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中着实被吓了一大跳,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楚王父子竟是深藏不露。
有一点,田文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昌帝没有皇子,也曾一心想培养赵平,让他继承大统。
不止是昌帝做此想法,就连文武百官们,也都这么想着。哪怕你赵平碌碌无为,只要宽厚仁慈,自然会赢得朝中内外的赞誉和支持。
你是昌帝的侄子,亲侄子。江山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给你,反正昌帝没有儿子。
而你偏偏为什么非得要自污,甚至于给世人留下了残忍暴虐的形象。
如果龙大江的自黑是为了自保,你一个堂堂楚王,皇帝的亲弟弟,犯得着如此么。
兄终弟及的事比比皆是,宋朝的赵匡胤不就是把皇位传给了亲弟弟赵匡义的么。为什么你楚王赵从宕父子,却非得要荒**暴虐,你们图什么。
田文中大着胆子,拱手问道:“楚王殿下,恕下官直言。下官也曾对于楚王殿下与世子的所作所为颇有不屑,如今看来,楚王殿下乃是英明之君,为何要如此自污呢。”
这件事,庞天遥似乎知道些内情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适才赵平的言谈举止来看,此人明明是个人精。
大概,楚王对于田文中还是有所了解。知道此人并非自己的威胁,他只是笑笑:“田大人,这朝廷的事许多你们都是不知道的。你想举荐我父子,本王甚是感激。只是,目前还不是时候。你回去告诉庞太师,觊觎帝位者,必遭横祸。我父子二人还想苟延残喘几年,皇储之事,我们不想参与。来人,送客。”
这次赵从宕不卑不亢,他对田文中也算是相当客气起来。而作为庞天遥心腹的田文中,则是一头雾水。
奈何,楚王已经下了逐客令。就算是不走也不可得,田文中心头有一万个问题想要答案,可人家压根就不再理会。
府厅走进了两个家仆,对着田文中说道:“田大人,请吧。”
田文中无奈,只好对赵从宕施礼退却。
不知道为什么,田文中总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控制着朝局。而且,这其中有着一个极其可怕的惊天阴谋。
至于是什么阴谋,自己说不上来。田文中只知道,大昌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平静。甚至于,这其中早已波涛汹涌了。
一个堂堂的亲王,竟然被逼成了这样。难道说,满朝文武百官们都不知道么。昌帝,就丝毫没有察觉的么。
这让田文中很不舒服,他离开的时候,背影落莫。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当初太子赵秀的案子带给他的感觉是一样的。
太子赵秀的死扑朔迷离,昌帝数次彻查。每一次,都是一场腥风血雨。可是每一次,似乎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左右,查来查去,最终都没有丝毫的进展。
昌帝也怀疑,怀疑赵秀的死另有蹊跷。他是皇帝,按理说天下至尊的他想查某一件案子,不会遇到什么阻碍。
奇怪的是,不管昌帝怎么去查。甚至于动用虎衙司,动用羽林卫。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太子轻敌冒进中计战死。
可这有什么用,这案子过去这么多年了。凡是涉案的官员死的死老的老,几乎每一轮的彻查太子案。都会牵连一片,只要是牵连到太子案子的臣子,几乎下场就是一个死。
好不容易这些年消停了,笼罩在百官们头顶的阴影逐渐散去了。偏偏这个时候,田文中的心中突然又有了当年的这种感觉。
他感觉楚王赵从宕父子,之所以不敢觊觎皇储之位,是对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势力,充满了畏惧。
至于这背后的势力是谁,他一个小小的工部侍郎,自是无从得知。
田文中决定去找庞天遥,或许他知道此中实情。田文中离开了楚王府,赵从宕则是满脸的忧愁。
儿子赵平倒是相对轻松,轻松是因为他不知道实情的严重性:“爹,咱们还等什么。要孩儿说,咱们韬光养晦了这么多年,早该动手了吧。”
赵从宕却摇了摇头:“不可,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就怕,到时候功亏一篑。咱们还是再等等看,看看朝局如何变化。”
赵平大急:“等等等,还等到什么时候,孩儿早就等够了。这天下,早该轮到咱们父子了。我大伯处事优柔寡断,这才为人所乘。如今咱们已经是骑虎难下,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赵从宕脸色大变:“逆子,胡说什么!”
“孩儿没有胡说,夜长梦多。如今羽林卫大半将领都在咱们手中,爹爹你到底怕什么。时机啊,时不我与,再不造反机会就来不及了。”
相对于年轻气盛的赵平,赵从宕显然理智的多:“不成不成,让我再想想,再想想。你可忘了,太子当年是怎么死的。若是咱们急于求成,怕是功亏一篑的。”
赵平冷笑一声:“哼,大伯昏庸糊涂。他想让孩儿入主东宫,这不是把孩儿往绝路是逼么。一个皇帝又怎样,还不是连一个太子都保不住。我若是去了东宫,只会和当年太子一样的下场。”
没有人知道楚王父子的密谈,若是有人听到他父子二人的此番对话,怕是要惊掉了下巴。
似乎,当年太子赵秀的战死,这对父子知道些许的实情。
而昌帝想立自己为储君太子,在赵平看来这是死路一条。赵平若是进了东宫,用不了多久就会暴毙而亡。
这是极其可怕的,想想都能让人不寒而栗。是什么样的势力,竟然连皇帝都无可奈何。
太后么?断然不可能。牛太后并非昌帝生母,她虽贵为太后,却无实权。国舅爷牛俊涛又是铁面无私,太后怕是没有这样的势力。
皇后?似乎有些道理。只是,当年太子的死,皇后真有这么大的势力么。而且,能让赵从宕父子如此的畏惧。
似乎也说不过去,若是皇后势力如此恐怖,她亲弟弟河南巡抚解文成断不至于自杀而亡。
田文中只感觉后背发麻,一根根汗毛都竖起来了。
即便是昌帝有意让赵平为储君,赵平也不想做。而是,他想选择一条更加危险的路,那就是直接造反。
只是赵从宕还在犹豫,他觉得时机还不成熟。要命的是,负责京城保卫的羽林卫,什么时候成为赵从宕的人了。
昌帝这个皇帝到底是怎么当的,不止是昌帝对此一无所知。此时的龙小凡回到京城,做了个混吃等死的草民。如今的他不能袭爵,只是一个被贬为了庶民的普通百姓。
这依旧不能阻止他的嚣张,反而更让他放飞了自我。整日间,龙小凡都是带着狗腿子们穿街弄巷,喝酒听曲斗蛐蛐。
今日没有朝会,田文中却起了个大早。实际上,他是一夜无眠。
昨日深夜去楚王府拜访,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黎明。深感不安的他,那里还睡得着。
天刚微亮,他就急匆匆的备了马车,去庞府找庞天遥。
到了庞府,庞天遥慌忙遣出家丁,将田文中带到书房密事。
当田文中说出了他在楚王府的所见所闻,将一切都告知了庞天遥的时候,庞天遥也着实吓了一大跳。
田文中看出庞天遥似乎知道些什么,于是慌忙问道:“太师啊,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说,为什么这楚王与咱们想象中的不一样。这对父子看起来绝非草包,我这心里总是难安。你说他们为何不同意入主东宫,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
庞天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老夫又哪里知道了,这些事老夫也是一无所知。你快告诉我,楚王还跟你说什么了。”
“楚王只是说,这朝廷的事许多咱们都是不知道的。咱想举荐他父子,只会使得他们父子惨遭横祸。皇储之事,他们不想参与。”
庞天遥深吸一口气:“这楚王,葫芦里埋得什么药。”
“太师,怎么往下到底该怎么办,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不是个滋味。似乎这其中隐藏着一个天大阴谋,就是立储的事上。”
庞天遥也是满脸惊恐的看着他:“连你也这么想,可是老夫着实也是一无所知啊。”
田文中急了:“那你为何让我去楚王府拜见,莫不是你知道些什么。”
庞天遥一怔,似乎有些难言之隐:“老夫、老夫只是不想让龙家得势,这才想出此等下策。看样子,咱们都错了。若想得知楚王父子之间有什么秘密,这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得到。”
田文中瞪着眼睛:“谁?”
尽管心中老大不乐意,庞天遥还是咬牙切齿的说道:“龙大江家里的那个败家子。”
田文中一惊:“驸马爷?”
庞天遥愈发的怨恨:“除了这个败家子,我实在想不出其他人,还能够做得到。”
田文中同样对龙小凡恨之入骨:“哼,咱们就算是山穷水尽,也不会求那个败家子。”
庞天遥在府中来回走动,心中在做着艰难的打算,半响他抬起头:“田文中,你随我我拜访一下广平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