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枫手里拿着半只破碎的啤酒瓶,整个人,呆若木鸡。
直到老家伙被救护车拖走,在医院的急诊室里缝完针、包扎完送回病房开始鼾声如雷时,李穆枫依然保持着手持破酒瓶的姿势,目光呆滞地和易南一起并肩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你可以把手放下来了。”
易南慢吞吞地说了一句。
“你说,我到底在想什么?”
易南没有回答,他的思路也因为刚才的突发状况而变得迟钝了起来。
“我怎么就动手了呢?万一把他脑袋砸坏了怎么办?万一他醒来痴呆了怎么办?那你和若尧不就要伺候他一辈子了?你说我怎么就动手了呢?”
“你不动手,我就会动手,今天不动手,迟早也会动手,所以,结果都一样。”
李穆枫僵硬地扭动了一下脖子,终于把手放下了。
“现在该怎么办?”
“打死都不承认。”
“行不行啊?”
“怎么不行,当时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站在他背后。”
“哎呦,我真是昏了头了……”
李穆枫彻底泄了气,百般懊恼地抱住自己的脑袋,一阵乱摇。
“别担心,有我和若尧帮你顶着!”
李穆枫突然想起什么来,低头拿起地上的背包,打开拉链,拿出一大袋子的**塞到易南的手中。
“你?……你什么时候买的?”
“就刚才,你们还在急诊室的时候。”
易南打开袋子一看,足足有二三十包。
“你买这么多**给我干嘛?”
易南压低嗓音问他,生怕吵醒了老家伙。
“我已经把人家老爸的头打破了,如果你再让他女儿未婚先孕,我们就死定了!”李穆枫的表情严肃之极,易南刚想张嘴狡辩,他就抢先堵住了他的嘴,“放心,尺寸齐全,从最小的到最大的,什么波纹的按摩的提升快感的,统统都买了!”
易南彻底无语,嘴唇半天都没合拢,就在这时,病**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呓语,易南一时紧张不小心手一滑,五颜六色的**哗啦啦全撒在了地上,老头儿的鼾声哑然而止,易南和李穆枫不约而同紧张兮兮地俯身观察他的脸——
老家伙呼吸均匀地翻了个身,面朝他们俩叹了口气。
“糟了,他快要醒了。”
“还不赶紧捡起来!”
李穆枫立刻踢开椅子,手忙脚乱地趴在地上帮易南捡**。
就在这时,老家伙蓦地睁开了双眼。
“你们俩,到底谁是我女儿的男朋友?”
老头儿清醒的时候,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此时此刻,他正盘腿坐在病**,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打量着李穆枫和易南,头顶上那一坨厚厚的纱布,和大半边肿成猪头的脸,丝毫影响不了他身为人父的威严。
李穆枫和易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怎么把他们和若尧相识相知的过程完完整整地和她父亲解释清楚。
“不说是吧,好,若尧年纪也不小了,我可以尊重你们年轻人的隐私,咱们不说男朋友的事,我只要你们告诉我,刚才是谁,趁我喝醉的时候打破了我的脑袋?”
“你?”
老头儿一手指向易南,易南摇摇头。
“还是你?”
李穆枫被易南偷偷踢了一脚,本能地反应过来,立马跟着摇头。
老头子两眼一翻,暗自思忖了一会儿,突然间,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我就知道是那个姓屠的干的!他不敢跟我赌,如果我把那四瓶全吹了,他就要给我两万二知道么?两万二啊!这分明就是趁火打劫蓄意伤害!我得跟他要赔偿!……”
“要什么赔偿!上个月你欠他,这个月他欠你,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还有脸跟他要赔偿?”
老头儿还没义正言辞地把话说完,若尧就进来了,老家伙立马不吱声了,脸色极其难堪地低下头去,只敢用眼角的余光瞥看女儿。若尧看了一眼比父亲脸色还要窘迫的易南和穆枫,转身把旅行袋放进床边的柜子里。
“医生说你还得观察两天,顺便再做个健康检查。”
“我要回家。”他闷闷地嘟囔。
“你必须呆在医院里……”
“不要。”
若尧沉默片刻,抬起头来看他:“你可不可以体谅体谅我?我要赚钱帮你善后,还要上课,我没有时间照顾你。”
“可是住这儿得花多少钱呀?”
“易南认识这里的副院长,是他帮你安排的床位。”
老头儿瞄了若尧一眼,心虚地垂下脑袋。
“于伯伯,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和易南都已经搞定了,您就在这里安心养伤,若尧半工半读,最近还要准备毕业论文,真的很忙,我和易南每天都会来看你的,要不,我们留个电话给你,有什么需要随时打电话给我们……”
“爸爸,我求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不要再喝了。”
若尧无奈又冷淡地打断了李穆枫的话。
于父愁眉深锁地看了若尧一眼,他知道女儿对他很失望,但是,又实在不晓得该拿自己怎么办才好,于是,只能把目光转向那两个愣头愣脑的男孩。
“他叫易南,你叫什么?”
“我姓李,木子李,穆桂英的穆,枫树的枫。”
“李穆枫,这个名字好,英气,我喜欢!以后,我就叫你……阿穆!阿穆,怎么样?”
“可以啊,随便您怎么称呼……”
老头儿终于笑了,他显然很喜欢李穆枫,故意当着若尧和易南的面对他笑脸相迎,实在让人很尴尬。
“阿穆,你现在是工作还是上学呀?你干哪行?哪个学校毕业的?你父母可健在?家里一共几口人呐?……”
“爸!”
若尧知道他又要开始口无遮拦了,本能地想要阻止他。
“既然是男朋友,问问清楚有什么不对?”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男朋友是……”
“阿穆,你说呀你说呀。”
李穆枫无奈,只好一一作答,一老一少就这样其乐融融地攀谈了起来,完全无视若尧和易南的存在。易南心里很不舒服,他凝视若尧的眼,试着想要对她微笑,可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若尧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眼下这个局面,她只能若无其事地对易南眨眨眼,希望他不要放在心上。
事实是,易南不仅不舒服还很失落,从醒来到现在,老头儿都没有正眼瞧过他,难道说,老头儿真的只记得发疯前的那一幕么?只记得,当时易南紧紧地抓住若尧的手,不想她再受到伤害,那一刻,他真的流露出那么强烈的恨意么?那些恨意,真的会变成一种难以磨灭的隔阂,永远地横在他和于父之间么?
于父醉酒受伤的意外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老头儿到底知不知道那天敲破他脑袋的人就是阿穆已经不重要了,在他受伤住院的那段日子里,易南和李穆枫每天轮流照顾,视如己出。若尧当然也不是真的有那么忙,父亲对她酒后动粗也不是第一次,但这次,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老头儿实在羞愧难当,若尧是想让易南和李穆枫帮她做个缓冲,不想父亲以后每天见到她都愧疚地抬不起头来。
事实上,真正照顾老头儿的还是若尧,穆枫和易南顶多也就是买点好吃好喝的,来医院里陪于父下棋聊天打发时间。于父实在是喜欢李穆枫,两人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易南完全就像个打酱油的,偶尔插几句话,老头儿都不爱搭理。
眼看着李穆枫和于父就这样不知不觉成为了忘年交,易南的内心失衡得一塌糊涂。
“我不后悔当日的表现,保护你是我的责任,即便他是你老爸,也不能给面子。”易南愤愤不平地对若尧说道。
“阿穆又不是故意的,他们俩天生有缘,我觉得挺好的,爸爸好多年都没那么开心了呢!”
“明显就是得了便宜卖乖……”
“你吃醋啦?”若尧笑他,他居然红了脸。
“我吃谁的醋?李穆枫啊,开玩笑!怎么可能!”
易南说得越大声若尧就越觉得他醋意泛滥,就差撒点胡椒面儿,一盆子扣在李穆枫的脑袋上了。易南也不想自己那么小心眼,可他就是越想越郁闷,本来他就不知道该怎么讨好老头儿,现在多了个李穆枫卡在中间,岂不是难上加难?不过,若尧说得也对,穆枫又不是故意的,这事儿实在怪不得他,易南想来想去还是要主动出击,于是,他决定下午单独去探望于老头儿,顺便带一份“特殊”的礼物送给他。
谁知道,他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欢声笑语。易南心想,李穆枫在也好,反正今天他一定要把手里的这份“重磅炸弹”扔出去,彻底表明自己的立场和身份。
易南敲了两下门,没有回应,便推门走了进去,一进去才发现,李穆枫居然带了四罐青岛、三包熟菜,堂而皇之地坐在床头和老家伙一起喝起酒来!
“这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他不能喝酒么?”
“别紧张,小酌一点开开荤没啥关系的。”
李穆枫的脸微微泛起红晕,两人喝得正嗨,见易南也来了,老头儿便随手捞起一罐递给他:“你来得正好,一起喝呗。”
易南脸色发灰,这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你看他,一天到晚板着个脸,好像一块麻将牌。”
于父觉得易南特别可笑,他早就料到那个公子哥儿会不高兴摆脸子。
“别这么说,易南也是为了你好,说好了只喝一罐的哦,不许赖皮。”
“我怎么会赖皮呢。”
老头儿边说边收回给易南的那罐酒,偷偷要往兜里揣,还没放进去,就被易南眼明手快给抢走了。
“行,我陪你喝!”
易南打开易拉罐,放在桌上,拉把椅子在他们俩面前坐下。
“哎,这就对了嘛,不是我说你,你真应该跟阿穆学学,没事多陪我喝喝酒聊聊天,我们家小若从小就没什么朋友,摊上我这个酒鬼老爸算她倒霉,好不容易碰到你们两个,连我都跟着一起沾光,说实话,我真该好好谢谢你们,多亏你们帮我照顾小若,来,干杯!”
于父笑呵呵地举起易拉罐,李穆枫也跟着拿了起来,只有易南坐在那里,穆枫趁机用膝盖顶了一下他的腿,他还是纹丝不动,气氛一下子就变僵了。
“伯父,我有话想跟您说。”
老头儿一听这口气就知道不对劲,脸皮一垮。
李穆枫眉心微蹙,他当然知道易南想要说什么,可是,现在不是时候。
易南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放在老头面前,老头儿低头一看,是一家私人药瘾酒戒医疗机构的简介。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伯父,能不能考虑一下?就算是为了若尧。”
“你什么意思。”
于父的脸色骤然铁青。
“易南……”
“你别说话!”
李穆枫刚想打圆场,就被易南给阻止了。
“您真的必须把这酒瘾给戒了,若尧就快毕业了,如果您真的在乎她,就应该替她想一想,她已经够辛苦了,难道您还要她……”
“滚!你给我滚出去!”
老头儿怒不可遏,一跃而起,甩手掀翻了桌子,没喝完的半罐啤酒全撒在了李穆枫的身上。
“伯父,您冷静一点,听我说……”
“你是谁啊我必须听你说?我女儿都没管过我,要你来多嘴?”
“就是因为没人管你,我才要说!”
“你给我出去!阿穆,把这家伙给我轰出去!快点!听到没有!”
“伯父,您先听易南把话说完……”
“李穆枫!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家若尧?只要你开口,我做主!若尧一毕业,我就让你跟她结婚!”
“简直不可理喻!”
易南再也听不下去了,抓起背包起身就走,李穆枫紧随其后追了出去,于父把易南的资料狠狠地撕了个稀巴烂,和该死的啤酒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易南真生气了,一个人疾步前行,头也不回。
李穆枫一路飞奔,好不容易在医院门口拦住了他的去路。
“易南!你别那么冲动好不好?”
“我冲动?那天你为什么砸他的脑袋?我们这些日子陪着老家伙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不比我清楚?你倒好,每天陪着他吃喝玩乐,整天阿穆长阿穆短的,你这是纵容他你知道么?他越是死性不改,若尧就越痛苦!你喜欢老家伙,可以!你不愿意做这个恶人,可以!那就我来做咯,我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三下五除二就能把他搞定!刚才我都已经开口了,你为什么不站在我这边?你以为我就那么愿意撞在他枪口上啊?我和若尧是什么关系,你难道不知道么?”
“我当然知道,不仅我知道,老头儿也知道。”
“你说什么?”
易南顿时呆住了。
李穆枫一路追得气喘吁吁,实在无语,只能摇头,他们是兄弟,怎么会不了解彼此的心情?可是这次,易南真的是有点理智过头了。
“我早就把你和若尧的事告诉老头儿了,他知道若尧喜欢的是你。”
“那他还……”
“所以我说你太冲动了嘛,事情总得一步一步推进,他毕竟是若尧的父亲,你就不能先顾一下他那张老脸?好歹让他缓一缓,戒酒的事,等出院以后再好好跟他说嘛。”
“我等不及。”
“你等不及什么?等不及想要早点摆脱那个惹人讨厌的老家伙么?”
李穆枫一语中的,易南果然被他说懵了,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背后还有这样的潜在动机。
“我并没有嫌弃他,我没有那个意思……”
“嫌不嫌弃,你自己心里有数,但最起码我不觉得你打从心底里接纳他。”
易南当真冷静了下来,李穆枫的话确实有道理,他自己从未从这个角度去思考过这个问题。
“易南,他是若尧的父亲,如果你真的爱若尧,想要给她一个踏实的未来,那么,无论她的家庭状况有多麻烦,你都必须要接受,而不是急不可耐地去帮她处理麻烦!你认识若尧不是一天两天,在若尧眼里,他父亲是个麻烦么?”
易南彻底清醒了,脑子瞬间拐了个弯。
“拜托,用用你的感受行不行,不要总是拿你的保护欲做挡箭牌,你得试着去了解她父亲,想想他为什么离不开酒精,他心里有什么样的苦楚,你可以给他什么样的安慰才能减轻若尧的心理负担,他可是若尧唯一的亲人,你明不明白?”
易南明白了,他几乎立刻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你仔细想想,老头儿为什么喜欢跟我在一起,并不是因为我比你优秀比你对他女儿更好,而是因为我尊重他、接纳他就是这样的人。”
“太过于理性,是不是会显得很冷血?”
“你知道就好。”
亏他还有点悟性,李穆枫好歹松了口气。
“可是,现在的局面,好像已经无法挽回了……”
“只要你和若尧在一起,你们真心相爱,就没有什么不可挽回的,更何况,老家伙都已经答应了。”
“答应什么?”
“答应出院之后,尽快去勒戒所,把酒瘾给彻底戒了。”
“是你说服他的?”
“你觉得单凭我每天跟他这么插科打诨胡搅蛮缠能说服他么?多亏你板着个麻将脸,给他施加压力。他知道他女儿心里只有你,怎么会不在意你的感受?你为了帮他找个靠谱离家近的勒戒所,几乎跑遍了所有的地方,还上网帮他下载入院资料,这些事他统统都知道,若尧早就告诉他了,所以,你根本不必再演这出戏。”
“你怎么不早说?”
“就你那副小肚鸡肠的德行,懒得理你!”
易南懊恼地瘪嘴,白眼看他。
“看我有什么用啊,想想怎么补救才是!”
“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易南立马抱住李穆枫的大腿,把脑袋靠在他的膝盖上。
“起开,大庭广众的,你恶不恶心啊!”
“不起,你先说我要怎么补救。”
“明天一早老头儿就要出院了,我跟他说了我明天没空,你和若尧一起接他回家,好好做顿饭给他吃,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还有什么结解不开的?”
“就这么愉快滴决定了!我赶紧回去跟若尧商量商量!”
易南立马松手,一溜烟跑出了医院的大门。
李穆枫看着他刹那间心事全无的背影,直摇头,心里那一点点挥之不去的忧虑,也跟着一起烟消云散了。
次日清晨,易南起了个大早,若尧上午有课,一早就去了学校。
易南开车去若尧家附近的老街坊,买了老头儿最爱吃的芝麻豆浆和烧饼油条,十点钟,准时抵达医院和若尧会合,准备办理出院手续。
假日的医院显得特别繁忙,易南的心情很好,昨夜,他仔仔细细地回想了李穆枫说的那些话,深刻地作了一次自我反省,说到底,老头儿对他并没有什么恶意,将心比心,是他自己从头到尾没给老人家面子,人家又凭什么要给他好脸色看呢?毕竟,他和若尧目前也只是男女朋友关系。
也许,就是因为只是男女朋友,她父亲才会如此不放心,没有安全感。
易南想着,今晚是一个关键的转折,如果能够冰释前嫌,他会和于父推心置腹好好谈谈,把对若尧的那份心,掏出来给他看,他一定要让老头儿明白,他对若尧是认真的,他一定会好好考虑他们的未来。然而,眼下,一想到未来,易南心里还是有点莫名的惶恐,坦白说,在意外没有发生之前,他还从未静下心来考虑过他和若尧的未来,而若尧也并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也许是因为他们住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够长,至于若尧心里对未来到底有没有期许,易南认为,只要是恋爱中的女孩,多多少少都会有,只是什么时候表现出来罢了。
“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其他的,什么都不去想。”
这是若尧答应同居时,对他说过的话。
易南一直记在心上,并认定了这便是他们恋爱应有的节奏,不紧不慢,不快不急,一切都顺其自然。他喜欢这样的灰色地带,很随性很自由很和谐,他相信若尧也认为目前这样对彼此是最合适的,不多不少,一切恰好。可是现在,灰色的平衡显然被若尧父亲的意外给打破了,这点,或许连李穆枫都没有想到。
易南漫不经心地穿过病房的走廊,琢磨着晚上到底要说些什么才能既确保他和若尧之间的平衡又能让她父亲得以宽慰,安心把女儿交给他呢?就这么想着想着,不知不觉走过了头,等到他反应过来又转回时,易南发现于父病房的门虚掩着,若尧好像已经到了。
谨慎起见,他决定偷偷看一眼,确认一下房内的情形再敲门,以免再次冒失惹老人家不高兴,于是,他把豆浆和烧饼挂在门把上,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缝,往里探——
“我爱他,我只想跟他在一起。”
“他和你不是一个层级一个世界的人,你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他早晚会伤害你。”
“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他们到底在说谁?
易南的心一瞬间跌入了谷底。
“我是不了解,但我的年龄和阅历摆在那里,你忘了当年你妈为什么会离开我们?”
“爸,能不能不要再提过去的事……”
“为什么不提?这么多年了,我到现在还放不下,你是清清楚楚看在眼里的,我就是不想你走我的老路,痴心妄想掏心掏肺地把自己所有的感情倾注到一个不匹配不合适的人身上,直到把自己耗得油尽灯枯,结果呢?我留住她了么?”
“易南不是她,易南不会离开我!绝对不会!”
“这话是你自己说的,如果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了不见了,你不要到我这里来哭,更别说我这个做老爸的当初没有提醒你!”
门外有声音。
于父和若尧同时停止了争吵,若尧擦干眼泪,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打开房门——门前空无一人,只剩下两袋挂在门把上的烧饼油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