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麻将馆

第四十四章节.学着打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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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乐麻将馆》长篇小说张宝同2003.4.7

在此之前,小青从来没有离开过小商店,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逢年过节,一年365天从未休息过。因为她知道只要小店停业一天,就一天没有收入,哪怕她感冒发烧患病难受时都没有歇过一天假。但跟了胖子之后,就觉得自己的地位变了,过去她只是店员,可现在,她不只是店员,还是胖子的女友。所以,胖子对她就不像店员那样地要求,而她也就顺从着胖子,毕竟人家是她的老板。

像小青这样从农村来的年轻女娃,对打麻将实际上是很反感的,觉得这是破财败家,不务正业。但是,胖子要带她来麻将馆,她也不能不来。但她还是在心里对打麻将抱着负面的印象。这是小青第一次坐在麻将馆里看着别人打麻将。对于会打麻将的人来说,打麻将绝对是种很让人上瘾很让人痴迷的娱乐,但对于不会打麻将的人,甚至是对打麻将本身就有些反感的人来说,打麻将却实在是没啥意思,甚至是种很乏味很无聊的事情。

小青坐在旁边与其说是在观战,道不如说是看打牌人谁赢谁输,看打牌人的表情。她从来没有认真仔细地看过别人打牌时的表情,现在一看,就老是觉得很好笑。这里的每一个人的面孔都定得很平,眼睛全是那种缓慢而迷茫的样子,透着期盼透着思索,也透着惴惴不安。但他们都能表现得很沉着很专注很忘我,以致嘴里叼着烟卷都忘了吸,烟灰积得老长老长,都顾不得用手指弹去。最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在摸起牌时并不是用先眼睛去看,而是用手指使劲地搓着牌,当他们摸到一张好牌时,眼睛看都不看就往牌墙里插去,那种为之一振的感觉就像是喝了口上好的美酒。而当他们摸起一张没用的牌时,同样也是看也不看就把手上的牌打进锅里,厌烦之感就像是被蚂蟥咬了下手似的。

打着打着,宽娃就开始嘟囔起来,不是怪罪手气不好,就是报怨风牌太多,要不就是恼怒地连声骂道,“日他妈,今天是咋了?简直是一壶不开了。”姜项也是一直在输,听宽娃这样嘟囔着,也跟着唉声叹气,说,“别说你一壶不开,我也是一把没胡。”这时,赢了钱的彩云就用安慰和低调的口气对大家说,“先赢是纸,后赢是钱。战斗才刚刚开始,谁哭谁笑要看最后结局。”宽娃不乐意彩云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就说,“说的是球话,明明是把我们的钱赢走了,还说赢的是纸,既然是纸,那你咋不还给我们?”

彩云当然也不愿意听宽娃和姜项的冷言冷语,马上回击说,“我这些天背得跟狗屎一样,咋打咋输,输得连裤带都快提不住了,要不是我借了人家几十元钱勉强度日,就是连喝西北风都找不到地方。你们就不能见穷人吃顿白面馒头?”

宽娃却忿忿不平地说,“你不管咋说还能有白面馒头吃,我这些天里几乎是昏天黑地背到家了,没黑没白地输,输得我要吃没吃的,要睡没睡的,今天再输,我可真是要卖儿卖女了。”胖子虽然也赢着,但赢的不多,见大家都在打嘴仗,就想缓和幽默一下,插着话说,“现在都在搞计划生育,自己的孩子都嫌多呢,谁还会要你的孩子?你们家里要说住外卖人,恐怕也只有你那老婆还能值点钱。虽然人是老了一些,在城里没人要,但要是卖到神木或是金寨,少说也能卖上个一两千元。”

宽娃被胖子这话说得有些挂不住了,就认起真来,猴急地回应说,“你老婆不用卖,自己自动往人家怀里钻。”胖子的老婆因为嫌胖子穷,又爱打牌,不愿跟胖子过,早就跟着别的男人好在了一起。但这事是胖子的痛心之处,现在让宽娃揭起了疮疤,当即就翻起脸来,一拍桌子,怒吼一声,站了起来,指着宽娃骂道,“日你妈,宽娃,你想咋地?说个玩笑你就认起真来了。”彩云一看局势不好,两人要打起来了,就让姜项拉住胖子,自己劝导着宽娃。

宽娃见胖子躁了,也瞪起眼珠,回道,“你说笑话,就不准别人说笑话?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胖子的火气更大了,说,“你说的是笑话?你他妈的是在骂我,当我是傻瓜,听不出来?”见胖子要朝自己这边冲过来,宽娃就软了下来,没有吭声。彩云这时便说,“算了,好好打牌,从现在起,谁也不许说话。”于是,大家就重新坐了下来,一声不吭地打着牌。

胖子赢钱时,小青坐在旁边收钱,看着胖子一把几元一把几元地赢着钱,就觉得胖子跟会变钱的魔术师一样,很是过瘾,就期望着胖子能把钱越变越多。这样,她就不用去开店了,光靠打牌就能把钱挣来。而且,挣钱还比开店来得多来得快。可是,过了一阵,胖子的手气发生了逆转,一连打了多少圈都不胡牌,甚至连个明杠都没有,刚才赢来的那几十元钱还没暖热,转眼间就吐了出去,还输掉了二十多元钱。小青怕胖子会越输越多,就拉着胖子要回去。可是,胖子输着钱,半天都没胡过牌了,心里正发着躁,当然就不肯收兵回营。为了让小青能耐心陪着他,胖子就让小保姆给小青拿了包葵花子和一瓶汽水。

小青嗑着葵花子,喝着汽水,也就不急着想回去了。可是,嗑着葵花子喝着汽水,还不见胖子胡牌赢钱,反而是越输越多,小青就又开始催胖子别打了,快点回家。胖子觉得自己的手气实在太差,但他并不想就些罢休,于是,他就让小青上场帮他摸牌打牌。小青对打麻将一窍不通,而且还对打麻将既没兴趣,又没好感,就不肯上场。可胖子对她说换人如换刀,她这才坐在了麻将桌旁开始替胖子摸牌打牌。

她半信半疑地坐上了场,按照胖子的指点摸牌打牌。虽然她对打牌一窍不通,可她每摸上一张牌,胖子就惊叫一声,“好牌。”这的确对她的信心起到了鼓舞的作用。她先是摸了个明杠,胡了一把牌,随后,又摸了个暗杠,把庄家给炸下了庄,紧接着,她又连坐了三庄。再往后,她虽不是连连胡牌,却也是隔上一两把就胡上一把或是炸上一把,不但把胖子输的钱都捞了回去,还赢了几十元钱。

人只要一赢了钱,打牌的兴趣和热情就开始高涨起来,有了兴趣和热情,学起打麻将来就容易多了。所以,小青打着打着就自以为已经学会了,如果不是太复杂的牌形,基本上可以不用胖子指点参谋了。人只要钻进到打牌里,就会觉得时间过得飞快。渐渐地打牌的人都走光了,再往下打,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半夜,可是小青只顾打牌,早已经把时间给忘了。直到宽娃把钱输光了,并且开始挂账了,彩云就提议说不打了。于是,大家就此散了摊。

回到屋里,一看表已是凌晨两点钟了,但两人并不感到瞌睡,甚至还有些兴奋。于是,两人便开始交流起刚才打牌的心得体会。因为刚刚开始学习打牌,对留牌和拆牌的一些规律还不太熟,小青有好几次在出牌时过于盲从和自信,没有听从胖子的参谋和指点,致使几次该赢的牌都没把握住机会,所以,现在一听胖子的分析和指点,觉得很是后悔,就说,“要是当时听了你的话,咱今晚赢的钱就不是三十元,而是五十多元了。”胖子对小青说,“照你这样打牌,要是手气不好,别说赢钱,光输都不知道要输多少。”小青觉得胖子说话在理,就说,“明天再打牌,还是让我上场,你在旁边当参谋。用我的手和你的脑子结合在一起,准保还能赢。”

两人说着聊着,就搂在一起亲热起来,自然又是翻江倒海你亲我爱地闹腾一番,直到困乏无力时才睡下。因为昨夜太乏,睡得太晚,所以,两人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晌午十一点钟才醒来。但醒来时却还是不想起床,于是,两人就懒懒地躺在**,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胖子就说,“你也不去开店卖货了?”小青冲着胖子做了个鬼脸,用埋怨的口气说,“这几天你都把我折腾成啥了,哪还有心思和力气开店卖货?”

说着,便搂着胖子的脖子撒起娇来。胖子本来就把小青爱得不得了,哪能见到小青这般娇娇媚媚的样子,忍不住又搂住她翻滚起来。小青好像很容易受到刺激,被胖子一搂就饥渴般地呻吟起来,身体一倒,便做出极乐迷醉的样子。胖子本来已经准备起床了,可是,一见小青这副饥渴迷醉的样子,就知道她又想让他给她干那事了,就再次把她紧紧地搂住。

下午,小青再次被胖子拉着去了康乐麻将馆。彩云正在跟老方,破烂王和姜项在打牌,输得正惨,见胖子又带着小青来了,就很不高兴地对胖子说,“你们把店子接过去,又不好好地开店经营,天天来这打麻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吧?”胖子不禁有些恼火,说,“店子开不开是我们的事,跟你有啥关系?你打你的牌,还把我们开店的事也要管了起来。”

彩云很不客气地说,“我不是吃多了撑得慌,要管你们的闲事,你们老是不正经八百地开店,咋才能挣钱?挣不来钱,你欠我的那一千元钱啥时候才能还我?”胖子这才明白彩云的意思,就说,“欠你的钱我会如数还你,你不要担心,我又跑不了,就是人跑了,店子还在。”彩云说,“咱们可是有言在先,钱必须在两月里给我还清。到时还不清,就拿店子作抵押。到时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胖子说,“我一个堂堂男子汉,啥时说过话不算数?”说着,便气哼哼地拉着小青的手,说,“走。”就离开了这里。

这时,女老板见胖子要走,就挡住了他,说,“胖子,你来这里,咋不打牌呢?”胖子说,“没合适的人。”女老板马上说,“你到旁边那个屋里,桂花她们正好三缺一呢。”胖子平时跟老方和彩云他们在一起打牌打惯了,很少跟其他女人在一起打牌,但老方和彩云他们已经跟别人打牌呢,也就只好带着小青进到了旁边那个房间里,坐在了桂花的对面。桂花的上家和下家是两个老太太,见胖子要跟她们一起打牌,就马上对胖子声明说,“咱在一起是打着玩的,打的是五角一元,不带下炮。”

胖子本来跟这些女人和老婆们打牌就觉得没劲,又听人家说不让下炮,马上就觉得有些不想打了。所以,刚打了两把牌,见旁边来了几个民工正在等着找人打牌,就赶忙起身让小青接着打,自己要去那边跟那几个民工一起打。小青很想上场打牌,但又怕自己不熟,胖子一走,自己就没了参谋,没了主心骨,担心会把牌打错输钱,就不想让胖子离开。可胖子把手里的牌子和二十元钱往小青手里一塞,说,“怕啥,大不了输上个二十元钱,不算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