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麻将馆》长篇小说张宝同2003.4.7
听着女老板讲述着蒋三和王老板的灾祸，老方不禁感叹着说，“除过蒋三和王老板，破烂王也病得不轻，要不是当时及时地送医院，也是小命难保。我也大病一场，在医院里住了好几天。真没想到，才短短的一两个星期的时间，咱这牌友们就发生了这多的灾难。”
女老板也感慨不已地说，“除过你们这几人得病的得病，灾难的灾难，还有小四川和彩云也都不再来了。”接着，又说，“本来，马上就该到冬季了，天气一冷，大家都喜欢往我这麻将馆里钻，我这麻将馆也该又红火起来了。可是，自从你们这几天出了这些事之后，我这麻将馆的生意也清淡了许多。”
老方用安慰的口气对女老板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你放心吧，也许别的生意会有时旺有时淡，但麻将馆里的生意啥时都不会清淡。”可女老板却说，“那也不能这样说，去年这时候，我这麻将馆里哪天不是屋里挤得满满的，可是，现在，你再看看，生意真是越来越不行了。说不好听的，我这麻将馆就是靠着你们这些人给我撑门面呢，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人在，我这麻将馆才能红火起来。所以，你们这些人不论哪个人出了啥事，都让我提心吊胆。”
老方正在跟女老板说着话，这时，于有财的媳妇秀秀带着莹莹来找老方。老方只认得秀秀，但并不认识莹莹。见秀秀进到了麻将馆，老方以为秀秀是来打麻将呢，就对她说，“你咋也来这里打麻将了？”
秀秀摇了摇头，说，“我哪有时间来这打麻将？我是来找你问个事。”说着，便指着莹莹说，“这是莹莹，是小四川的女朋友，两人在一起都过了四五年，可小四川走时却连个招呼都没给她打，连个电话号码和地址都没给她留下。我是过来问问你，看你知道不知道小四川的音讯。”老方对秀秀说，“小四川走时都没给我们打招呼，我们咋能知道小四川的音讯？”
老方这才朝着莹莹仔细地打量起来，觉得这女娃温和清秀，文静娴雅，是个挺不错的姑娘。可是，这样的好姑娘怎么能跟小四川这样有家有室的人混在一起？这让他实在是想不通，就朝着莹莹问道，“你知道不知道小四川是个有家有室的男人？”这句话一下子把莹莹问得脸红了。她低下头来，叹了口气，说，“他给我说过他妻子遭遇了车祸，长年累月病瘫在家里，因为一直在外做建材生意，要离婚也就没得顾上。”老方就说，“你能知道他这话是真是假？”莹莹摇了摇头，说，“像是真的，但我没亲眼见过。”女老板在一旁说，“这大的事，你啥事都没弄清楚，就敢跟他过在了一起？”这话说得莹莹半天不敢把头抬起来。
老方见莹莹很是难为情，就说，“算了，过去的事不说了，说了也没用。”然后问莹莹，“他最后一次给你联系是啥时间？”莹莹说，“有一个来月了。那天，我给他手机打电话，问他吃饭了没，他说吃过了，我说我想在家里多住几天。他说你住吧，反正生意不好，你回来也没啥事。后来，过了几天，我在家里住不惯，想回西安，可是，一连给他打了几个电话和传呼，都说他已经关机了。我没办法，就给原来的屋东打电话。房东说已经好些天没见他回来了。我问房东他退房没有。房东说没有退。我想他是不是回老家去了，或是去了外地。所以，我每过上三五天就给房东打一次电话。前几天，房东对我说他早就去了深圳，我这才赶忙回来了。可是，我找了好些人打听，都说不知道他的音讯。”
老方想了想说，“我倒是知道他有个堂弟在建材市场开店，我们在一起打过两次麻将。不行，你去他那里打听一下，也许能从他那得到些小四川的音讯。”莹莹摇着头说，“你说是哪个堂弟，我咋没听说。”老方说，“也许是人家不想让你知道，怕你会从那里打听人家的底细。”莹莹点了点头，就用恳求的口气说，“这位大叔，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他的那个堂弟？”
老方有些犹豫，思索了一会，说，“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既然他已经离开了你，又不肯跟你联系，显然是在有意在躲着你，你何必对他那么痴情重义？”莹莹轻叹了口气，说，“他这样做也许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但我不能对他这样。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都在一起生活了四五年。而且，我现在已经怀孕了。我不能没有他。”说着，眼圈红了起来。
秀秀在一旁对老方和女老板说，“都怀孕三四个月了。”女老板问莹莹，“他知道不知道你怀孕了？”莹莹说，“他咋能不知道呢？我们是一起到医院做的检查。”老方对莹莹说，“你也许对他不能忘情，可是，男人和女人不一样，万一他真是对你忘情负义了，那你咋办？”莹莹还是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该咋办。”女老板听着就生气了，说，“你这个瓜女子，跟他要钱嘛，没钱你咋打胎，咋生活？”莹莹觉得女老板说得有理，就点了点头，说，“也只能这样了。”老方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说，“走，我带你去找他的堂弟。”
老方、秀秀和莹莹三人一起出了康乐麻将馆，走到街口时，秀秀说有事，要回家，就让老方带着莹莹去找小四川的堂弟。秀秀一走，老方就问莹莹，“你跟刚才这女人是咋认识的？”莹莹说，“我本来并不认识她，是房东让我来找她。”老方说，“你没问她是不是知道小四川的情况？”莹莹说，“问了，但她也不知道。”老方就对莹莹说，“有些话我对你说了，你别生气。小四川跟这女人在她屋里闹事，让人家男人当场抓住了。她男人拿着菜刀逼着小四川拿出两千元钱私了，小四川拿不出钱，就跑掉了。当然，小四川跑掉还有一些其他方面的原因。”
莹莹听着这话，气得不行，说，“我还把她当成了好人，没想到她是这种人。”老方马上说道，“我给你说这话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给你先敲个警钟，万一小四川真是变心了，你也不要太难过太伤心。他这种人本来就没把感情当作一回事。所以，对这种人也没啥可留恋的。”
两人顺着太华路一直朝北走，进到了一个叫盛隆市场的大门。老方就问一个看门的保安这里有没有一个四川人在这里开店。保安说有四五家四川人在这里开店。老方带着莹莹朝着保安指着的一家店子走去。进到那家店子，一看不是小四川的堂弟，于是，老方就问小四川的堂弟在哪里开店。那人马上指着一家灯具店，说那店子就是。
老方一进到那家店子，就看到小四川的堂弟正站在办公桌旁打电话。见老方来了，那人就指着沙发让老方和莹莹坐下，眼睛却直直地盯着莹莹。老方和莹莹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等小四川的堂弟打着电话。等那人打完电话，就问，“你找我有事？”老方说，“小四川现在在哪，你知道不？”那人一惊，问，“你找他有啥事？”老方指着莹莹说，“不是我找他有事，是这女娃要找他。”
那人朝着莹莹看了一眼，问道，“你找他有啥事？”没等莹莹开口，老方说，“小四川这狗东西跟人家女娃在一起过了四五年，说走就走了，一句话一分钱都没给人家留下。现在人家女娃都怀孕几个月了，要住的没住的，要吃的没吃的，要打胎连一分钱都没有。他把人家害成了这样，可人家女娃还迷恋着他，牵挂着他，想打听他的下落，看他是不是遇到了啥作难的事。”
那堂弟听着，就大骂起来，“这狗日的，作孽呀，他屋里有老婆孩子，还在外面包女人，瞎胡搞，要不，他的生意咋搞砸了。”说着，便掏出手机，查出了小四川的手机号，让莹莹给小四川打电话。电话一下就打通了，对方刚说了个“喂”，莹莹就听出是小四川的声音，就说，“仓生，我是莹莹。”可是，马上，话筒里就响起了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喂，你找谁呀？”莹莹听着一怔，就说，“我找范仓生。”可对方却说，“谁是范仓生？你打错了。”说着，便把电话挂了。
莹莹接着又重新拨号，可是，回话的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给你说你打错了，怎么还要打？”莹莹用恳求的口气说，“我知道范仓生就在你那，求求你让他接下电话。”可那边却还是那句话，“你有没有搞错，我这哪有什么范仓生范仓熟的。”然后，又把电话给挂断了。莹莹含泪放下了电话，很是无奈地说，“他已经有别的女人了。”老方和那堂弟都对莹莹很是同情，对小四川很是憎恶，可是，这对莹莹能有啥用？
老方对莹莹说，“算了，我早就知道这没用。现在，你总该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了。”莹莹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用手擦着眼泪。小四川的堂弟也很遗憾地说，“没办法，他这人就是这本性。”莹莹也觉得没啥办法，就带着小四川的手机号码跟着老方一起离开了小四川堂弟的店子。
走在回村的路上，莹莹一直在默默地低着头走着路，明亮的秋阳下，她修长的身材显得有些单薄，伤感的神态使她的眉头蹙成一团。但是，女孩子不论是开朗欢快，还是忧伤凄惋，总是让人心怀怜悯和爱意。老方就想自己的年纪大了，要不，把这样的女孩娶来做老婆，该会多好！
老方问莹莹，“你现在住在哪里？”莹莹摇着头说，“还不知道呢。”老方又问莹莹，“以后，你打算咋办？”莹莹还是摇着头说，“不知道，不行，就先打个活干着。”老方说，“活找到没有？”莹莹说，“还没找呢。不过，昨天碰见个开店的熟人，他说想让我给他去帮忙。”说着，两人就进了村子，来到了路口分手时，老方对莹莹说，“你要是晚上没地方住，就到我这来，跟我那里的凤女住在一起。活要是能找到更好，找不到过来给我说一声，我给你先找个活干着。”莹莹感激地对老方笑了笑，说，“谢谢你了，方叔。”
老方回村已是中午，就没再去康乐麻将馆去打牌。他想回到屋里吃点饭，再睡上一觉，然后，再去康乐麻将馆。从村外的小路朝回走，老远就见凤女正坐在门前跟一位十七八岁的男孩在说话，就知凤女老家来人了。他回到门前，凤女就把他叫了过来，说，“这娃是我的亲侄子，想来西安找个活干，可是把身份证给丢了。家里要他回去补办身份证。他这是第一次来西安，不知道路，你下午抽空把他送上车。”老方就问那娃，“你啥时走？”那娃不知回答，还是凤女替他说，“下午，我还要带他去轻工市场买些东西，回来后，把饭一吃，你就把他送到火车站对面的汽车站。”老方说，“没问题。”然后就问，“饭做好没？”凤女说，“做好了，包的饺子，我这就下锅。”
下午，老方又被徐康泰用车请到医院陪破烂王打了一下午麻将。收摊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天已经要黑了下来。老方想着要送凤女的侄子到车站，就急着让徐康泰用车把他送回住处，接着，又让徐康泰用车把他们送到了太华路口的公交车站。两人乘公交车来到了长途客运车站。这时，刚好就有辆去山阳的依维科车就要发车。老方把那男孩送上车，还帮他买了车票，嘱咐了几句话，才离开了汽车站，开始朝回走。
本来，他可以乘公交车回村，可是，他见此时正是下班乘车高峰时分，公交车站挤满了等车的人，每来一趟车，都是挤着往车里上，于是，他便决定走着往回走。实际上，车站离徐家湾村也不是很远，走上半个小时就能到达。这样不但可以节省一元钱的车费，还可以看看傍晚时分的景色。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过傍晚的市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