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麻将馆》长篇小说张宝同2003.4.7
月底结账时,小店非但没有挣到钱,反倒亏了三百多元钱。其中光是胖子就从店里拿走了两三百元钱。这些钱小青都是一笔一笔地记在小本上。小青算过账,就把账本拿给胖子看。胖子没看完就喊了起来,“我啥时从店里拿过这多的钱?”小青说,“你别背着牛头不认赃。”说着,便照着本子上一笔一笔给胖子对账,“六月十日下午三点,你说你要打牌,拿走了五十元钱;六月十二日你说你没钱吃饭,从店里拿走了三十元钱;六月十三日你说打牌欠了人家四十元钱,从店里拿走了五十元钱;六月十四日......”
胖子见小青把他从店里拿走的每一笔钱都记得清清楚楚,而且,连当时两人说的话和拿钱的理由都能说得一清二楚,就连忙说,“行了,我都知道了。你现在给我说,店里要继续营业,大概还缺多少钱?”
小青想都没想,说,“房租每月三百元,再就是进货至少要一千五百元。”胖子一听,吃惊地说,“这小店进个货就能要一千五百元钱?”小青解释着,“这段时间,店里没钱,一直都没进货,只出不进,所以,欠账很多。要不,你没看货架上都快空了。做生意就是这样,货物越多,来买东西的人就越多;货品越少,来买东西的人就越少。你看现在天气热了,也该准备一些冷饮和啤酒了。冷饮和啤酒也是很能赚钱,每天都要进一些。”说着,便把一个应该进货的清单拿给胖子看。
胖子把进货的清单看了好一会,然后就不停地叹息。小青就用建议的口气对胖子说,“情况就是这种情况,至于该怎么办,你是店里的老板,得由你来拍板决定。如果你想把店子办下去,就得要进货,要是你真是想把店子转让出去,也就没必要再进货了。”胖子沉思半天,就说,“把店子转让出去,那你咋办?”小青默默地摇了摇头,说,“不知道。”胖子走过来,搂住小青的肩膀,说,“我是想把店子转让出去,可是,为了你,我想还是不能这样做。”小青感激地点了点头,说,“谢谢你的好意。”胖子说,“谢啥谢,咱俩谁跟谁呀。”
这时,彩云进到了店里,见到胖子就说,“胖子,我可是到你门前来讨饭了。”胖子知道彩云是来跟他要钱呢,就说,“你想吃啥饭只管说,我胖子再穷,一顿饭还是管得起。”彩云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你管我吃了这顿,那我下顿到哪吃呢?”胖子笑了笑说,“那就看你想到哪里吃。”彩云说,“我想天天顿顿都到你这里吃,你能管得起吗?”胖子仍然笑着说,“不要说你天天顿顿到我这里吃,就是夜夜晚晚到我这里睡,我也能管得起。”
彩云听胖子在跟自己恶作剧,也不生气,只是说道,“只要你能管得起,我可以夜夜晚晚到你这里来睡。不过,咱们先把价钱讲好。一夜晚不说多,你给三百元就行。”胖子摇了摇头,说,“一晚上就要三百元钱,你只怕是皇妃还是格格?身份也太高了吧!”彩云说,“你就是跟美发厅里的小姐睡上一晚,还要两百元钱呢。我彩云身份还能不比那些小姐高?”胖子诡秘地一笑,说,“女人嘛,身份再高,干起那事还不是一个球味。”
彩云也笑了,说,“看样子你是尝过不少女人的滋味。”胖子说,“不要说一个连,一个排至多不少。”彩云马上就说,“你既然有钱玩女人,也该有钱还我的账了。我可是告诉你,我昨天打牌欠了人家三百元钱。人家一直追在我屁股后面跟我要呢。你今天无论如何要想办法给我先还上三百元钱。”
至此,胖子才明白自己是上了彩云的套了,心里不禁有些恼火,心想:日他妈,一个比自己还年轻还要小的女娃,动不动就把自己给套住了。但是,这种火气又没办法发泄出来。经常上牌桌的人就是这样,一恼怒一躁火,就沉不住气,就会要赌气,而赌气是魔鬼,是很容易给自己惹出麻烦。因为这是心态在作祟,心态一变,就会越输越多,无法翻身。他虽不想发火,但必须要给她把事情讲清楚。他说,“你也别老是拿还钱来逼我,我既然能接手你这店子,就能把钱还给你。不过,眼下这店子经营不好,只赔不赚,我手里还没有钱还你,你容我缓上几天,出去跟人家借些钱来。”彩云听着胖子这话,也觉得不好再言语相逼了,就说,“那好,我就再宽限你几天。不过,你可要说话算数。”胖子说,“我也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说话啥时没算过数?”
彩云走后,胖子就指着彩云的背影对小青说,“她怀上了人家常老板的孩子那阵,为打胎到处跟别人借钱,还让人家常老板的老婆按在泥地里打了一顿,没把脸面给丢尽。现在,倒是神气活现地三天两头来逼别人要钱,啥玩艺嘛!”小青却一脸愁绪地说,“别管人家咋样,你欠人家的钱,还有房租和进货的钱该咋办?”胖子低着头思虑了半天,才说,“不行,我就带着窝窝出外去想想办法。”小青问,“想啥办法?”
胖子欲言又止,说,“我有些朋友在外地做生意,不行,我去找他们先借些钱。”小青说,“现在的生意都不好做,就怕人家也没钱。”胖子说,“我们是拜过兄弟的哥们,我现在有难,他们不会看着不管。”小青还是不太放心地说,“要不,你就去找他们借些钱来,等咱们把钱挣到了,再还他们。”然后又问,“你啥时走?”
胖子说,“我这就走。”小青说,“啥时回来?”胖子说,“事情顺利,两三天就能回来,事情不顺,也许要一个星期或是十多天,反正说不准。”接着,胖子对小青叮嘱说,“我走后,你要好好地守在店里,不要跟人家去打麻将。”小青说,“连吃饭的钱都快没有了,我拿啥去打麻将?”胖子问小青,“现在店里还有多少钱?”小青就把钱匣子里所有的钱都倒在了桌子上,数了数,说,“一共是七十二元八角,这是小店好几天的营业额。”胖子把所有的钱用手一抓,塞在了衣兜里,就甩着大步朝着住处走去。
胖子走后,没给小青留下任何的钱。没有钱,小青没钱吃饭,就从中午一直饿着肚子守在店里,想等着有人来卖货,也好拿钱去买上碗米线一吃。可是,已是初夏之季,天气挺热,到了中午以后的这段时间,街口村头这路上就很少有人过往,即使有人路过,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根本就不朝小店里拐。
初夏的阳光明丽耀眼,看久了就让人觉得眼困神乏,只想瞌睡。小青就趴在柜台上睡了起来。睡着睡着,就迷迷蒙蒙地看到眼前的牌桌前摆着一二三条,四五六筒和七八九万的麻将牌,还有一个西风的坎子,像是在单调发财。于是,她就继续摸牌,摸上来的还是个发财,她就很纳闷,不知该咋出牌。她想问胖子,可胖子不在跟前,想其他人吧,又怕别人不好好给她说,所以,就一直举棋不定,犹豫不决。就在这时,有个小男孩拿着十元钱来买雪糕,把她叫醒了。她正要给那男孩拿雪糕,却想起胖子已经把所有的钱都拿走了,连一点零钱都没剩下,没法给男孩找钱,就给那男孩说,“这里的雪糕卖完了,你到那边店里去买吧。”
男孩走了,她又趴在柜台上想着刚才那个问题,突然,她灵犀一动,自言自语说,“这不是摸到了炸弹?”她再一想,确是摸了炸弹,但这只是一个虚幻,并非真实,所以,就不能给带来任何有实际意义的收获。但不管怎样,却也让她空虚无聊的心里有了一些充实可依的喜悦。接着,她又想起了前天晚上在康乐麻将馆里打的那场牌局。胖子背得跟北极狼一样,打了十多把牌,不但连一把都没胡,甚至连个明杠都没摊上,不知不觉地就输掉了四十多元钱。她见胖子太背,就把胖子拉下来,自己要上场替他打上几把。她一上来,第一把牌就摸了四个四条,接着,第二把又摸了三个一筒和一个二筒,第三把又摸了个七八九筒。结果,暗杠之后,又杠了个三筒,停牌后等着胡一四筒。还没等她摸牌,上家就已经给她放了个一筒点炮放胡了。第二把她停牌时又摸了个暗杠,杠底摸牌时就摸了个边七筒,来了个杠上开花。再往后,轮她上庄,连胡带炸又连坐了四庄。别人见她太兴,势不可当,就连忙推牌叫停说这牌不能再打了,都起身散摊了。事后,胖子一算账,不但把输掉的四十元钱捞了回来,还多赢了二十多元钱。所以,那种赢牌的情景和感觉让她每每想起都觉得妙不可言激动不已。
这种感觉一连让她激动和回味了好几天,也一直在驱使着她老是回想着那种胡牌赢钱的美妙时光,有时,她真是很想再进到麻将馆,坐在麻将桌旁,再次展示那种咋打咋赢,让人连声喝彩拍案叫绝的神奇风采。可是,她手里没钱,再是她牌技还是很不成熟,胖子不在,没人给她做指导,她怕出牌有错,把赢牌打成了输牌。对像她这样手里没啥钱的人来说,打牌也只能赢钱,不能输钱。
正这样地想着,就见姜项像幽灵一般地来到了小店里,要小青给他拿包香烟。他要的是窄版猴王,买两元钱。可他给小青的是一张五元钱。小青把香烟拿给姜项,就要拿着五元钱到旁边的小店里散开,好把三元钱找给姜项。可姜项却很大方地说,“要不,你再给我拿上一包,剩下的钱就不要找了。”小青就又给姜项拿了一包烟,但还是要坚持再给他找回一元钱。但姜项坚持不让她找钱,一边挡着她一边说,“我跟胖子是铁哥们了,干啥事都跟亲兄弟一样,真地不用找了。”
小青见姜项很慷慨很坚决的样子,就不再给姜项找钱了,让姜项进到柜台里面坐下,喝上一杯茶水。姜项也不客气,就进到了柜台里,坐在了小青的身旁,端起小青的茶杯,喝了两口,然后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着,吸了一口,对小青说,“胖子干嘛去了,怎么没见他去麻将馆打牌?”小青对姜项说,“他说要到外地跟他的拜把兄弟借钱去了,可能要好几天才能回来。”其实,姜项早上就在麻将馆里听别人说胖子输穷了,连吃饭的钱都没了,去了外地找人借钱去了。听到这话,姜项就想趁胖子不在之际,想打一下小青的主意。自从那天在麻将馆里看到小青,姜项就被这个年轻漂亮且又充满着清纯气息的农村女娃给迷住了,但因为有胖子在,他不敢去接近小青,害怕胖子吃醋,跟他拼命。所以,听别人说胖子去了外地借钱了,就赶忙来到了小店里,想一试身手,好把小青搞到手里,以满足他心中那种一直割舍不下的情欲和迷恋。
姜项是在勾引女人方面很有心计很有办法的男人,知道该怎样地投其所好和步步深入,所采取的招数无非是吹牛说大话和小恩小惠进行引诱。这些招数他不知使用过多少次了,但对于缺钱和爱占小便宜的女人来说,几乎是屡试不爽屡屡得手。而小青本身就是农村来的穷孩子,把一点小钱都看得非常地重要,这就让姜项看到了有机可乘有空隙和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