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爱又要来峡川了。来之前把电话打到王一名那,王一名又把电话打到了薛明汉家里,把江小爱要来的消息告诉了薛明汉。
江小爱只说来峡川,至于来峡川所为何事,她没有跟王一名说,薛明汉自然也就不得而知。接到王一名的电话之后,薛明汉亲自给江小爱打了个电话,问江小爱来峡川是拉风呢还是有采访任务。江小爱却卖着关子,说等她到了峡川之后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薛明汉觉得有些不对劲。江小爱过去不会搞得这么神秘,她这次卖这么大的关子,肯定是来采访什么重要新闻的,峡川能有什么重大新闻呢?只有“10?1”事件。薛明汉赶紧给苏少柏打了个电话,说省报记者江小爱会过来,要他跟宣传部做好接待准备。他倒不是怕江小爱把“10?1”事件捅出去丢他的脸,更不是要阻止江小爱采访,他只是觉得现在峡川的局面有些乱,怕江小爱这时过来采访再惹出一些麻烦事出来。况且,这种事情见不见报,也不是他可以做主的,即便他同意,省领导那里也不见得会同意。
本来是要午睡一下的,但一想到江小爱要来峡川,一下子睡意全无。薛明汉干脆去了市委。到办公室后给郭小勇打了个电话,问问械斗事件有什么新情况没,顺便把江小爱要来峡川的事情告诉了他。
郭小勇的办公室里今天比较热闹,易平和、杨华、陈立东、李宗斌今天全来了。自从易平和跟杨华出事之后,这五个人凑到一块的次数就少了。今天能凑得这么齐,是郭小勇亲自一一给易、杨、陈、李四人打了电话。
郭小勇找他们过来,是谈“10?1”事件的。“10?1”事件发生后,他也怀疑是有人故意嫁祸了谢三强,造成了罗、谢二人的矛盾冲突。他甚至感觉到,制造这一矛盾的黑手就在易、杨、陈、李四个人当中。
先说易平和,易平和赌博被抓,后又查出挪用公款,百姓人家也被查封,交通局局长之职又被撤,心里对薛明汉肯定是充满了怨恨之气。再说杨华,跟易平和一样,挨了个处分,心里肯定也不会很爽。至于陈立东、李宗斌,虽没有挨处分,但一个由发改委调至旅游局,一个由财政局调至水利局,无疑是由糖锅掉进糠锅里,那滋味肯定也好受不到哪去。这四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人整出点什么事情来给薛明汉制造麻烦,都是有充分的理由的。
可是,没有人承认自己与“10?1”事件有关。易平和说,尽管是薛明汉把他从一个风风光光的交通局局长弄到现在这步田地,他对薛明汉也早已是恨之入骨,但是,再怎么恨,他也不会,也不敢挑起这样大的事件来。杨华、李宗斌、陈立东他们呢,和易平和一样,也是这样跟郭小勇表态的。
郭小勇半信半疑,却也知道,再怎么问下去,也肯定是问不出什么结果来的。或许,正如李宗斌说的,挑起这起事件的,很可能是另有其人,一种是谢三强的仇人,一种是罗天海的仇人,一种就是薛明汉的仇人。
“平和、杨华,要不你们都回去吧。刚刚薛书记打来电话,说等下省日报的江小爱记者会过来,很有可能会来市政府采访。”
“又是江小爱?看来这个江小爱跟薛书记挺熟的啊,只要峡川一有什么新闻,她马上就赶来了。”陈立东说道。
“他们关系确实不一般。大家应该还记得这件事吧,早些年薛明汉在崇山当市长时,引进了一个五亿多的项目,江小爱就曾对此事进行了整版报道民,让薛明汉名噪一时,成了远近闻名的市长。再说前些日子中心医院的那起医疗事故,江小爱也过来了。薛明汉还特意抽出时间陪江小爱吃了饭呢。我听说尤部长再三要求江小爱不要报道中心医院的那起医疗事故,但江小爱就是不听,后来薛明汉一个电话,就让江小爱就改变了主意。”李宗斌说。
“宗斌,你记错了吧,后来江小爱不是如实报道了那起医疗事故吗?我还看了报纸呢。”杨华问。
“什么啊,那篇报道是江小爱经过了处理的。她那次来峡川,主要还是调查峡江大桥的招标的事。当时罗天海不是写了几封举报信去了省报社吗?没想到却被薛明汉钻了空子,反借江小爱的笔,击破了市委暗箱操作工程招标的谣言。”陈立东说,“至于跑去医院采访汪雪涵的死,那是得到了薛明汉的批准的,薛的目的非常简单,利用江小爱的身份给郭市长和会南书记、启生市长他们施压,从而达到绕开郭市长的面子处分郭新谋及其女友的目的,维护他妻子雪依凡的威信。”
提及那起医疗事故,无疑是在揭郭小勇的伤疤。因为没能保住郭新谋,郭新谋一家人与他家断绝了来往。直到现在,两家的关系还没有一点缓和的迹象。前些日子中秋的时候,郭小勇想试着跟郭新谋一家缓和一下关系,买了些月饼去郭新谋家,谁知连门都没能进去。这也难怪,郭新谋一家是有恩于郭小勇的。当年郭小勇父亲文革时期落难的时候,是郭新谋的父母冒着被“革命”的危险帮了郭小勇父亲一把。尽管后来郭小勇在当上领导之后,一次又一次地帮助过郭新谋一家,但这次的失败庇护,还是使两家的关系降至了冰点。
“行了行了,你们也别在这叽叽喳喳了,国庆长假还有几天时间,你们就抓紧时间好好放松放松吧,别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郭小勇想到郭新谋和事,再想到等下还可能要对付江小爱这个记者,心里十分地窝火。
陈立东、杨华、李宗斌三个人都站起来准备离开,唯有易平和还坐着不动。
“郭市长,我听说薛书记去省里开会办事的时候,多次请江小爱吃饭,依您之见,他们两个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易平和说道。
“我对这些桃色新闻不感兴趣,给不了你们答案。你们几个要是有兴趣的话,在他们身边安上只眼睛不就可以弄个一清二楚了吗?”
易平和会意地笑笑,说:“那我们先回去了。”
郭小勇头也没抬,挥了挥手,说:“去吧,我没打电话给你们,你们谁也别来找我。”
易平和、李宗斌他们一走,办公室就剩下郭小勇和刘平两个人。郭小勇盯着手头的两张图片发呆。一张是峡江大桥旧方案的建成后的效果图,平凡、普通;另一张是峡江大桥新方案的效果图,非常的气派、雄伟。秘书刘平呢,正无所事事地翻看着《峡川市志》。
他们在等人,等江小爱。
江小爱抵达峡川后直奔峡川市委,找到了薛明汉。然后,在政法委书记苏少柏、宣传部长尤金松等领导的陪同下去了峡江大桥的施工现场,然后去了医院、去了市公安局,最后又回到薛明汉办公室,把她采访到的一些情况跟薛明汉简要地说了一下,之后才去市政府。见到郭小勇之后,江小爱跟郭小勇聊了二十多分钟之后便又回到了薛明汉办公室。
薛明汉吩咐钱池在峡川宾馆安排了筵席招待江小爱。郭小勇借口有应酬没有过来,在他看来,一个市委书记让几个市委常委去陪一个省报记者吃饭,实在是天大的笑话。他哪里知道,正是薛明汉这种不以尊卑交友的性格,使其在官场之外结交了一个又一个推心置腹的朋友,如邹放,如江小爱,再如谢三强。
“10?1”事件的稿子最终没有刊出来,没刊出来的原因不是因为薛明汉不同意,而是因为社长觉得这类稿子过于敏感,几经考虑之后毙掉了。这让江小爱也松了口气,她去了峡川,如果不如实采写,对不住她的那份职业,如果如实报道,又很可能会给薛明汉带来麻烦。现在好了,社长把稿子枪毙了,她对自己对薛明汉也总算是有了一个很好的交待。
10月7日,是十?一长假的最后一天。为了明天能找到林书记,薛明汉跟苏少柏提前一天赶赴晋安。第二天大清早就在省办公厅实施“拦截”。等了一个多小时,总算等到了林书记。
不等林书记开骂,薛明汉跟苏少柏就一人做了一次深刻的检讨,并把亲笔书写书面检查递给了林书记。林书记看薛明汉跟苏少柏均诚恳地做了检讨,又写了书面检查,也就没有那么严厉的批评他们,要薛明汉他们尽快将在逃人员抓捕归案,同时处理好相关的善后工作,并对“10?1”群体械斗事件进行反思总结。不过,他也强调,国庆期间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相关的领导干部肯定是要受到处分的,否则所谓的领导责任追究制就只能是一句挂在嘴边的空话。说完“10?1”事件,薛明汉又汇了峡江大桥工程的进展情况,并把从江小爱前几天采访时拍的几张大桥图片中选取的几张图片递给林书记看。林书记看后很高兴,说进展不错,要薛明汉督促好质量和进度,保证在“巡回观摩看变化,解放思想促赶超”活动之前竣工通车,为平凡普通,“默默无闻”的峡川增添一道靓丽的风景。
梁省长本来说好等他们的,可他们在林书记那里待的时间有点长,等他们赶到省政府时,梁省长已经外出了。他们便又折回省委,找到了省政法委钱书记。钱书记就没这么好说话了,严词字厉地把薛明汉、苏少柏训斥了一顿,并表示将要严厉追查责任人的责任。
10月9日,省里派了一个调查组赴峡川就“10?1”群体械斗事件展开调查。几天后,晋水省对峡川市“10?1”群体械斗事件作了通报,对相关的责任人也进行了处理,薛明汉被背了个行政警告,郭小勇记过一次,苏少柏作为该项工作的直接责任领导,记大过一次 。
这样轻的处分,有些出乎薛、郭、苏的意外。省里之所以没有严厉处分他们,究其原因,不外乎这么几点:一是无人员死亡,二是处理及时,未发生群体上访等事件,三就薛明汉他们认错态度较好,没有推诿责任。
领导干部处理了,在“10?1”群体械斗事件中受伤住院的工人,已经陆陆续续地回到了谢三强那里,而那名脑部重伤者,也已经进行了脑部手术,脑部淤血已被清除,目前头脑清醒,状态良好,正在逐渐的恢复当中。那些参与“10?1”群体械斗事件在逃的工人,除了罗天海及少数几个人还在逃之外,绝大部分已被抓捕归案,“10?1”群体械斗事件到这就算是暂告一个段落。当然了,对于是谁有意点燃了这起事件的导火索,公安部门仍在努力的调查当中。
“10?1”群体械斗事件的处理暂告一段落,薛明汉心头悬着的那个颗石头也总算落了地,可没几天,又发生了一件令他窝火的事情。
谢三强的金水花苑楼盘封顶了,市里的许多机关单位和企业给谢三强送去了祝贺的条幅。谢三强把这些条幅都悬挂起来。上百条鲜红的条幅迎风招展,形成了一道特殊的风景线。有些人看了,说谢三强真牛,一个楼盘封顶还有这么多的市直机关前去祝贺,也有人看不惯的,说太不像话了,暴发户的楼盘封顶,政府部门居然也花钱做条幅跑去拍马祝贺,太不把国家的钱当回事了。有人算了这么一笔账,按一条条幅宽0.5米,长15米,市场价6.5元/米计算,一条条幅就将近一百块钱,数十家机关单位祝贺,就要花费数千元的费用,浪费实在是大。有这些钱,还不如捐给希望工程呢。
有人不服,自然就会有人告状,一些人在峡江政府网的论坛上,发了一条帖子,说金水花苑楼盘封顶有数十家政府机关送去条幅祝贺,受之无愧为峡川房地产开发史上的最牛楼盘。帖子发表没多久,就有上百人上论坛顶帖、拍砖、盖楼。这是调侃的批判方式。有些人更直接,把电话打到市政投诉中心,说那些条幅不仅影响市容市貌,也有损市委、市政府的形象。但是市投诉中心知道谢三强与薛明汉的关系,况且就连市委、市政府也送去了条幅祝贺,再说了,这事过去也有过,也有人投诉,市里也没人去管,最后也就不了了之。所以这一次接到投诉,市政投诉中心也没当回事。
薛明汉本来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但钱池无意中听到了一些干部对此事的议论,便把这事跟薛明汉提了一提。
薛明汉一听就发火了,说乱弹琴,金水花苑封顶市机关去祝的是哪门子的贺?当钱池说有人在网上投诉,有人电话投诉但没人去处理时,薛明汉更是发火了。把电话打到郭小勇那里,要郭小勇迅速派人去“金水花苑”把市政单位、部门送去的条幅全部拆了,同时,查明市委、市政府的条幅是谁送批准制作并送去的,另外,还要追究市政投诉中心相关人员的责任。
有人投诉市政部门祝条幅祝贺金水花苑的事郭小勇昨天就知道了,也曾想过派人去管管,可转念一想这是谢三强的楼盘,后面有薛明汉这个市委书记撑腰,他便懒得去管了。反正,百姓骂,也是骂薛明汉,不会骂他郭小勇。现在薛明汉要他去处理这事,有种别人惹事,他来擦屁股的嫌疑,很是不高兴,说:“这点鸟事也叫我来管,我忙得过吗?”
杨华、李宗斌、陈立东、易平和他们当时也在郭小勇办公室。
杨华说:“我看他是故意的,好人他来当,坏人让您做。就这点事情,他完全可以让钱池去做的,可他偏不,这不是在耍您是什么?唉,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姓薛的也压得太狠了点吧,都让我们喘不过气来了。”杨华在建设局过惯了当好单位一把手的好日子,现在跑到档案局当副局长,还排在别的副局长后面,与原来的日子相比,那可真是相差一万八千里。坐驾,原来是帕萨特,他向市政府申请购买的,开了才不到一年,现在呢,是桑塔纳2000,还是辆旧的;权力,更是无从谈起,开会,他没话语权;请朋友吃顿饭报张发票,还要看局长大人的脸色。俗话说得没错,过惯了穷日子过好日子容易,过惯了好日子去过穷日子就难。这样的日子,对杨华来说可真是度日如年。在档案局上班满一个月的时候,他跟易平和他们喝酒,他说,档案局的一个月,就好比是建设局的三年。
“是啊,他姓薛的就是在耍权术,耍威风,把我们这些下面的干部耍得团团转。”李宗斌。李宗斌的日子也不好过,由富得流油的财政局调到市水利局,还是任党组书记,虽排在局长前面,但并无多少实权。
陈立东、易平和跟杨华、李宗斌一样,谈起薛明就恨之入骨,满腹牢骚。
杨华、李宗斌、陈立东、易平和他们的一番火上浇油的话让郭小勇更是火冒山丈,说:“先不管谢三强的破事,我们先谈我们的。”
郭小勇就继续跟杨华、易平和他们谈事。谈什么呢?谈纪委秘密调查的事。郭小勇越来越感觉薛明汉在这件事上放了一个烟雾耍了他们一把,有意让他们放松警惕以便展开调查。
“大家说话行事都小心一点吧,屁股不干净的赶紧擦干净,别让人抓到什么把柄。不管他姓薛的有没有在调查我们,总之作些准备不会有错。”郭小勇说。
“他姓薛的要是敢再整我,我叫人杀了他全家。”易平和说道。
“杀杀杀,杀个屁,你以为你是黑社会啊。以后少说些这些屁话。”郭小勇不悦地说道,“你们回去吧,这事我们以后找机会再谈。我现在要派小刘快点把薛书记交待的这事处理了。”心里虽然不悦,嘴上虽然说不处理,但薛明汉发了话,他还是要老老实实去做,并且把事情做好。
郭小勇把刘平叫到办公室,把拆条幅的事跟刘平说了,要刘平立即去通知相关的部门和领导处理好这件事,并将处理结果报“两办”。
市城管局去金水花苑拆条幅时,谢三强公司的职员却阻止不让拆。为此双方发生了争吵。
谢三强接到电话赶到现场,问明事情缘由后,跟城管局的干部说,这条幅不劳他们大驾了,他们自己会拆。城管局的人当然不相信谢三强会这么听话,说自己拆可以,但他们要在一旁监督,否则回去不好交差。谢三强说你们不怕晒就在这监督吧,然后就叫了几个人上楼顶拆条幅。花了大概四十多分钟,总算把这些条幅都拆完了。可怜那几个城管局的干部,硬是在烈日下站了四十多分钟,直到最后一条条幅落下来后才离开。
拆完条幅后,谢三强打了个电话给薛明汉,接电话却是钱池,钱池说薛书记现在跟郭市长在会见一个客商,问谢三强找薛书记有什么事情,他等下好通报一声。谢三强跟钱池还不是很熟,很多事情不管跟钱池说。就跟钱池说也没什么事,便把电话给挂了。
晚上他又敲开薛明汉家的门,不过薛明汉不在家,雪依凡看谢三强两手空空便接待了他。
“谢总,峡江大桥工程的进度怎么样了?老薛天天念叨着呢,晚上做梦都会说到峡江大桥。”
“连做梦都梦到峡江大桥,可见薛书记对峡江大桥有多重视。对这我们这些承揽工程,从政府口袋里挣钱的老板来说,要的就是领导重视,领导重视,事情就好办,付款也就及时,我们的日子也就好过。”
“老薛这人做事一向是这样的,不做就碰都不碰,要做就要做最好。”雪依凡说,“不过因为这样,也得罪了一些人。”
“任何一个人,哪怕他再会做人,也不可能做到人人满意的。当官更是,越是清官好官,得罪的人就越多,越是贪官污吏,得罪的人就越少。”
谢三强这话说得有道理,雪依凡听着也特别舒服。薛明汉位居至此,也说得算是高官了,但对金钱的**,他们还是显得很淡定。就是几百块钱的礼物,或者给孩了的压岁钱,凡是超过1000块的,他们一律拒收,就是几百块钱,他们也是看人说话的。只有关系好的,熟识的才会收。作为是市委书记、一个市卫生局局长,如果来者不拒,一年下来还是可以贪到不少的。他们这样淡定,有时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奇怪。说来说去,并非不爱财,还是受了易竹刚的影响。易竹刚位高权重,但却廉洁自律,始终奉行不收钱,不收礼的“双不”的原则为官做事,薛明汉就亲眼看过易竹刚骂前去送礼的人。就是退休之后也拒绝了留在省城的安排,回到崇山的老房子里养老,老两口过着平民百姓般的生活。在薛明汉夫妇眼中,易竹刚简直就是领导干部中廉洁奉公的楷模。就算他们近来对易竹刚和谢三强的关系依然是雾里看花,但他们仍然坚信,易竹刚是那种表里如一的人。当然,除了受易竹刚的影响外,还有一个因素,这个因素算得上是一个主因。那就是从小大,无论是薛明汉还是雪依凡,从来没有受过没钱的困扰,尤其是雪依凡,父母亲都是做生意做得很成功的商人,又只有一儿一女,把平生挣的大部分钱都分给了雪依凡跟他弟弟。而薛明汉那边,父母亲又是退休干部,也无须他们负担,这样一来,薛明汉一家三口的日子就过得相当富余了。雪依凡曾对贪官做过一次统计,就是有半数以上的贪官出身都非常的贫寒,饱受了贫穷之苦,从而直接影响了他们的价值观,一旦机会来临,便会不顾一切的紧紧抓住。很多贪官收了很多钱,可直到东窗事发,仍是分文未动。很多人就不理解呢?既然不用,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很简单,看着这些全,他们有种近乎变态的安全感。
薛明汉回来看到谢三强在家有些意外,问谢三强找他有什么事。谢三强把一串钥匙放在茶几上,说:“金水花苑那里我留了两套别墅,单门独院,另僻蹊径,与他们的商品楼是分开的,目前正在装修。您一套,易老一套。”
“把钥匙收回去,这别墅我是不用的,你看我现在住的就是别墅,虽说是国家的,但住着舒服,睡得安心。你那别墅,我不能要。”
“我那个别墅也不是给您的,只是装修好了让您用用,您怕什么啊?”
“坚决不行。这事没有商量。你把钥匙拿回去吧。”
“是啊,谢总,你可别惹老薛发火,惹火了他,以事你找他办事可就难办多了,他这个人很会记仇的。”雪依凡拿起钥匙塞到谢三强手里。
“三强,你是聪明人,还是多走正道吧。你如果钱多,多支持一下我们峡川市的公益事业。比如建希望小学,修村级公路什么的,既帮了我的忙,又为自己积了德。”
“行,我听你们的,既然你们觉得这样做不合适,那我就收回了。”谢三强说,“薛书记,那易老的呢?给不给他?”
薛明汉想了想,说:“这个你自己拿主意吧。”其实薛明汉觉得,易老书记也没有要的必要,一是来峡川来得少,二是即便来了,市委可以给他安排酒店,一样住的舒舒服服,干嘛要接受别人的房子受人指点呢?可他搞不清谢三强与易老书记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样的话不敢说。
大概一个星期之后,谢三强把易竹刚接到了峡川。一到峡川就带着易竹刚去金水花苑看别墅。雪依凡也陪着去了。易竹刚对那两套别墅夸赞不已,说僻静,适合养花养草养鱼养老。可当易竹刚得知谢三强有意把别墅送给他时,被易竹刚当场拒绝了,说他黄土都埋了半截身子了,还要这别墅干什么?尽管谢三强说强调房子只是借给他用用,并不是给他,但说破了嘴皮易竹刚就是不要。
薛明汉听雪依凡说了这事后很是坦然,这么说来易竹刚在鲁宁的“望江花园”并没有别墅,他跟谢三强之间的关系应该也就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复杂。
也就在第二天,政府办便给薛明汉送来了市直机关给“金水花苑”送条幅一事的处理结果:责令投诉中心办公室主任及办事员就此事写出书面检查,并向举报人致歉。而对市委办、市政府办的两名工作人员未请示领导,擅自作主送去条幅的行为给予通报批评。说实话,这两名工作人员还真是委屈,因为他们是请示了办公室副主任的,因为一直以来,这种小事打个招呼就可以大胆去办的。可现在领导追究下来,他们只能自认倒霉,把这个黑锅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