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麽辦,要進來了,要進來,我們都要死,可我還不想死,你,你一定有辦法的,我求你了,我真的不能死!”
她跪了下來,失聲痛哭,她不停地重複自己不能死。
像是魔障一般。
“誰都不想死,我也是。”
林君看著她,因為哭過,她的眼睛發腫。
上官月也撐住牆壁坐起來,往日劉曉甜痛哭,她一定會安慰,可這一刻她保持了沉默。
看著漸漸彌漫進來的霧氣,她笑,也有些苦澀,內心也很慌亂,她也不想死。
“林君,給你說個事兒吧。”
她把頭埋在膝蓋,反正都要死了,以後,再也不會有機會把話說出來。
“我喜歡你。”
她的聲音帶著哽咽。
“你哥知道這件事情,怕是要打斷我的腿。”
林君回頭,上官月抬起頭,因為林君的話,她笑了。
“這個時候了,我哥以後,都不能管著我了。”
她抬手,擦了擦眼淚,
“我有什麽值得你喜歡?”
林君將地上的石頭撿起,他往洞口丟,石頭拋進黑暗,沒有聲音,像是墮入漩渦裏麵。
“大概是,你人比較傻。”
上官月也看著黑色的地方。
“還記得大一開學嗎,你第一天報到,在巷子裏麵,你救了個人,沒打過,反而扁了一頓嗎?”
林君又撿起石頭拋了拋,他動作一頓。
“後麵是警察趕到,不是我救的。”
林君回頭,他倒是有些印象,當時來的不隻是警察,女孩子被捂得嚴嚴實實,他沒看到臉,林君沒想到是上官月,她平日除了學習,不像是會惹社會人的乖學生。
“開始敢出手的隻有你。”
不至於像巷子外麵那些路人,看到歹徒手裏的刀,嚇得連連後退,她不怪別人惜命,不敢管閑事,但是那時,她是溺水的人,她拚命求救,隻有他,伸出了手,就即便是不敵,可是他沒有選擇袖手旁觀。
“擱現在,我可不敢,年少我孤勇,這件事情,連我都快忘記了,你也不要記。”
不是好事情,不愉快的事情,哪裏值得記那麽久。
林君再次拋出石頭,他站起來,霧氣已經彌漫快到麵前。
劉曉甜死死地貼住牆壁,她恨不得身體鑲嵌進入石壁裏麵。
李敬忠站在她旁邊護著她,安慰她。
“怕不怕死?”
林君看向上官月,上官月看著黑色的霧氣,她點頭。
“怕死。”
可是她不能崩潰。
即便是這一刻,她渾身發抖,她也不能崩潰。
“我也怕死。”
林君拉住上官月的手。
瞬間,四人被黑色的霧氣吞噬,火焰熄滅,一片黑暗中,劉曉甜尖叫,她是上臂被一雙冰冷的手握住,然後用力地扯著她,想要將她的血肉一寸一寸地撕碎。
“李敬忠,李敬忠,救我,救我!”
她掙紮,皮肉被撕扯,她痛得尖叫。
“林,君?”
上官月看不見,她剛喊完,脖子被人死死地掐住,窒息感和一股巨大的力量想要將她拽離地麵。
林君感覺到身邊的人被一股奇怪氣拽起,他視野中全是黑色的人影,林君伸手,他借住地麵躍起,再次咬在指尖,鮮紅的血點在上官月的眉間,她直直地落下來,林君接住人,他蹲在黑暗中,她咳嗽聲不斷。
“呆著不要動。”
林君說完,開始去救另外兩人,李敬忠在黑暗中摸索,或許是他血氣重,周圍黑色的人影還沒動手,他順著聲音,找到了劉曉甜,劉曉甜的雙手脫臼,她叫得喉嚨沙啞。
身上的力氣消失,她手裏摸到冰冷的東西,是一把菜刀,刀劍鋒利。
“殺了林君,殺了林君,殺了她,你就能活下來,殺了林君,你才能活下來,是他不救你,殺了他……”
見黑暗中,一個聲音不斷地鼓舞著,她脫臼扭曲的手臂被一股怪力拖起,她眼裏充血。
“回家,我要回家,我要活下來,我不能死,我要活下來!”
“殺林君,殺了他就能活下來……”
“劉曉甜!”
李敬忠在黑暗裏麵像是瞎子,地麵不平穩,石子很多,還有岩壁,他能感覺到有東西在阻礙自己,可是他摸不到。
“去死吧!”
背後的聲音帶著瘋魔,他回頭,咻的一聲,刀劃過他的麵前,腹部疼痛,他感覺到什麽東西從身體裏麵噴湧出來。
他低頭,摸上去,溫熱的,麵前的人到他胸口,手裏拿著刀,她喘著氣,嘴裏不斷地重複著“殺了你,殺了你……”
身體像是氣球泄氣,他再也沒有骨架支撐。
隨著砰的一聲,林君趕到時已經晚了。
此刻,懸崖邊,段青魚忍住掌心被劃破的痛意和血肉模糊,他跳了下去,落在了很小的亭台上。
他轉頭看去,廟中,供奉的不是神明,而是黑色的枯骨,與此同時,很多的細小骨架散在地上。
“海神。”
他抬起頭,直接撿起了棍子,進入廟中,他用力地揮下去,黑色的枯骨散架。
黑色的霧氣頓時被中斷。
林君剛剛被一股怪力扯住身體,魔障的劉曉甜舉起菜刀,黑色的霧氣一瞬間潰散,消失得幹幹淨淨,她舉起刀停在了林君的麵門。
“林君!”
上官月視野清晰了,她費力地衝過來,一把推開了劉曉甜。
“你沒事吧,哪裏受傷沒有?我看看。”
她伸手,林君握住,翻衣服可不行。
“沒事,沒事,你去看看李敬忠。”
林君手臂疼,他伸手,按著肩膀用力,哢擦一聲,手臂被接上。
上官月蹲下身體,看著李敬忠,她捂住了嘴,李敬忠的身下像是血淌子,紅色蓄積,他睜大了眼睛,像是難以置信。
她伸手,摸在脈搏,頓時一屁股坐在地上。
“死,死了!”
劉曉甜僵硬地轉頭,她張了張嘴,手裏的菜刀鮮紅的血液還在,她一下子丟掉了菜刀。
“不,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想殺他。”
她身體發抖,很快,她從地上爬過來,看著沒了氣息的李敬忠,她死死地咬住唇。
“死的,死的不是他,不應該是他!”
林君走到她身後,蹲下身,將上官月扶了起來。
“地上涼,起來。”
“死的,是我?“
林君看著劉曉甜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