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他漫无目的地走了很多年。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会回过头去,从路的尽头追溯到路的原点。
“何礼仁并不是真正的何家人。”
“何氏企业兄弟因何浚甫案件而反目成仇。”
“何氏兄弟被爆多年不和因继承权遭非议。”
新闻铺天盖地,如一张天罗地网,笼罩在整座城市的上空。
疯狂的噪音在那张密网里没了声响,不是被捕风捉影遏制了,而是彻底被那灰蒙蒙的阴霾给淹没了。
何礼仁站在密网的中央,漩涡最中心的位置上,那是他知道自己必定会停留的位置,他觉得他已经放任他那么久了,也该是动手的时候了。
而他,也终究是无法逃避这场兄弟之间的正面交锋。
除了直面,别无选择。
他亲眼看着余楚建上了回航的飞机,为林沂如叫了辆出租车,送她先回酒店,他要去另外一个地方。
分手前,她没有多问一句,对于她此刻的缄默,他心存感激。
走出航站楼时,夜幕已低垂,停车场里灯火通明。
打开车门,上锁,系上保险带,和那天接到林沂如电话时一样,开启车载免提,拨通了他的手机:
“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如需留言,请按1……”
1。
“我现在去你的办公室,如果你不在,我会一直等到你回来。”
何礼仁放开刹车,踩下油门。
何氏企业早已不是许多年前他记忆里的样子。
前台的小姐尊称了他一声何董,等到走近了才发现他不是何屹峰,瞬间涨红了脸。他自报家门,好让她知道那并不是她的错,他们的确长得很相似,尤其是眼睛和眉骨。那些所谓的家族员工个个紧绷着一张陌生的、不知所措的脸,所幸他的私人秘书还是原来的那个,她认出了他,并允许他走进老板的办公室去等。
全家福还安放在书架上,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里,应该不会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站在书架前面,默默地看着父亲容光焕发的笑脸,感觉时光在父亲的脸上被压扁成一个气泡,轻轻一按就破。时光渗入了镜框边缘,溜到了自己的身上。那被叫做回忆的原本没有名字的东西,就这样沿着他的身体顺流而下,然后,又慢慢地逆流而上,回到书架的镜框里去。
那时,已经夜深人静。
他放下镜框,回到沙发上坐下。
既然要等,就一定会等下去,无论他什么时候出现,他都只坐在这里等。脑海里没有他也许没听到留言,又或者听了也不予理会这样的念头。他知道他不是约他来叙旧的,尤其是他已经公开表明他们从来就不是什么兄弟,那么,私下见一面又有何妨?
谜底只在他一个人的手里。
如果当年,他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应证,那么,今天,他也必须从他这里得到他要的应证,无论在他眼里,那些所谓的证据有多么薄弱多么不堪一击,他只要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只有那一刻,真相才会大白。
脚步声约莫在午夜十二点从楼道的另一侧响起。
他先是听见了电梯开门的声音,便从闭目养神中睁开了眼,室内已经漆黑一片,这时候,除了他本人,不会有人进来。
楼道里的灯一个接一个亮起,透过钢化玻璃门,何礼仁一眼就能看见他。
他推门进来,直径走到办公桌前面,丢下钥匙。
“让你等久了。”
说话时,他没有抬头去看他。
“没关系。”
他看见他直接走到书架边上,打开酒柜,拿出一瓶JONNIEWALKER和两个威士忌酒杯。
“喝点么?”
“好酒,为什么不喝。”
“你知道我一向不爱喝调酒,只喝纯威士忌。”
“调酒是父亲的最爱。”
“我记得,他最喜欢你调的BLUETANGO,我一直不知道你究竟用了哪两种酒,问他,他也不说。”
何礼仁当然记得,怎么可能会忘记。
“你好像也问过我很多次。”
“你不肯告诉我。”
“我每次用的酒都不一样,所以,怎么都记不住。”
何礼仁接过他手中的杯子,冰块在**里轻微地碰撞、融裂。
他回到他的办公桌前坐下,回旋了一下椅子,面向窗外,背对着长桌前,沙发上的人。
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他的亲弟弟,他很怀疑。
他低头小酌一口,对着窗外阑珊的夜色,晃了晃酒杯里的冰块,玻璃窗上映出了他深灰色的影子。
“其实,我不用特地回来见你这一面。”
“可你还是来了。”
“想说什么就直说,我和你不同,我的时间不归我管。”
何礼仁深知他的言外之意,他从来不相信他是真的从未窥觑过他的尊位,长幼之别只是一个虚晃的招数,父亲传授了他所有,却从未和他有过那样亲密的关系。他是从小看着他和父亲一起玩大的,下棋、打球、旅行、游戏、偶尔把酒言欢,父亲总喜欢带着他而不是那个令人骄傲的长子,长子永远是家族金字塔最顶端的人,于是,他只能一个人站在别处观赏,从未有人问过,那时候,他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他自幼都是一个旁观者,等到他的儿子长大了,也会成为这样的男人。他们无法克制自己对兄弟和小叔的虎视眈眈,那是一种自卫的本能,只因,他们从未真正得到过他们想要的。
何礼仁一边品酒一边回想着这些显而易见,但此生都无法在他们之间公开的隐秘。
“我突然想起了父亲当年说过的一句话。”
“父亲当年说过很多话。”
“对你来说,确实很多,对我来说,却只有那么一句。”
“他说什么了?”
“他说,人生,就像是一面镜子。活着的时候,我们只照一面,只有死了,才知道,还有另外一面。”
“他指的另外一面是什么?”
“那得看你是什么样的人。”
“就算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又如何?另一面还是未知数。”
“既然是两面,自然是相反的光景,如同善与恶,美与丑,完美与真实。”
他旋转座椅,仰面长笑,笑了好一会儿,难以克制的样子。
何礼仁没有再继续下去。
笑完了,那肆无忌惮自由自在的大班椅便愕然一个回旋,停在了他的面前。
他终于回归到了他应有的姿态,去正视他兄弟的脸,目光炯炯有神,不带一丝一毫的疑虑,没有一丁点的动摇。
何礼仁感到此刻的自己在兄长的眼里显得那样滑稽,滑稽到他根本连看都不想再多看一眼,所以,他必须一次,就把他看清楚。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无比严厉地对他抛出最后一句话,就此了结了这种貌似微醺的虚情假意。
他看着何礼仁,不屑一顾的姿态显得尤为居高临下:
“人生的镜子,并不是每一面都需要知道得那么清楚,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
“尤其,是你我之间的那面镜子。”
他移开目光,下意识地转向书架。
“你什么都想知道,从小就是个好奇心最按耐不住的人,却不知,你想要知道的,远比你想像得还要多,多到根本数不清。”
“例如?”
“例如,小时候,我曾经因为矮你半公分而把自己的双腿绑在床脚上整整一夜。”
“那时候我们都未成年,有的是机会,更何况,时间已经证明你的确会长得比我高,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满足?哦,不要跟我提满足这件事,这个词在你我之间,永远都像跷跷板一样摆不平。”
“我不这么认为。”
何礼仁的自信在他看来只是一种蓄谋已久的张狂。
“我们小时候都玩过那样的游戏,而且,乐此不疲,原因就在于那种上上下下的有趣的韵律,你在上,或者我在下,都是一瞬之间的事,除非,有一方不愿意让这样的韵律持续下去。”
他喝酒,微笑,不解地摇头,他不理解他的自以为是和沾沾自喜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更不理解父亲究竟喜欢他什么?一切可以超越他的事,他都做过,而今,却依然还要面对这样的局面,眼下,他才真正感觉到,所谓的兄弟情份,其实是一种孽障。
“我想知道,何雨洁十二岁那年退学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果然是孽障。”
他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什么孽障?”
“你以为你还有资格来问我这个问题么?”
他立刻就回到了话题的中心,希望可以尽快结束这样的对话,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纠缠。
“所谓的没有资格,是因为我选择了那个家庭教师么?”
他的嘴角再次露出难以置信的窃笑。
他不明白,他到底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明白的蠢货。
“早在几年前你就没有这种资格了。”
“如果你是怪我当年因为要打赢自己的官司而没有回来帮你解决问题,我可以向你道歉。”
“道歉?你为什么要道歉?有什么必要道歉?这种道歉对我有什么意义?”
那恐怕是他这辈子犯过的唯一的错误,他至今都不明白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一切都是预料中的事,竟然,也会让自己无助到必须向他求救的地步。
如果他真的赶回来,他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他问过自己很多次,每一次,他都认为他会把一切都告诉他,所有那些如寄生虫般日夜吞噬他五脏六腑的肮脏不堪的秘密,统统都告诉他,让他知道他一直以来为这个家为这个姓氏所承受的待遇有多么不公平,而不需要等到他死的那天,一次清算。
但是,他没有回来,在他唯一一次需要他站在他这边的时候,他没有回来。
这是一切结局的开始,也是所有开始的结束。
从那一刻起,他便将他彻底驱逐到他的人生之外,就算无法断了这血脉,也要了了这血脉因缘的关系。从那时起,他便坚信他一直是恨着他的。
父亲要的是他,从来就不是自己。
无论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让父亲满意,哪怕娶一个自己完全不爱的女人过一辈子,他也不是他父亲想要的那一个。
“我也是何家的人,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他怎么还能这么不知廉耻地来质问他?他以为他是谁?太好笑了,这简直比天方夜谭还要荒诞无稽。
“没有所谓的什么真相,那些都是你自己的幻想。你是个律师,官司是输是赢,不需要我来帮你分析,是你执意要让自己陷进去,和那个自以为了不起的家庭教师同仇敌忾,我不拦你,为什么要去拦你呢?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你一定会这么做,我又何必浪费宝贵的时间?我刚才就对你说了,我根本没有必要特地跑来见你一面。”
可你还是来了,还是想亲自挑战一下这个谜面,哪怕是站在旁观者的老位子上。
他从他波澜不惊的眼神里读到了这句话。
他不想给他任何回旋的余地,但是,他不肯罢休,无论如何都没有这样的打算。
何礼仁放下酒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低着头在他面前来回踱了几步,他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是思考?还是在筹谋什么别的?猜测的当口,他已经走到了办公桌的最前面,近到足以盯牢他的眼神不容许他躲闪的距离之处,然后,抬起双手,悬而未决地落在书桌的案板上。
“很好。”
“你不说,那就由我来说。”
何礼仁说话的语气,突然间变成了法庭上的样子。
“事情要从五年前说起。”
他恍然意识到,自己开始扮演起一个陪审员。
“那年,何家的长子何浚甫只有十三岁,一个品学兼优人见人爱的高材生,因为无意中和同学隔壁邻居的小女孩玩了一次性游戏,被那女孩的父亲告性侵。案件在封锁调查的过程中,警方和精神鉴定师都认为是那个小女孩的父亲小题大做,目的自然是为了钱,何家从不介意花钱了事,但是,这件事却因为你而发生了意外的逆转。”
“我?”
他感到胸口滑过一丝细微的**。
“没错,就是你,何浚甫的亲生父亲,何氏企业的董事长。不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何浚甫有问题的,也许是从这起案件里发现了令你担忧的迹象,也可能早在他发育初期你们就已经看出些许端倪,总之,你认为这起案件的背后有着你放不下的隐患,这隐患会在不久的将来给你带来难以扭转的灾难。”
“你之所以会把那个精神科医生请回来,是因为你隐瞒了一些事实。小女孩只有八岁,在她眼里那只是一场游戏,恐怕并不能说清楚整个过程的细节,她的父亲多半也是拿脱了衣服这件事来大做文章,只有你知道当时究竟发生过什么,你需要找一个人来证实,证实你儿子的身体里沉睡着一颗先天性变态的种子。”
说到这里,何礼仁停顿了一下。
他感到呼吸有点困难,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塞了他的咽喉。
“何浚甫的不自知,让那位医生很棘手,好在他懂得催眠,这是你请他来为浚甫再做鉴定的主要原因。他成功还原了当时发生过的一切,于是,便有了一张和林沂如一样、或者金额更高的支票,以及出国前签署的一份保密协议书,从此永远地消失在你的世界里。”
“时隔两年,你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因为那不过是一个假设,然而,不幸的是,何浚甫还是被那个催眠心理医生给说中了。”
“两年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让你真正有了恐惧和危机感,以至于不惜一切代价要召我回来共同商量,我想,现在,你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告诉我了。浚甫从小只听你一个人的话,他和你的关系,就像是你和父亲的翻版,我想过很多种可能,最能够让我确信的,是浚甫自己发现了自己的不正常,从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折磨与痛苦。”
“他跑来向你求救,你总是能帮他摆平一切,除了你,还有谁能帮助他呢?”
“可是最终,你却做了一件令人难以想象、丑陋到完全丧失人性的事。”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冰块在酒杯里瑟瑟发抖地撞击。
“当然,这个决定,不可能是你一个人做的,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你那位精明能干冰山美人般的太太,还有那栋大房子里,被你常年收买的司机、管家和佣人们。”
“所以,何浚甫案件,不是一个简单的强奸未遂案,更不是一个蓄谋的意外。”
“那是一个隐蔽在豪门华丽面具之下多年的丑闻,是一次又一次,冷静、而残酷的集体犯罪。”
“孩子,对你来说究竟代表什么?”
何礼仁看着他越来越僵硬的表情,突然问道。
他双手合十放到嘴唇上,轻轻闭上双眼,那是一个无言以对、从心底封锁了自己的告白。
何礼仁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他萌生出难以言喻的怜悯。
“要满足何浚甫病态的欲望,还要保护他不受到外界的伤害,最重要的是,你必须想办法遏制他将来再次忍不住犯罪的可能,所以,只有一个办法。”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
寂静不知不觉地在深夜的办公室里蔓延,楼道里,倏忽间,灭了一盏灯。
“几个月之前,我还在为一场失败的官司而消沉,我以为,那会是我这辈子最难辞其咎的遗憾,我心力交瘁,回到这里,回来找你。”
何礼仁的眼底暖暖地溢出轻若鸿毛的微薄情意,就好像是即将断丝的灯泡一般忽明忽暗。
“我没有说谎,我也有无助到想要向你求救的时候。”
他是想要告诉他,他们之间始终都是平等的么?
还是,他认为,他已经有足够的证据来审判他的罪孽了。
“如果你现在问我,这辈子最遗憾的是什么,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不是没有成为何家的继承人,也不是输了官司,而是,当年,我没有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回到这里。”
“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
他预感到这样的对话就快要结束了。
“你以为我后悔的是什么?没有帮你一起去密谋并且实施那个计划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的目光本能地想要挣脱他的视力范围。
他闻到一股血腥气,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胸口轰然炸开,锋利的碎片尖锐地在体内爆射,雨点般地落在血管的内壁上,他从不知道他可以愤怒到目露凶光,那样的杀气还不足以让他恐惧,真正让他感到惧怕的是,他终于在他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你怎么忍得下心?她是你的亲生女儿。”
“我还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我可以说得再清楚一点。控制何浚甫的病态,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找个小女孩来满足他,这个女孩,必须是不知情的,甚至心甘情愿地奉献自己,才有可能成为他一辈子的性奴。我无法想像那个小女孩在十二岁那年,被关进那间小黑屋里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那条美丽的蓝丝带究竟是谁帮她系上的,那个人对她说了什么,可以让她一次又一次地忍受肉体上的虐待和精神上的摧残。她到底在那里面经历过什么?以至于让她在学校里精神失常,被关进精神病院,然后,再被那些不知情的心理医生反复施压与折磨,那年,她只有十二岁啊……”
何礼仁再也无法容忍这样的压抑,**处一阵接一阵哽咽的颤音已经让他不能自已。
“你有证据可以证明你所说的一切么?……”
“没有。”
何礼仁沉下心,吐出那两个字。
然后,突然间,他暴跳如雷地掀翻了他办公桌上所有的东西,伸手一把掐住了他的咽喉。
“我的确没有证据,但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一刀捅死你!”
他没有反抗,只感觉血液不断地上升,喉结被捏碎了般地剧痛,呼吸越来越困难,直到,眼前的人影开始变模糊,他才重又将他扔回椅子上去。
那团怒火已经把何礼仁从里到外焚烧得一干二净了。
“你是我的兄弟,无论你对我怎么想,背着我做过什么,你这辈子都是我的兄弟,这是我永远都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是今天,我必须站在你的面前,看着你的眼睛,亲口告诉你,你不配,一个不惜牺牲自己残障的女儿,来满足儿子变态欲望的父亲,这种人,永远都不配做我的兄弟。”
“何礼仁你给我站住!”
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他一秒钟也不想待下去。
“既然如此,我也必须告诉你,是你自己选择做何家的叛徒,不是我逼你的,我再说一遍,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幻想,信与不信只在一念之间,如果你还是决心要走那条路,那么,你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最后看了他一眼:
“差点忘了,我还得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昭告天下,我从来就不是你们何家的人,这种肮脏的地方,不要也罢,至于刚才所说的后悔,我想你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有必要再澄清一下,当年没有回来,我的确很后悔,但我不是后悔被你们蒙骗了这么久,而是后悔当初我没能赶回来把雨洁带走,但是,现在,我回来了,这一次,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一定要把她带走,你休想让那个畜牲再碰她一根汗毛。”
2015年10月22日,何浚甫强奸未遂案正式立案展开法庭调查。
由于何浚甫已成年,法庭在得到原告同意的情况下,采取公开审理的方式,首次开庭当日,法庭内外被群众和媒体围得水泄不通,几度影响法庭审理进程,不得不暂时休庭,择日再审。
经法院商议后决定,此案后续开庭只允许部分媒体以及原告方和被告方的亲友旁听。事实上,此案的原告和被告方除了各自的律师之外,均无任何亲友出席法庭公审与辩论,旁听席上坐满了关注此案已久的社会各界人士以及群众和网民,被誉为有史以来民间最为轰动的一起案件。
2015年11月2日,中院一审。
唯一的证据是一颗鉴定出有被告指纹和DNA的衬衫纽扣,以及被告下体的抓痕,但法医的活体取证报告显示,未能在被告下体伤痕处检验出原告的DNA,在何家也未曾发现被告失去纽扣的那件白衬衫。
其次,是关于密室失踪的疑问,由何氏企业次子何礼仁当庭作证,阐述了自己偶然发现案发地点室内有秘密逃逸通道的经过,并且指出何家有蓄意隐瞒相关证据的嫌疑,法庭记录在案,继续深入调查取证。
一审法庭辩论过程中,被告律师特别指出,何浚甫案件之所以在疑点重重、证据薄弱的情况下,原告依然不愿意撤诉坚持要立案公开审理,并不是为了谋取所谓的附带民事诉讼赔偿,而是另有隐情,请求法官允许原告亲自陈述案情。此要求立刻遭到被告律师的阻挠,引起媒体和民众的强烈不满,旁听席上有若干网民当庭提出抗议,引发一场不小的法庭**。
2015年11月20日,中院二审。
在原告只求公正还原案发真相而不要求民事赔偿的前提下,恳请法庭再次允许原告阐明自己的控诉意图,被告律师继续强势阻挠,迫于媒体和民众的压力之下,法官终于允许原告亲自在法庭上陈述案发的全过程。
2015年11月21日,《都市早报》头版——
何浚甫案件有新线索,密室中的蓝丝带震惊法庭内外,掀起轩然大波。
2015年11月22日,《法制日报》专访——
何浚甫案件另有隐情,蓝丝带背后的豪门丑闻。
2015年11月24日,《一周晚报》头版——
何氏企业首席顾问律师罗晋植,疑似在何浚甫案件中伪造不在场证明。
2015年11月25日,《城市画报》特稿——
何氏企业涉嫌不道德交易,为遮掩家族性丑闻收买人证物证。
2015年11月28日,《8周刊》特刊——
解谜何氏企业幕后交易,正义,只是有钱人的游戏。
2015年11月30日,《都市早报》头版——
《8周刊》记者遭匿名暴徒殴打重伤入院,何氏企业买凶嫌疑最大。
2015年12月7日,网络新闻——
鹤桦私立双语学校女教师起诉城中富豪何屹峰之子何浚甫强奸未遂案历经三审,法庭调查进入最后的阶段。此前,在立案过程中,因为证据不足等原因曾引起社会与各界媒体的密切关注,随着宣判日的临近,坊间传出原告方有一位隐藏已久的秘密证人将会出庭作证,促使本案的侦讯再次陷入白热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