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麻将馆》长篇小说张宝同2003.4.7
小四川揣着赢来的钱一路朝着自家走着，心想这下可以给莹莹一百元钱让她明天买粮买面买菜了。同时，也能让她知道他打牌并不是老输。可是，一进到院里，却见自己屋里黑着灯。这让他多少有些不太舒服，因为以往不管他回来多晚，莹莹总是要开着灯等着他，即使睡着了，也会开着灯。他想也许是刚才他说了几句噎人的话，让她赌气了，所以，也没有在乎，就去敲门。可是，一连敲了几下，里面都没动静，他就只好掏出钥匙开了门。
进到屋里，开灯一看，**竟是空的。他跟莹莹生活了四年，这还是他第一次深夜回来看到屋里是空的。他知道莹莹是个很顾家的人，也不太跟别人交往，所以，一下班就回屋，然后，就呆在屋里看电视，从不出外串门。可眼下，这么晚了，她会去哪呢？正让他纳闷时，他见到桌子上的小闹钟下压着一张纸条。拿起一看，上面写着：仓生，看你整天打牌都打疯了，我又说不动你，又不能不说你，可一说你咱俩就生气吵嘴，所以，我想我还是离开一段时间为好，让你我两人都能单独地平静上一段时间，好好地思考一下。我不在时，你要好好地守店，不要再去打牌，求你了。莹莹。
小四川把纸条看完，用手一揉，丢在了门后，心里却是愤愤地说道，“想拿这招来吓唬我，怕不是三年前了。”然后，连脸了也没洗，就脱衣上了床。躺在**，刚一熄灯，秀秀那个狐狸精迷人一般的模样就立即出现在他的眼前。她的话语是那样地亲切，富有磁性，让人听着如若梦中的溪流；她的笑容是那样甜美，让人看上一眼，就像是喝了一口醉人的美酒；特别是她那秋波暗送的媚眼，就像一串串强力的电波击中了他的心房，让他感情激**想入非非，满脑子都在想着该怎么才能把这个迷人的狐狸精搞到手。
早上，小四川来到了店里，先是把店里的各种货品的标价从头到尾看过一遍。他已经有很长时间不太来店里了。即使来到店里也是象征性地过来看看，随后很快就离开了。所以，对货品的单价已经不太熟悉了。现在莹莹走了，得要他自己来守店了，就不能对货品的价格不知道。看过标价，他就坐在桌旁的椅子上，从桌上拿起那本货品销售簿翻看起来。从本上来看，店里每天的收入也只有那么七八十元，或是一两百元。有时却是一连几天没有任何的收入。这跟三四年前的生意简直没法相比。那时，随便一天都能挣上个两三百元，甚至是一两千元，有时遇到了一个大户，一次就能把一两个月或是半年的钱挣回来。
可那时建材市场才多大，满共还不到太华路的半条街，都是一些只有两三间房屋的小店。可是，眼下的建材市场不但把太华路给挤满了，还在太华路两边建起了几个东西走向的大型市场，三五层楼的大型商店一家接着一家。可以说，在这三五年之间，建材市场不是扩大了三四倍，或是五六倍，而是扩大了二三十倍。与此相反的则是，当年那股市民争相购买房屋和装修房屋的狂潮热浪也已经过去了，而眼下来市场购买建材的人明显的少多了，还总是要把价钱压得很低很低，让你几乎就赚不到多少钱。
那时，他也爱打牌，但打的都是二四元带下两个炮的牌，而且，每次打牌时都要提心吊胆，生怕有人给派出所举报，让警察突袭检查罚款。可是，现在市场上不管是不是老板，现在人们最小都是打五元十元带两三个炮的牌局，还有些人打的五十元一百元的大牌。因为许多老板家或是店子里都有电动麻将机，躲在自己家里或是店里打麻将，根本就不用担心警察会来突袭检查。所以，许多老板一晚上光是打牌的钱赢输都是四五千或是一两万。原来小四川也跟着打这大的牌，可是，后来，生意不好了，没那么多钱了，就不敢再打五元十元的牌局了，就跑到了麻将馆里去打那种一二元或是二四元的小牌。可是，他现在已经可怜得连一二元或是二四元的小牌都打不下去了。这样一想，才意识到店里的生意已经支撑不住他继续打牌了。
正这样地想着，就见一位中年女人进到了店里。小四川忙着走过去，问那女人想要什么货。那女人指着两种比较高档一些的瓷片问价。小四川就给她说了个比标价要低一些的价格，可那女人说她最少要三箱，要他再把价格优惠一些。小四川对她说这是最低价，再降价就要赔本了。可那女人根本不听，见小四川不肯再压价，二话没说就出了店子。
小四川一人在店里感到憋闷，就来到了隔壁月琴家的店里跟月琴说话聊天。见月琴正独自坐在店里打毛衣，就问月琴，“你这店里的生意咋样？”月琴说，“每月给人家交着两三千元钱的租金，可店里整天不见有个人来，你说这也能叫生意？”小四川说，“往年的九月和十月，正是房地产的金九银十，建材生意也是红红火火的季节，可眼下怎么连一点起色都没有。”月琴说，“听说这公路最早也要到十一月底才能完工，到了那时，天气一冷，市场就又开始萧条了。看样子这一年的生意算是荒了。”小四川说，“与其这样地守株待兔，白交着房钱租金，还真不如闲着呆在家里。”月琴说，“咱就这个摊子，再不守住，还能去干嘛？人总得要养家糊口，填饱肚子。”小四川向月琴感慨一番，就回到了自己的店里。
秋季的天气还有几分炎热，但金灿灿的阳光却是明媚诱人。几台推土机和挖掘机正在门前泥泞的路面上作业，稀稀落落的过路人正艰难地踏着雨后的泥地从店门前走过。那些闲着没事做的搬运工和蹬车拉货的外地打工农民都围坐在路旁的几辆三轮车上用纸牌在“挖坑”。小四川因为天天打牌，心已经有些野惯了，耐不住这种守株待兔的寂寞，就老是想着往外跑，去麻将馆打牌。即使人呆在屋里，心魂也早就飞到了麻将馆里。特别是昨晚一直睡不着觉，老是在想着有财的媳妇秀秀。这种相思和依恋已在他的心里变成了一种极度的焦渴，在强烈地驱使着他，让他心里怎么也安静不下来，总是想着快快地见到秀秀，跟她能单独地呆在一起，尽情地亲热一番。这种相思的情结让他在店里实在是呆不住了，就干脆把卷闸门一锁，朝着村子后巷那边走去。
来到了秀秀的屋里，秀秀正坐在屋里的沙发上打着毛衣。见他来了，秀秀显得有些意外和惊喜，说，“今天没上班？”小四川说，“门前修路，没啥生意，店里整天没人，所以，就想过来找你打麻将。”秀秀呆在屋里也觉得闲烦，一听小四川来找她打麻将，就高兴地说，“行嘛，只是人家都去干活了，找不到人。”小四川说，“十亿人民九亿赌，还有一亿在候补。要说打麻将，你就是在街上拉上个叫花子，都能掷腿子。”秀秀就笑着说，“你这人说话真逗。”
但小四川来这里并不是真的来打麻将的，要是想打麻将，他早就去了康乐麻将馆了，跟老方他们打麻将肯定要比跟秀秀打要刺激得多够味得多。他是想来找秀秀套近乎，打牌只是他来这里与她亲近的一种借口和理由。所以，他并没有马上出去找腿子，而是坐在了秀秀身边的沙发上。
秀秀当然知道小四川来找她的真实意图，也并不急着要找人打麻将，所以，就放下了手里的毛线活，给小四川泡茶和削苹果。小四川并不喜欢吃苹果，见秀秀要给他削苹果，就摆了摆手，说，“别削了，我不想吃。”可秀秀以为小四川是在讲客气，就非要给他削了个苹果。于是，小四川就抓住秀秀的手，让她别削了。两人的手就这样地握在了一起。然后，相视一笑，就搂在了一起。秀秀怕让别人推门碰见，就赶忙把门一推给锁上了，跟小四川发疯一般地搂在一起亲吻着。小四川一激动，下身就硬得有些撑不住了，要扒秀秀的裤子，要跟她干那种事。可秀秀不敢，说院里老是有人来，而且，说不准有财啥时就从市场回来了。
正说着，就听到房东女人扯着嗓子喊道，“有财媳妇，有你的电话。”秀秀赶忙应了一声，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整了整衣服，就开门跑下楼去。过了一会，秀秀回来了，对小四川说，“房东媳妇问我你来找我干嘛呢。我说是来找我打牌的。”小四川说，“你这房东老太婆是个好事精，昨晚见我来这里，就用红缨团查问过路人那种目光盯着我问了好一会，就跟我是来偷她家东西似的。刚才见我来了，就用那种窥视的神色看着我，好像我是来找你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秀秀说，“这里的人就这样，整天闲着无聊，就想找点闲事来做。哪跟我们过去在城里住，那里的人谁跟谁就好像都不认识一样。”因为害怕房东和院里人猜疑说闲话，秀秀就把门半开着。小四川是来想跟秀秀亲近和亲热的，听秀秀这么一说，又见秀秀把房门半开着，也就不再好跟秀秀缠绵亲热了，就让秀秀准备一下，他出外叫人来掷腿子打牌。
小四川当即跑到了康乐麻将馆来找老方和姜项，可是老方和姜项都还没来。他想老方姜项差不多也该来了，就坐在牌桌旁等着。女老板见他闲坐在这里，就招呼着说，“你快来，这里刚好三缺一。”要是平常他也就过去跟人家掷腿子开战了。可是，秀秀还在家里等着他呢。所以，他就指了指脑袋，推脱着说，“头有点疼，不想打。”女老板也就只好自己亲自上场陪打。
没过一会，老方和姜项就来了，见小四川已经在此恭候，就要开战。可小四川马上表示头疼不想打。老方和姜项见小四川不想打，就坐在牌桌旁一边吸烟一边等人。小四川见女老板没注意，就朝着他们扬了扬手，说，“你们过来，我有话要说。”老方和姜项跟着小四川出了屋子。小四川对老方使了个眼色，说，“走，我带你们去个地方。”老方和姜项当然明白小四川的意思，就跟着小四川来到了秀秀的屋里。
秀秀已经把桌子和麻将都准备好了，于是，四人到齐，就掷风开战。可是，不知怎么回事，麻将馆的女老板却跟着过来了，见到大家正在洗牌码牌，就指着小四川责怪着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不地道，你来我那，我让你打牌，你说你头疼不想打，却要把别人往这边拉。你说你这样做是啥意思。”小四川做这种事本来就心虚，让女老板这样一责问，就辩解着说，“我看你那里没人，才把他们叫了过来。”可女老板却说，“不可能，你是专门去我那里拉人的。要不，我怎么会跟着你们来这里？”老方见这场面弄得大家都挺尴尬，就说，“大家平常都是熟人，别为了这点小事闹得没面子，伤了和气。我们也是随便在这里玩上一次，以后还是要回到你那老根据地。”听老方这样一说，女老板这才嘟嘟囔囔地离开了。
女老板的指责和追问，使得小四川心里很不痛快，心情不好，牌运也就半天上不来，稀里哗啦就把一百多元钱输掉了。牌运越是不好，小四川就越是不停地嘟囔。秀秀就劝着他说，“你一个大男子汉，心胸也该宽敞一些，怎么就让人家的几句话给憋住了？”小四川觉得秀秀的话在理，也就索性把女老板的话抛在了脑后，屏着心耐着性开始打牌，果然，手气很快就转了过来，一连坐了七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