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在收豆子时,突然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林秋本能的直起腰揉了揉肚子,仰头眯着眼睛看了一下太阳,太阳当空照,才知已到吃午饭时分。
林秋用拳头捶着后背,环视了一下邻居家的田间地头,才发现人家早都回家了,只有她一个人在地里干活。林秋弯腰抱起地头上的野草回到家,喝了一大碗水,坐下稍喘息了一下,才急忙蒸上米饭,然后又锁上门到才刘奶奶家接夏荷时,夏荷和狗蛋却在午睡。刘奶奶全家人正围着桌子吃饭。
林秋疲惫不堪的走进门,无力的坐在门口的小凳子,看着熟睡得夏荷问:“孩子啥时间睡着了,今天上午闹腾了没有?”
刘奶奶忙站起来,给林秋盛了一面,双手端的放在饭桌上说:“秋,过来吃饭吧,你今天是不是太累了,脸色咋这么难看?”
春花只顾低头吃着饭,听刘奶奶这么一说,也抬头看着林秋问:“小林,你怎么了?脸色真的好难看,是不是病了?”
富生看着林秋站起来,上前摸着林秋的额头又摸着他的额头说:”没有发烧呀,是不是太累了?”
春花瞪眼富生,显得很不高兴。
林秋忙用胳膊肘挡了一下富生的手,扭了扭身子,躲开富生的手说:“大概是太累了,最近老是失眠。”
富生也意识到了什么,忙转身又坐在桌前端起碗低头吃着饭,偷眼瞄了一眼春花,春花面无表情的吃着饭。
刘奶奶忙走到林秋跟前,也摸了一下林秋和她额头说:“没有发烧,就是太累了,有是家又是地的,再加上这几天晚上肯定是剥那些莲蓬,没有休息好,吃完饭,上床陪孩子美美睡一觉就好了。走,去吃饭,今天我做的一锅子面可香了。”刘奶奶说着拉林秋。
林秋用手推开刘奶奶的手说:“不了,姨,我过来的时候,已经把米饭蒸上了,早上炒的菜没有吃完,我回去拌上米饭一吃就行了。”林秋尴尬的偷眼看了一眼春花又扫一眼熟睡的夏荷,拍了拍刘奶奶的手说:“孩子没有闹腾,就让睡着吧,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吃吧。”林秋说着,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刘奶奶知道林秋因春花的态度,不好意思端起碗吃,如果春花能稍微热情一点点,或许林秋真的是端起碗吃饭了。说实在的,林秋早都饿得前心贴后背了,闻着饭香味,都偷偷咽了好几次口水了。可是春花为那天没有拿到挖藕的钱一直和富生冷战好几天了。
富生也怕春花,心里特希望林秋坐下来吃饭,但就是因为怕春花,他也不敢劝林秋坐下来吃饭。刘奶奶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可是就凭刘奶奶一个人劝林秋,也是无济于事的。刘奶奶也心知肚明林秋为什么不愿意坐下吃饭,因此,就依了林秋,送林秋到大门口,安慰着林秋道:“回去吃一点,好好睡一觉,孩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的。”
林秋感激地看着刘奶奶说:“好的,姨,谢谢你,你赶紧回去吃饭吧。”林秋说着,肚子又咕咕地叫着,林秋不好意思的用手摁住肚子,尴尬的看了刘奶奶一眼,微笑着向家走去。
刘奶奶同情地看着林秋的背影,唉声叹气的摇了摇头,回到家,端起碗,心不在焉的吃着饭。
春花一直是面无表情的吃完饭,碗在桌子上一放,起身回到她的屋子,在镜子前照了照,才爬上床,拉了个枕头用手拍了拍,躺下去,闭上眼睛依然心疼那天晚上林秋给他们的钱,就因刘奶奶的阻挡,到手的肥肉便成了泡影,春花一想到此事,就狠得牙痒痒。
富生夹在刘奶奶和春花中间,真的很为难,一个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一个是他耳鬓厮磨的妻子,都得罪不起,都是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人。
刘奶奶也很气恨富生在春花跟前的窝囊,但心里也很心疼富生,富生毕竟从小没有得到爹的陪伴,受她的影响,性格有点阴柔。
桌子上只剩下刘奶奶和富生两个人吃饭,彼此都显得有点拘谨不自在,刘奶奶本想让富生帮林秋去锄一会地,但又一想起春花,刘奶奶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进去。
富生吃完饭,站起来说:“妈,你吃完,去休息一会,我给咱们收拾,你一天为两个娃娃也够辛苦的。”
刘奶奶说:“也好,我去看看林秋,林秋这孩子今天脸色特不好。”
富生:“妈,你这会就不要去打扰她了,说不定她回去就睡觉了,等一会两个娃娃醒来了,你看的给两个娃娃吃上些饭,等天凉一点了,你再去看看林秋,我给咱们把猪喂了,去帮林秋把那点豆子给收了,林秋一个人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刘奶奶吃惊地看着富生问:“你去帮着收豆子,你能翻过你媳妇的手?”
富生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抬手挠了挠耳朵说:“妈,其实春花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那会在回家的路上还念叨林秋一个人太不容易了,她只是太把家了,一心想把咱们的日子过好,都是因为小时候穷怕了。”
刘奶奶听着富生的话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低头吃完碗里最后一口饭,站起来端起春花放在桌子上的碗对富生说:“你去休息一会吧,再和春花商量一下,看你们俩能不能帮着林秋把那点豆子收完。”
富生高兴得点了点头,一走三蹦向外门跑去。
刘奶奶看着儿子的背影,欣慰的微笑着,麻利的洗锅碗瓢盆。
林秋回到家里,米饭已经蒸好了,林秋洗了一下手,端出早上吃剩下的菜,直接把米饭盛在菜碟子里,用筷子搅拌了下,倒了一杯水,坐下狼吞虎咽吃完饭,喝了半杯水,碗筷也没有洗,泡在水盆里,爬上床,敲了敲后腰,闭上眼睛昏睡了过去。
林秋睡着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一个乱坟岗上奔跑着寻找着父母亲的坟墓。风很大,吹得她睁不开眼睛,可是她很想找到父母的坟墓。一阵狂风吹来,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一根断裂的树枝重重的砸在她的腰部,腰一阵钻心得疼痛,她很想爬起来继续寻找,可是腰疼得她无法爬起来,她只好匍匐着向前移动去。山岗上的乌鸦被风吹得呱呱的哀叫声在山谷里回响着,林秋听得浑身上下都很不自在,她努力的爬起来,她好想离开那个使人毛骨悚然的地方,可是她迷路了,她眯眼看着灰蒙蒙的天,环视着一个接一个地坟茔在飞沙走石中晃动着,似乎一个个都向她靠拢,她感觉空气凝固了,自己也快要窒息,她突然想起活泼可爱的孩子,她好想回家,可是她却找不到回家的路。
刘奶奶收拾完厨房,喂完猪鸡,刚倒了杯水,坐下喝了一口时,夏荷醒了,一骨碌爬起来坐在**揉着鼻子,嘴里哼哼着喊了一声妈妈。刘奶奶闻声,忙站起来,走到床前,抱起夏荷说:“嗯,我宝贝睡醒了,来,奶奶抱你尿水,尿完水再给你弄饭吃。”
狗蛋被刘奶奶的说话声也惊醒了,一骨碌爬起来说:“奶奶,我要尿尿。”
刘奶奶抱起夏荷对狗蛋说:“快下床,自己穿鞋尿到苹果树下,我来抱妹妹,小心妹妹给咱们尿到**了。”
狗蛋听话的溜下床,趿拉上鞋向外面跑去。
刘奶奶抱着夏荷边向门外走边表扬狗蛋说:“看我狗蛋多心疼,真的是长成大男子汉了。”
刘奶奶给夏荷把完尿,扭头看富生的屋子门闭着,嘴里不由得嘟囔到:“天这么热,门上关捂蛆呢。”
刘奶奶抱夏荷回到家里,看的给夏荷和狗蛋吃完饭,又给两个人洗了把脸,怀里抱着夏荷,手拉着狗蛋,蹒跚着来到林秋家,大门虚掩着,刘奶奶轻轻推开门,直径来到林秋屋子,看林秋睡得满头大汗,嘴一张一合的,表情显得很痛苦,刘奶奶即刻明白林秋肯定是睡得梦魇了,忙把夏荷放在地上,爬上上床,轻轻地抓住林秋的手,小声喊:“秋,秋,醒醒,快醒醒,是不是做噩梦了?”
林秋又梦见她回到了童年,母亲拉着她的手在逛集市,看见卖冰糖葫芦的,高兴地问她说:秋,秋,你快看,前面有卖冰糖葫芦的,你想不想吃时却被刘奶奶叫醒了。林秋惊慌地看着刘奶奶又惋惜的闭上眼睛好想再回到梦境中,好想再多和母亲呆一会。
刘奶奶看着林秋干裂的嘴唇,溜下床,忙在杯子里加了些热水,端的给林秋说:“给,起来喝点水吧,你中午回来吃没有吃饭,怎么嘴干得裂口了?”
林秋挣扎着坐起来,又用手敲了一下后腰,接过刘奶奶手中的杯子,喝了两口水说:“吃了,我回来吃的米饭。”
夏荷和狗蛋站在地上,怯生生地看着林秋都一动不动。
林秋又喝了两口水,端着杯子想溜下床时,才发现自己的腰酸疼得根本动不了,又一屁股坐在**,呲牙咧嘴的呻吟到:“哎哟,我的妈呀,我的腰疼死我了!”林秋叫唤着又用手使劲敲着后腰。
刘奶奶见状忙上前接过林秋手中的水杯,转身放在桌子上,又一个箭步爬上床,迅速抱了一个被子放在林秋身后说:”快靠在被子上,是不是扭了?”
林秋疼得咬着牙,慢慢的靠在被子上,闭上眼睛做着深呼吸,两手背在身后揉着腰说:“唉,我这腰不舒服好久了,我一直认为是太累了,心想把豆子收完了,休息两天就好了,这今天睡了一觉,疼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刘奶奶跪在林秋跟前,神色慌张地看着林秋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为什么没有给我说腰疼的事?”
林秋疼得一直用手揉着说:“哎哟,大半个多月了。”
刘奶奶生气地说:“大半个多月了,为什么不去医院瞧瞧?唉,你说你这傻女子,怎么能和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家有止痛片没有,我给你找的吃上两片子,先把疼止住,我去叫你富生哥,骑车稍你到医院去瞧瞧,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荷看着林秋痛苦地表情,吓得眼睛睁得大大的,站在地上一动不动。
刘奶奶看看林秋又看看夏荷,溜下床摸了一下夏荷的头说:“别怕,妈妈只是腰不舒服。”又扭头对狗蛋说:“狗蛋,带妹妹到院子里的苹果树下面玩。”
狗蛋听话的拉起夏荷的手说:“走,哥哥带你到院子里去玩。”
夏荷毕竟是大半天没有见到林秋了,可是一见林秋没有了往日对她的热情和疼爱而是呲牙咧嘴不停的呻吟,夏荷挣脱狗蛋的手,哇一声,放声哭了起来。
林秋看着夏荷想挣扎着坐起来,可是稍一动,腰如同刀割一般生疼,只好躺着对刘奶奶说:“姨,你把夏荷抱上来给我,孩子一上午没有见我了,肯定是想我了。”
刘奶奶弯腰抱起夏荷放在**,脱掉鞋说:“去,挨着妈妈坐一会,奶奶去给妈妈叫富生叔去,让想办法给你妈妈看病。”
夏荷显得很恐惧的看看林秋又扭头看着狗蛋,狗蛋会意地说:“别怕,哥哥也上来陪你。”狗蛋说着脱掉鞋爬上床,抱起夏荷放在林秋身边说:“坐妈妈跟前,别怕!我也陪你坐在妈妈跟前。”
林秋伸手握住夏荷的手微弱地说:“别怕,宝贝,你看哥哥多勇敢,你以后要向哥哥学习。”林秋说着又摸了一下狗蛋的头,勉强的微笑着。
刘奶奶急匆匆地跑回到家,一把推开富生的门,看屋子空无一人,刘奶奶失望的环视着院子吆喝着:“富生,富生!”刘奶奶吆喝了几声,看没有人回应,又跑到大门外,踮起脚,伸长脖子看着自己家的田地,看没有人影,又向前走了两步,踮起脚,伸长脖子看着林秋家里的地,隐约看见有两个人影在地里晃动着。刘奶奶嘟囔到:“这臭小子,用什么魔招,竟然把他媳妇给哄弄转了,一起给林秋家收豆子去了。”
刘全爹骑着自行车从刘奶奶身边路过时,刘奶奶忙说:“哎,哎,小刘,你骑子车快,帮忙到林秋地里给我把富生叫一声,告诉他抓紧回家,我有急事找他。”
刘全爹车头拐了两下,忙从车子上跳下来,难为情地说:“林秋家的地呀?我不去,要叫你自己去叫吧!”说着又要骑着车子走。
刘奶奶小跑两步,一把拽住刘全爹的车子说:“快去帮我叫一下吧,林秋病了,叫他回来想办法带林秋去看病,要不,一会天就黑了。”
刘全爹脸上露出一丝不被人觉察的讥笑,心里暗自道:哼,终于遭到报应了,不让我碰一下还不给我辛苦费,我是白给出了一天苦力……刘全爹在心里嘀咕着把身子往前移了移,嘴凑到奶奶跟前,神秘的问:“什么病了,是不是怀孕了,妊娠反应的厉害?”
刘奶奶一把掌扇在刘全爹脸上骂道:“你这个天杀的,叫你去叫一下人,哪来这么多的废话?你再敢胡说,小心我割掉你的舌头!”
刘全爹从小就知道刘奶奶的秉性,吓得结巴到:“开…开了个玩…玩笑,我…我…这…这就去…去给你叫。”说着骑上车子,嘴里小声嘟囔到:“哼,人说不是不报而是时候不到,哼!把我拒之门不说了,还把我的辛苦钱不给我,看,怎么样,报应来了吧?”刘全爹幸灾乐祸的骑车到林秋家地头上,骑在车梁上放开嗓子吆喝着喊道:“富生,婶说林秋病了,叫你赶快回家带林秋去看病!”
富生和春花看着刘全爹疑惑的问:“真的还是假的?”
刘全爹:“我骗你是没有事干了还是咋的?你爱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把话给你带到了。”刘全爹说着又骑上车子走了。
富生和春花都放眼望着他家大门外,看母亲站在家大门口。
春花说:“那咱们别干了,回去看看,今天中午林秋的脸色就很难看。”春花说着扛起镰刀就走。
富生也拿起镰刀,跟在春花屁股后面向前走去。
刘奶奶站在家门口看见富生和春花回来了,又忙虚掩上大门忙跑到林秋家,看林秋疼得脸色蜡黄。夏荷和狗蛋都吓得静静的坐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林秋。
刘奶奶又给林秋倒了杯水,双手端到林秋跟前说:“给,再喝点热水吧,你富生哥一会就回来了。”
林秋艰难的摆了摆手说:“姨,我不想喝了,你先放在桌子,休息一会吧,看把你累了一头汗。”
刘奶奶用手背扯了一下她额头上的汗说:“他们不在家里,都下地干活去了,我本来是要上地里叫他们时,正巧碰到刘全爹骑车子路过,我让刘全爹帮忙去叫的他们。”
林秋听着刘奶奶话,不由得剧烈咳嗽了起来。
夏荷忙爬起来,站在林秋身后,用小手拍着林秋后背。
林秋依然剧烈的咳嗽着眼泪出来了,狗蛋急忙拿起床头的毛巾站起来给林秋擦泪。
富生风风火火地冲进屋子见状是吓了一大跳,吃惊地问:“呀,病的还挺严重的,究竟是哪里出了毛病了?”
春花也跟前冲进屋子看着林秋问:“你是哪里不舒服,怎么咳嗽得这么厉害?”
刘奶奶说:“腰疼,林秋腰疼得动不了,这会又咳嗽开了,你们说这可怎么办?是捎到镇上去看大夫呢还是去把赵大夫叫来先给看一下,看究竟是什么病,腰疼怎么会咳嗽呢?”
富生征询地看着春花问:“你说咱们应该怎么去做才好?”
春花看着林秋痛苦地样子说:“你先骑车子去把赵大夫接来,先给看一下,看有没有止痛针,给打上一针,把疼先给止住再想对策。”
富生还没有等春花把话说完,忙冲出屋子,骑上林秋的自行车子就向赵大夫家驶去,一路上骑得的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