他能在春城立足,少不了唐衛國在官麵上保駕護航,唐衛國說去,那就去吧。
回到酒店換身衣服,洗掉一身酒氣,返回基建大廈,到那已經是半下午,大半企業都已經參加過座談會了,場子稀稀拉拉的沒多少人,讓他頗感意外的是,楊亞鵬明明是排在前麵,居然還在這裏,好像在等他。
“你猜這次的投標,最終會花落誰家?”
楊亞鵬得意洋洋的坐在他麵前的桌上,吊兒郎當的盤起二郎腿,把玩桌上的打火機,他揚眉一笑:“難道是你?”
楊亞鵬一愣:“這麽沒有自信啊。”
“我知道你跟吳綺有點關係,他會把這個項目給你,我一點也不意外。”
楊亞鵬啞口無言了。
因為李湛已經猜透了這家夥的想法,跑過來炫耀一番,激起他的怒氣,讓他覺得自己能行,然後在投標結束後拿到項目,狠狠羞辱他一番,讓他憤恨。
可為什麽呢。
李湛雖然猜到了楊亞鵬想做什麽,卻猜不透他這麽做的原因,或者說,猜不透吳綺為什麽要指使他這麽做,很奇怪的想法。
正想著,主辦方通過室內的喇叭喊道:“未來地產的負責人,請帶著標書前往會議室。”
李湛朝剛剛趕來的奧斯卡招招手,兩人一起走進會議室,會議室坐了一排人,正當中是吳綺,兩旁是相關部門的小領導,吳綺指著他,說這是老唐栽培出的,兩旁的小領導就很客氣,還有人特意倒了兩杯茶水給他們端過來,然後笑容滿麵的請他匯報標書內容。
標書一半是他寫的,一半是奧斯卡的功勞,他不想跟吳綺廢話,把標書交給奧斯卡,奧斯卡用生硬的漢語講解了一番。
在場的領導聽完都很詫異,覺得可移動屋簷的想法很新鮮,問他能做到嗎,他說:“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但奧斯卡是拿過普利茲克獎的國際建築大師,他提出的想法,還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有句話叫外來的和尚會念經,咱們這片土地上的人,普遍相信這一套,而且這年代經濟文化各方麵都不如西方世界,建築也落後一籌,讓一個外國的大師來當主心骨,他們不僅覺得靠譜,還很光榮呢,在場的小領導商量一圈,都覺得可行。
走出會議室,奧斯卡非常興奮的跟李湛說:“我覺得這一次十拿九穩,肯定是咱們中標。”
李湛搖頭一笑:“那也未必,你還是不了解東方人,多住幾年,找個東方的媳婦相處一下,就明白我們的行事風格了。”
奧斯卡詫異道:“我已經七十多歲了,雖然老婆前幾年去世,但也不用找個東方老婆來了解這個社會吧。”
“那隻是個比喻。”
“照你看,不給咱們還能給誰?”
“不好說,總之你記住一個原則,他們中的大部分人不對項目負責,隻對領導負責,領導看中了誰,那就是誰中標,其它的都不好使。”
“隻對領導負責……”
奧斯卡念叨著這句話,眉頭緊鎖,還是不理解這話的含義,他們明明是項目評委會的人,不對項目負責,難道不怕搞砸嗎?
隻要不追責,搞不搞砸,跟他們又有什麽關係,現實還就是這麽個情況,沒人追責,沒有有效的監督機構,肉爛了就是一鍋湯,大家一起兜著,沒吊事。
第二天結果出來,果然跟他預料的一樣,楊亞鵬中標了。
因為李湛已經猜透了吳綺和楊亞鵬打的什麽算盤,並不覺得生氣,反倒是背後出謀劃策的唐衛國,第一個出離憤怒了,怒氣衝衝的來到基建大廈,跟吳綺拍桌子:“老吳你搞什麽,說好了讓李湛中標,為什麽把標給一個不知哪來的毛頭小子?”
吳綺淡定自如的喝著茶,頭也不抬的擺擺手,示意他先別動氣,坐下慢慢說,唐衛國怎麽坐得住,這關係到他的前程,影視基地要是弄好了,申請撥款也方便,換個狗屁不懂的毛頭小子,弄的一團糟,到時候怎麽跟上麵領導交代?
吳綺也是聰明人,知道他想些什麽,一句話點中要害:“不管成不成,我都會把撥款給你弄到手,你別管我的事,行不行?”
唐衛國微微一愣:“你怎麽弄到手?”
“這你不用管,答應你的事情,我肯定能做到。”
“前天你還答應了我,讓李湛中標,你做到了嗎,糊弄鬼呢?”
吳綺抬頭看他一眼:“我用去世母親的名義,給你發個誓行不行,如果做不到,讓我母親永世不得超生,日日在地獄裏受苦。”
吳綺的母親有小兒麻痹症,抗戰年代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難民,拄著拐棍,拖著倆兒子一個女兒南下逃荒,曆經千辛萬苦,才把他們拉扯大,所以吳綺最敬愛的便是母親,從來不頂嘴,從來不惹母親生氣,前些年知識青年下邊疆,他不願意去,跟隊裏鬧別扭,母親一句話,他就在西疆呆了五年,不管世事如何變遷,吳綺都對母親百依百順,讓他用母親起誓,就是他最看重的事情,這一點熟悉他的人都知道。
唐衛國自然也知道。
此時見他這麽說,悻悻地點頭:“那好吧,影視基地你愛給誰給誰,我不管了,但是總得有個理由吧,不然我跟李湛也不好交代,之前我都說死了,你突然搞成這樣,不是讓我丟臉嗎?”
吳綺倒一杯茶,放到他麵前,淡淡道:“你可以把所有責任推到我頭上,他要是不滿意,隻管讓他來找我,我給他一個說法。”
“說實話老吳,你是不是對小李有什麽看法。”
吳綺笑了:“沒有,真的沒有,恰恰相反,我覺得這個年輕人很神秘,隱藏的很深,我很想深入的了解一下他。”
外麵有人敲門,吳綺收起笑容,沉聲說進來,剛剛調到省城的刑警隊長秦恭,揣著檔案袋來了,看到屋裏有人,沒進來,站在外麵等著。
唐衛國不認識秦恭,臨走叮囑吳綺:“就這麽說定了,這次要是又搞砸,咱們幾十年的交情就此告吹,別怪我沒提醒你。”
“放心,不會。”
等到唐衛國走了,秦恭才進來,小心翼翼的關上門,走到窗戶旁邊,朝下麵看了看,合上窗簾之後,把檔案袋扔到茶幾上。
吳綺打開一看,袋子裏是最近兩年雲省的失蹤人口調查報告,這年頭社會不太安定,黑戶比較多,假證查的也不勤快,許多倒賣人口的,當劫匪做路霸的,都不在統計範圍內,失蹤調查也無法囊括所有的人群,僅僅查個大概,有據可查的失蹤人口136個,其中63個是小孩,估摸著是被販子偷走倒賣了,其餘的有一部分老人,可能是走丟,也可能是住在偏遠山區,舊身份證過期沒有續辦,戶籍室不知道他們死活,查不到人,就當做失蹤人口處理了,
最後剩下25個青壯年男性,秦恭列出一張名單,拍到桌上:“看這個人,這人名叫彭德帥,南方有名的水產大王,做水產發家致富,後來又做保健品,去年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失蹤了。”
吳綺嘀咕:“彭德帥,這人我好像有點印象。”
“報紙上看見的吧,這人好吹牛,曾經在報紙上說自己有一種神秘的魚餌,想撈什麽魚,就能撈到什麽魚,隻要買他的魚餌,人人都能當水產大王,後來證明是個騙局。”
吳綺搖頭笑了:“對,確實是這麽回事,這人是個奸商,他怎麽失蹤的?跟李湛有什麽關係嗎?”
“關係大了,有人在歐陸莊園見過他們吵架,李湛開車把他的車撞到了湖裏,他又把李湛的車給炸了,事後沒多久,彭德帥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