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平静的心又被打破了,他无法说服自己不去推敲这件事情。因为十二号是个特殊的日子。他记得很清楚。
是儿童失踪案的第一天。
对,就是那一天!
难怪丁局之前一直没提过特训的事情,是临时告诉他的。
难怪丁局自从儿童失踪案起,就特别排斥左风去接触这个案子,他是故意支开他的。
可是这个案子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上周也已经破案了呀,他看过卷宗,也没有任何的漏洞,关键是没有任何跟他有关系的事情牵扯进来。
除非是?左风想到了另一件事情。那就是这次发生的儿童失踪案虽然没有跟十几年前的案子有关,但是为了方便查找嫌疑犯,是他提出要把旧档案找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的,那份旧档案,是的,丁局很紧张,把它直接移给了蔡队。
左风似乎找到了疑点所在,他的脑海中飘着一丝疑云。但现在,也只有等三天后回到东城再说。
他开始感到有一把尖刀往自己的心里扎来,丁局就是这把刀,在狠狠扎向他。
这是一个晴朗舒爽的周末,周围的树木建筑,商店橱窗都在秋日的阳光下闪耀,明亮而美丽。
“左风哥哥,下班后,我想去看看林如姐,你陪我一起去吗?”
左风点点头。
“林医生一直没来局里吗?”
“来了,她找我又做了几次催眠,不过,侧重是让她自己放松,不过,很多事情的根源并不是靠心理咨询师就能解决的,还是要她自己从内心从过去从阴影中走出来。”
“她最近还要恢复记忆什么吗?”
“也不是,但她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遗忘了一样,一直让我不断给她一个场景的暗示,似乎她想记起什么事来,但结果都不尽人意,可能她太急了,我让她慢点来。”
“你多帮帮她。”
“嗯,我知道的,左风哥哥,我突然觉得你好像特别关心林如姐。我是说,最近。”
“有吗?大家都是多年的同事,自然是关心的。”
“不是,你以前也关心,但对小林小李他们差不多,只是最近有明显变化了。”
“跟小林小李差不多?他们可是我出生入死拿命信任的兄弟,有这个友情可抵无数的关心了。”左风感叹了起来,也不想让小姑娘心生什么误会,觉得他跟林如有什么。
“在单位里,从事我们这个工作的,都是过命的交情呢,你别想太多了。我对你不是一样吗?难道也有问题吗?”
“你跟景冬的感情没问题吧?”
左风退后一步,仔细看了一眼丁捷,想不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你觉得有问题吗?哈哈,我发现,你这个想象力倒跟景冬差不多,我们好着呢,放心吧,下次我们一起去你家喝茶,对了,你爸,最近应该都好吧?”
“我爸也好着呢,呵呵,可能是破了案件吧,毕竟是他亲自负责的,现轻松多了,脸色也好了,前几天我们去看你妈妈了。”
“是吗?那就好。”
“那就好?一句没了,左风哥哥,你都不问问你妈妈好不好的呀?”
“她,应该还好吧,我有打过电话的,上次出差前我也特意去看过她。”左风一转头,“怎么?她有跟你说什么吗?”
“没有呢,只说,让我爸以后别来了,免得别人误会,我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其实,我也很喜欢她,我看得出来,我爸一直很在乎她,你不要生气啊,左风哥哥,我早就想说,让他们在一起有个伴多好呀?”
“你也这样么想的?”
“也?这么说,你也想过这件事情?”丁捷的眼睛发出兴奋的光来。
“是的,我提过,但她情绪波动很大,把我骂了一顿。”
“哦,可她平时跟我爸相处得也很好呀。”
“可能,可能是顾及到我爸吧。好了,你快说说,前面要不要转呀,第几个路口,别开错了。”
开门的就是林如。
“想不到是你们。”
“当然是我们啦,我哥一回东城就过来看你了。”丁捷不知为何在景冬与林如之间,她是偏向林如的,也有可能是情敌的情敌就是朋友理论。
林如的脸上难得闪过一抹光彩,但随即又暗淡下来。
“你们坐,我给你们倒水。”
“阿姨在?里面吗?”丁捷指了指左边那间房子,“我去看看她。”
“算了,你还是别去了,她不会理你的。”
“没事,我就打个招呼。”
左风坐着,也不知如何跟林如聊天。
说话时,目光始终茫然望着前方,声音又是幽幽的,令左风生出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来。莫不是以前跟她认识吗?还是,因为自己可能有某些方面与她同病相怜。
“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只能好好照顾自己,还有,身边的人。”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好奇心造成的,都是我害的,我就是一个害人精。”林如把自己的脑袋深深埋了进去。
“你别这样,真的,林如,你很勇敢,很多事情并不是你不去弄明白就能一直糊涂下去的。”
左风搓了搓了手,“其实我很佩服你,我一直想寻回的真相,被自己的懦弱所阻挡着。”
“寻回的真相?”林如抬起头,黑眼圈醒目地暴露在左风的视线之中。
“嗯,我自己一点私事。对了,你,是不是还一直失眠,小捷能帮到你吗?别让自己活得太累了,你会好慢慢好起来的。听小捷说,你好像还在寻找记忆,其实过去不重要,现在与以后的路才是关键。”
“我知道,道理我都懂的,但有些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只能听从自己的心意走下去。”
“你是不是想通过催眠找回你亲生母亲的消息?如果是这样,我帮你去调查就行,不要刻意让自己难受,有时候,不是你想记起就能如愿的,也不要给自己过度自我催眠了。”
林如陷入了沉默。
左风端起茶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
“小捷,丁局最近都忙什么呢?”
“还不是局里的事呀,你找他有事?”
“没有,只是上次出差前,见他身体不适,所以问问。”
“可是,左风哥哥,好像身体不适的是你吧,你已经连续问了这个问题不少于三次了。”
左风这才惊觉自己失语了。
“你没事吧?”丁捷打量着他,“怎么感觉你们一个个都怪怪的。”
“没有,可能大家都累了吧。”
“所以,我打算找个时间我们搞团建活动呀。”
“行,听你的。你就是我们大家的开心果。”
左风与丁捷一言一语搭着话,但林如并不作声。
时间好像就这样过去了,只到丁捷从林秋的屋子里出来。
“阿姨,怎么样?”
左风站了起来,“我去打个招呼?”
丁捷摇了摇头,“下次吧,阿姨现状态还不是很好,可能也需要一段时间。”
“那,林如,你好好照顾自己与阿姨,我跟小捷下次来看你们。”
“林如姐,有事尽管说哦。我们先走了。”
左风打开门,丁捷抱了抱林如,突然嘎吱一声,林秋的房门开了,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女子,面无表情地对着他们说,“姑娘,你的手机落了。”
这还是左风第一次见到林如的母亲,一个完全失去了生活意志力的女人。颧骨高耸,眼窝深陷,两顿凹进,下巴尖得如一把链子。满脸都是青紫色的皮下淤血,有几处黑得如同涂过了墨一般。上下四颗门牙全掉了,是她自己砸掉的
他向她的方向点了点头,“阿姨好。”
“哦,谢谢阿姨,你瞧我这个脑子。”
“那再见,阿姨你好好休息。”
左风准备再次转身时,想不到林如的母亲竟然又说出一句话来,“左诚?你是左诚的儿子?”
他愣住了,似乎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人在自己的面前说出他父亲的名字来。
左风转身过来,一直盯着她,而林秋同样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
“阿姨,你认识我爸爸?”
“你真是左诚的儿子?”林秋又上前几步,似乎要把左风看透。
“是,我叫左风,我们见过吗?”左风也走了几步。
林秋一把握住左风递过来的双手,她的眼睛瞬间有了聚交的光点一样,“你真的是左诚的儿子,难怪长得这么像。”
从小的时候,他就记得别人说他跟父亲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只是后来,父亲的照片都给母亲收起来了,他虽然记不起父亲的样子,但大抵从林秋的眼神中可以知道,他父亲应该就是长他这个样子吧。
“阿姨,你跟我爸爸熟悉对吗?我,我能多知道一些他的事情吗?”左风还是忍不住想问。
“你爸爸?唉,你妈妈都还好吗?”想不到她问的是他妈妈,看来她连自己的父亲去世的事情也是熟悉的,可听丁局长的那意思,父亲的突然离世除了几个亲近人外,其他人都是保密的,至于为什么保密,他到现都没明白,既然林秋知道这个事,足以证明她与父亲的关系非浅。
“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说完林秋又不知嘴里喃喃着只顾着穿着拖鞋回到了她自己的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