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麻将馆

第一百三十一章节.要盖新楼 《康乐麻将馆

字体:16+-

《康乐麻将馆》长篇小说张宝同2003.4.7

第二天是葬礼最忙碌的一天,老方天刚一亮就起了床,开始工作。他的主要工作是安排来宾们的午饭和活动。为了让葬礼办得热热闹闹红红火火,老方让人在大棚里摆下了十个麻将桌。这些麻将桌可以让来宾们在一起用打麻将来消磨时间,到了吃饭时,只要把麻将牌一收,把桌的四个角一放,就是大餐桌。可是,来的人太多,大棚里摆不下那么多的桌子,还有二十张桌子只好摆在了邻居家的院子里。

老方从早上开始,就张罗着安排着这些事情。他让大家先把借来的餐桌往大棚里和各个院子里摆放好,再安排来人到各个院子里坐下等待。然后,就把来这里帮忙的人都召集在大棚子里,开始一项一项地分配事务,讲清注意事项。比如谁负责往哪个院子里送菜,谁负责往餐桌上上烟上酒,每个餐桌上要上什么白酒,啤酒几瓶,香烟几包,都得要给大家说清楚。还好,这些来帮忙的人也都是操办红白喜丧的行家里手,不用老方多讲,就能心领神会,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老方把事情安排好,就开始一个院子一个餐桌地进行检查,看桌子摆好没有,凳子是否够坐,烟酒瓜子上了没有。

接着,老方就让那些厨师把四个用汽油桶做成的火炉,并排地摆在巷道的中间,把砍来的树枝和废木柴用来烧火。几个大火炉烧起的熊熊大火把整个巷道都烤得热烘烘的。那些请来帮忙洗菜和打杂的人们,用一个个大铁盆在洗着菜,而厨师们则用一个个大铁锨在一个个大铁锅里炒着菜翻着菜。老方站在巷道的边上,一边看着厨师们和帮手们在洗菜和炒菜,一边查看着大棚里和各个院里的接待情况。

由于人多,每一道菜都要用两个大铁锅炒出,四个大铁锅同时能炒出两个菜。菜一出锅,就用大铁锨铲到两个大铁盆里,再由帮手们把这些菜用一个个大盘子装好,端到每一个餐桌上。等第一道刚送上餐桌,第二道菜也已经炒好了,接着是第三道和第四道菜,每个餐桌共上八热八凉十六个菜。这在整个徐家湾操办红白喜丧之事中算是场面最热闹最丰盛的一次。

等一桌饭菜吃过之后,老方就让人马上清理收拾,让人离开,再让第二波来宾和客人落座。于是,开始让人上烟上酒上凉菜上热菜。而在大棚里,老方也开始安排那些帮忙的人员上桌吃饭。这些帮忙的人不能慢待,除过好烟好酒好饭好菜招待之后,还得要送上一条香烟和一条毛巾。这些都在老方的考虑之中。吃过饭,一些亲朋好友或是邻里邻居,以及帮忙的人员就坐在大棚里开始打麻将,因为接下来的主要工作就是第二天早上的送葬了。

破烂王离世的第三天也是他老人家入土为安之日。这天早上,老方很早就来到了大棚里,让厨师们给每人下了碗臊子面,大家吃完饭,便开始下葬前的准备工作。老方指挥着披麻戴孝的徐家儿女们向父亲的遗体做最后告别,然后,便把破烂王的遗体从玻璃棺材中移到了木制的棺材里。徐家儿女们再次嚎啕大哭起来,因为这是他们能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了。

这时,鞭炮声和唢呐声同时响起,送葬的队伍已经在院外的巷道上等待着,准备送破烂王上路了。老方让徐家小女儿抱着父亲的遗像,让徐康泰把灵台上的香罐抱起摔在了地上,兄妹们再次跪地痛哭,然后,被人们搀扶着走出了院子。在院外的巷道上,吹吹打打的人,抬棺材的人,拿花圈的人,还有许多跟随和送葬的人已经自然地形成了一个队伍,队伍拉得很长,几乎从巷头连到巷尾,开始缓缓慢慢地朝着巷外的村口那边走去。一路上,鞭炮一串连着一串不间断地炸响着,唢呐声和其他乐声在哀哀怨怨地吹奏着,将徐家儿女们的哭声都给淹没了。因为送葬的路面有多长,鞭炮就有多长,所以,送葬的人走到哪里,鞭炮就响到哪里,使得整个路上始终弥漫着浓浓的白色硝烟。

这次给破烂王送葬的队伍,不论是人数上还是规模上,都可以说是徐家湾村前所未有的,所以,站在巷子和街道两边旁观的人挤得是里三层外三层,就像是在夹道为破烂王送行,也使得送葬的规模和热闹程度一下子扩大了许多倍。看到这种奢华而庞大的送葬队伍,人们不由地感叹着这个平时拾破烂的老人,虽然受苦受穷受累了一辈子,倒是给儿女们积下了不少的阴德,攒下了不少的家产,把儿女们一个个都扶植成了富翁和老板,所以,死后能得到这样的奢华隆重的葬礼,也是一世圆满,活得值得。

村子南边的乱坟坡地离村子不过四五百米的距离,但为了使送葬过程能达到隆重而肃穆的效果,披麻戴孝的徐家儿女们在老方的指导下,随着唢呐的悲声和鞭炮声的炸响,走上几步就要停下来哭上一次。旁边的人等他们哭上一会,就把他们扶起来,继续朝前走着,好像唯有这样才不会跟自己的父亲匆匆地离别。他们就这样地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不足一里的路程,竟走了差不多有一小时。

队伍来到了乱坟坡地上,因地面狭窄,许多人都停在了小路上,只有放鞭炮,吹唢呐、拿花圈的人和徐家儿女们上到了坡上。坟坑早就挖好了。几个拿着铁锨的壮汉正站在挖好的坟地边等着。棺材放在了坟坑边上,大家因地势而散开,朝着坟坑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圈子。鞭炮声又开始轰鸣赶来,徐家儿女们再次扑在棺材旁大哭着。但随着唢呐声再次悲壮地响起,人们把徐家儿女们扶起拉开,壮汉们开始把棺材往坟坑里下放,然后开始填土埋葬。很快,坟坑就被填满了,并堆起了一个圆锥形的土堆。徐家儿女们就跪在坟堆前失声痛哭。那哭声惊天动地,让天地昏暗,许多送葬的人都忍不住地跟着落泪。人们开始焚烧花圈和祭品,近百个花圈在坟坡上摆成长长的一大排,在风中燃烧起来,呼呼啦啦,蔚为壮观。徐家的姐妹们便在女人们的搀扶下,哭哭啼啼地离开了坟坡地,朝着村子那边走去。徐家的兄弟们和前来帮忙的男人们则等着花圈燃烧完,鞭炮放完,才随着那些散乱稀落的唢呐声,开始顺着小路回村。

葬礼完后,徐家门前的热闹景象便不复存在。老方让帮忙的人拆帐篷,还桌凳,自己则坐在记账人员的旁边一起结账。结果除去礼品,光是现金就收了三万七千元,减去支出的一万两千元钱,还净得了两万五千元钱。老方让记账的人把账目明细和收支总数一起交给了徐康泰,算是完成了任务。

破烂王的葬礼办得隆重排场,徐康泰对大家的帮忙很是感激,就让厨师给大家做了一桌好菜,来为大家答谢。作为总管的老方自然是大家争相敬酒的主角。老方本来就好喝酒,想着破烂王这事办完了,心情也就放了下来,就放开地喝了起来。可是,喝着喝着,就觉得喝得有些高了,就说不能喝了。徐康泰就对大家说,“算了,饶了老方,别把他给灌醉了,一会还要打麻将呢。”

正说着,康乐麻将馆的小保姆过来叫老方过去一趟,说女老板有急事找他。老方就奇怪女老板会有啥急事找他?于是,他就对大家说他要过去看看,就跟着小保姆来到了康乐麻将馆。老方被女老板叫到了自己的客厅里,把门一关,对老方说,“我想在村西头地边盖上一栋三层的楼房,下面开办麻将馆,下面可以招租房客。”老方一听是这事,就说,“这是你家自己的事,干嘛要跟我说?”女老板笑了,说,“跟你说自然有跟你说的道理。”然后,又接着说道,“你过去一直搞拆迁,对建房盖屋也是内行。我想让你帮忙给我招呼着,我每月给你八百元钱。”

老方摇了摇头,说,“我还得要给人家拉粪扫圈呢,恐怕照顾不过来。”女老板说,“不碍事,你早上给人家拉粪扫圈,得空了就帮我照管一下就行了。要不,你就把人家那活辞了,等那边麻将馆盖好了,你就帮我照管那边的麻将馆,我每月给你五百元钱,咋样?”这对老方来说当然是件好事,但老方还是有些担心,说,“你那地可是耕地,按规定是不能建房的,如果非要建房,也算是违章建筑,说不定哪天政府部门过来检查,一句话就能让你拆除。”

女老板故作神秘地说,“娃他舅给我说了,这徐家湾村就是过去唐朝的大明宫遗址,市政府准备要重建大明宫遗址,只要大明宫遗址一重建,徐家湾村就得搬迁,到时,不管你的房屋是不是违章建筑,国家都会按面积给你进行赔偿。”老方听着这话,就说,“那你把这楼房盖起,过不了几年,人家让你拆迁,你不是白花了那多的钱?”女老板摇了摇头,说,“我不会吃亏的,我盖这楼房花了五万元,我就要给政府说花了十万元,不给我十万元的补偿,我就不搬迁。”

老方又问,“你知道国家啥时间要建大明宫遗址?徐家湾村啥时间才能搬迁?”女老板说,“听娃他舅说,恐怕也就是这两三年里就会有动静,但要到徐家湾村搬迁,少说也得要四五年的时间。”老方说,“要是这楼房只住四五年的时间,那你这楼房就不能花太多的钱建得太好。”女老板说,“那是自然,我已经给包工头说好了,盖这栋楼房最多不能超过三十万元,超过三十万元,就划不来了。”老方在心里算了算,就说,“那这楼房的质量和面积都不能要求太高。”女老板说,“但这话不能给包工头这样说。”老方点了点头,但他知道包工头要比女老板聪明得多。

老方明白了女老板要在村西头建房的目的,但他又说,“可是,要在这耕地里建房,必须要经过有关部门的审批和同意。”女老板不以为然地说“这事你不用担心,娃他舅都跟村里说好了,合同都签过了,租期为十五年,到了十五年后再续签。”老方当然知道女老板的娃他舅是村支书,算是徐家湾村的头号人物,干这种事可以说是手到擒拿小菜一碟,就犹豫了一下,说,“要是这样,那我就要把王厂长那边的活辞了,要不,两边兼顾,两边的活都干不好,都是熟人,让人家说到脸面上都不好看。”女老板见老方答应了,高兴地说,“就是就是,你就把那活辞了。”

但老方还是有些疑惑不解,又说,“你这麻将馆办得好好的,干嘛又想着要在那村西头再盖个麻将馆?那你这两个麻将馆不是就形成了自我竞争的势态?”女老板却说,“你看我这麻将馆,说起来也只有两个大屋,每间屋子只能摆放四个麻将桌,如果摆放六桌就显得有些挤了。你看到了这冬季,我这麻将馆里老是人满为患,不再盖个麻将馆,人就容纳不下了。我想在村西头那边再盖栋三层小楼,楼房用来招徕房客,再在楼房前面盖上两大间平房,买上十台电动麻将机,好把村西头那个麻将馆办成徐家湾村最大最强最能吸引人的麻将馆。凡是要打二四块和一二元的人都到那边麻将馆去,这边的麻将馆就只打五角一元的小牌。”老方又问,“那你都采用了电动麻将机,成本提高了,收费咋个收法?”女老板说,“人家那电动麻将馆里的收费都是一次五元钱,我自然也要收五元钱。要是有人嫌多,那就来这边的麻将馆里打手搓的麻将,收费还是两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