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诱惑

第十七章 猫头鹰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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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然踏着夜色惆怅的来到家门口大核桃树下,仰头看着核桃树,又想起林秋非要在门前栽棵小核桃树的情景。当时,他极力反对林秋栽核桃树,他生怕核桃树长大又招来多多猫头鹰,可不管他说什么,林秋就是要栽核桃树,他扭不过林秋,只好依了林秋。没想到,一转眼,小核桃树又长成了大核桃树。听林秋说,每年结的核桃还能卖好多钱。这大概就是林秋当初非要栽核桃树的真正用意。也有些后悔,当初因恐惧猫头鹰的叫声,砍掉了父母亲栽培的那棵大核桃树,否则,还真能留个念想,事到如今,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想念父母亲了。

欣然惆怅的背靠核桃树蹲下,又仰头看着天空中闪烁的星星,长长舒了口气,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猛吸了一口,又仰头向天空吐了一个烟圈,感觉疲惫不堪的身体一下子舒坦了许多,又猛吸了一口烟,向空中吐了一个烟圈,靠着核桃树蹲了下去,又是一口接一口的吸着烟。突然听到头顶上有一只猫头鹰站在树枝上嚎叫着。欣然头发立即竖了起来,后背一阵发凉,顺手在脚下抓起一把土,猛然站起来向着猫头鹰撒起,猫头鹰惊觉的又叫了两声向西飞去。

欣然沮丧的拍了拍手,转身回到屋子,看林秋眼角依然挂着泪水,闭上眼睛好像是睡着了。夏荷静静的坐在婴儿身旁,目不转睛的看着襁褓中的小妹妹。

欣然看着母子仨,似乎有点犯难了,他一时不知道四口之家是怎么休息?是他陪林秋和婴儿睡,还是让她们母亲仨睡到一起?欣然思考着挠了挠头。

聪明的夏荷大概是看穿了爸爸在为休息犯难,便慢慢站起来,溜下床,小声道:“爸爸,你陪妈妈和妹妹休息,我去那个屋子睡。”

欣然潜意识里明白,也只能这样休息,他也好照顾林秋和婴儿。可他又突然起起猫头鹰的叫声,却一把抓住夏荷说:“咱们都在这里休息。”欣然在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非常害怕,他害怕夏荷一个人去另外一个屋子休息会有什么不测,他更害怕失去这个可爱的女儿,他也不能失去他的女儿。失去亲人的痛大概只有他知道。他清楚的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晚上总有一只猫头鹰站在他家门前的核桃树上叫,结果他爷爷毫无征兆的走了,他还记得他爷爷走了没有几年,又有一只猫头鹰在他家门前的核桃树上叫,他奶奶大病不起,过了几天又走了。因此,他从小认为猫头鹰就是一个不吉祥的催命鬼。上高中时,他也清楚的记得在父母亲出事的前几天,猫头鹰也在他家门前的核桃树上叫了几个晚上。那时,他非常害怕,害怕再失去亲人,他曾想要砍掉核桃树,就在他还没有来的急砍掉核桃树时,父母亲骑着那辆破旧不堪的摩托车,赶集时被拖机撞到沟里再也没有醒来,他愤怒之下真的是砍掉了那棵老核桃树。

核桃树是砍掉了,可他并没有能阻止住猫头鹰的叫声。村上的父辈,一个个都是在猫头鹰的叫声中离去。他曾悲伤的想写一本《猫头鹰的叫声》的小说,把他所见到的,亲身经历过的都写到书里,呼吁善良的人们都要猎杀猫头鹰和远离猫头鹰。可当他知道猫头鹰竟然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的时候,他也曾恨过这个国家,他一直想不通,国家为什么会把催命鬼列入到保护的行列中?

夏荷惊愕的仰头看了爸爸一眼,又扭头看着睡熟的妈妈和妹妹已占去了整个床,一张双人床怎么能睡四个人?夏荷又不解的看着爸爸紧紧抓住她衣服的手,又仰头看着显得很痛苦的爸爸,不解的,小声问道:“爸爸,你怎么了?”

欣然听到夏荷温柔的快要把他融化的声音,猛然回过神来,低头吻着夏荷的额头低声道:“爸爸舍不得让你一个人去那个屋子睡,还是咱们想办法住到一起最好。”欣然说着,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夏荷惊恐万分的看着爸爸泪流满面的样子,虽说不知道爸爸是怎么了,但心里也是一阵难过,抱住爸爸的腿哭喊道:“爸爸,爸爸,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让我去,我不去就行了,你别难过呀!”

夏荷的哭喊声惊醒了林秋,林秋睁开眼睛定了定神,看见父女俩都在流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挣扎着爬了起来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欣然用手背扯了一下泪说:“没有发生什么事,我就是不想让咱们闺女一个人去睡那个屋子。我想让咱们四个人住到一起。”

林秋拍了拍胸胸部,微弱的说:“哎哟,我的妈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不想让闺女一个人去睡,你就不会把那个屋子的床搬到这个屋子,和这个床并排放上,不就完了。”

欣然不想让林秋过于担心,又破涕笑,看着夏荷道:“还是妈妈聪明,走,我们一起去搬床走.”欣然说着,拉着夏荷的手向门外走去。

林秋看着襁褓中熟睡的婴儿,似乎是想开了似的,嘴角上扬微微笑了一下,又艰难的躺下,长长的舒了口气。

欣然和夏荷联手把床移过来,铺好**,又打水给他和夏荷泡完脚,躺到宽敞的**,扭头注视着他三个心爱的女人,幸福的微笑着睡着了。

第二天,欣然被鸡鸣声惊醒,一骨碌爬起来,看见林秋早都醒了,靠着被子坐在**,给婴儿换尿布。夏荷早都起来洗漱完准备去上学。

欣然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说:“嗯,你们早都醒来了,也不叫我一声,我却睡过头了。”

林秋微笑道:“昨天你也跑累了,我们看你睡地特香,不忍心叫醒你。”

夏荷微笑道:“爸爸睡觉还打呼噜,半夜都把我吵醒了。”

“夏荷,夏荷!”大门外,狗蛋扯开嗓子在喊夏荷去上学。夏荷应声向门外跑着说:“爸爸,妈妈再见!”

欣然急忙跳下床注视着门外,问林秋:“平时咱们闺女的早餐是怎么吃的?”

林秋:“早餐都是刘姨给准备的,我一直没有管过。”

欣然:“咱们家多亏有刘姨,否则,你一个人,日子真的是不好过。”欣然说着洗漱完,生火做早餐。

欣然从早到晚忙完三餐,洗完尿布,喂饱猪鸡。累得腰酸背痛,觉得比他上一天班还要累。欣然才深深的体会到,做家庭主妇真的太不容易了,特别是像林秋这样的主妇更是不容易。他一年四季都在外地工作,林秋一个人家里家外的干,他真不知道林秋是靠什么力量支撑下来的。他的内心深处是更加敬佩林秋,更加爱林秋。

欣然公休假满了,欣然虽说发电报向领导请了假,可还是接二连三收到技术部的电报,催欣然速回厂子。欣然心里明白肯定是生产车间的机器又遇到故障了,他必须尽快回到厂子,否则,生产车间就要瘫痪,将会给厂子带来很严重的经济损失。

欣然为了国家的利益,为了全厂职工的利益,不得不舍小家为大家。

欣然在走之前,上街买了好多礼品回来,先提上好烟好酒来到村长家,愁肠百结的对村长说:“叔,谢谢您一直对我们家里的照顾,我这次走了之后,我还是请求您和我姨多照顾林秋,林秋太不容易了,一个人带两个孩子还要种那么多的地,我真的不知道我走后,林秋娘仨,怎么生活?我真是不敢想。有时候我在想,实在不行,我就把那个工作辞掉算了,反正我在那个厂子也没有什么大作为,还不如辞掉回来陪林秋种地。”欣然说着,已泣不成声。

村长是一个硬汉,一生也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最见不得人流泪,特别是男人。村长看着欣然很生气的骂道:“你是去上班,又不是上杀场,至于这样吗?林秋是什么样的人,你能不知道?她从高中退学到现在,从田间到地头,家里家外,那一件事指望过你?你放心好好去干你的工作,家里的一切有我们在,什么事都不会有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出息了?你可是咱们刘家村的骄傲,去了好好干,咱们村从古到今,你可是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别遇到一点困难就想着辞职。”

欣然委曲得像个孩子似的,依然哽咽道:“我骄傲什么呀我,在厂子里干了快十年了,还住的工职宿舍,人家后来进去的,会溜须拍马屁的,都分到了房子。”

村长是看着欣然从小长大的,欣然的性格太像他父亲的性格了,为人耿直,倔强,但心底很善良,只会埋头苦干,从来不会讨好人。村长也知道从农村走出去的孩子,没有人家城里长大的孩子活泛,但那也是命中注定的事实,谁都无法改变。村长又缓和口气安慰欣然道:“我知道你在大城市里打拼,没有任何社会背景,就靠你的才华和能力,真的很不容易,但你还是要咬牙坚持下去。你是咱们村里孩子的榜样,只有你的坚持才能带动咱们这些孩子努力学习。我们也要与时俱进,不能与时代脱轨。我们也要用知识的力量来改变我们的生活,再不能傻傻的种地了,种上一年地,只是混了个肚子饱。你看林秋,毕竟是有南方人的血统,再加上读了一点书,脑子就是比咱们北方人活泛。这两年,她带领全村人种莲藕,家家户户都过上了好日子,基本上都脱了贫。”

欣然听着村长的话,终于是控制住了自己悲伤的情绪,终于是不扯鼻抹泪了。本想给村长说猫头鹰又叫的事,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他怕他话一出口,村长会骂他迷信。他也不知道他对猫头鹰的恐惧是不是迷信,但他知道只要猫头站在他们家核桃树上叫,肯定是个不祥的预兆。

村长虽说没有念过多少书,但他也是一个博古通今的人。和欣然屈膝长谈了好久,欣然也受益了好多。欣然心里更加明白,村长给他说了那么多,也是在劝导他要懂得珍惜和感恩,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工作,要感恩国家对他的栽培。

欣然临走时,村长主动给欣然提起猫头鹰的事,他告诉欣然:“你如果听到猫头鹰叫,就用火棍子打它,然后再向着猫头鹰尿泡水,火棍辟邪,尿能驱邪,猫头鹰见到这两个东西,吓得以后再也不敢来了。”欣然听罢,点头哈腰的告别村长后又来到刘奶奶家,求刘奶奶多帮助林秋和孩子。

刘奶奶是一个心底很善良的人,年轻时,是吃尽了苦头,因此,她有一颗菩萨心,见不得村子里人有困难,不管是哪一家遇到困难,她都会尽她最大的努力帮助村民度过难关。对于林秋目前困难,就是不用欣然给她说这些,她也会帮助林秋的。

欣然也知道他给刘奶奶说这些,也是多此一举,可他就是因为猫头鹰的叫声,他总是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又不能直白的给刘奶奶和林秋说出他心里的恐惧。

欣然走访了村子里该走访的长辈,拜托了该拜托的村子里的乡亲们。才如负重移的回到家里,看着瘦弱的林秋,看着眼睛都会说的夏荷,看着才睁开眼睛的小女儿,欣然突然想到还没有给小女儿起一个很好的名字。欣然看着小女儿沉思了一会儿,才问林秋:“秋,给咱们宝贝女儿起个什么名字呢?”

林秋眨巴着眼睛,看着夏荷,夏荷抿嘴看着睡在她身边的妹妹说:“叫二丫吧,我是老大,刘奶奶有时候叫我大丫,妹妹是老二,就叫二丫。”

欣然看着天真无邪的夏荷,嘿嘿笑道:“嗯,有了,就听我们宝贝女儿的,叫欣雅,雅致的雅,也是丫的谐音字。”

夏荷听爸爸采纳了她的建议,得意的看着林秋问道:“妈妈,还是我聪明吧?妹妹的名字多亏有我,否则你们给妹妹连个名字都想不出来。”

林秋赞赏的看着夏荷说:“聪明,多亏有你,好好学习,将来也和你爸爸一样,给咱们考大学。”

欣然嘿嘿的笑着说:“我们宝贝女儿这么聪明,将来肯定能考上大学。”

夏荷得到了爸爸和妈妈的赞扬和肯定,眨巴着铜铃般的大眼睛,说:“我一定要考上大学,我还要当作家。我老师表扬我句子造的好,以后作文也肯定写的好,作文写得好的人,将来都能当作家。”

欣然和林秋听着夏荷的话,都笑红了脸。

猫头鹰又站在门前那棵核桃村上叫了几声。欣然听到猫头鹰的叫声,笑容僵在了脸上,忙冲出屋子,跑到厨房,拿起灶火门前的那根粗长火棍,气呼呼的冲出大门,抡起火棍,狠狠的向核桃树扔去,吓得猫头鹰飞走了,欣然又向着猫头鹰飞去的方向,解开裤带,尿了泡水。欣然虽说有点不相信村长说的话,但还是照着做了,他希望猫头鹰这是最后一次到他们门口叫,更希望他们一家都平安无事。

欣然赶走猫头鹰回到屋里,情绪显得特低落。

林秋和夏荷都不解的看着欣然。

欣然不想给林秋和夏荷造成心里负担,就把猫头鹰叫的事没有告诉给他们。又决定在家再呆两天,想看村长给他教的这个方法灵不灵?因此,告诉林秋和夏荷,他再过两天走。

欣然的决定夏荷当然是很高兴,夏荷是巴不得爸爸永远别离开她们。林秋心里却很过意不去,觉得是她拖累了欣然,要不然,欣然接到电报肯定会第一时间回到他的工作岗位。

晚上,欣然一夜是半醒半睡,一直竖起耳朵在听外面有没有猫头鹰的叫声。结果听了一个晚上,也没有听到猫头鹰的叫声。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欣然骑自行车到街上买了些烧纸,买了几套纸糊的衣服来到爷爷奶奶和父母亲的坟墓前烧掉纸钱和衣服,在坟墓前坐了好久,才回到家里挨着林秋坐下,却一句话没有说,一直听着林秋的心跳,他很想把林秋的一切溶入到他的体内,好让他走到天涯海角也能感受林秋的存在。

林秋也知道欣然每次离别时,都很脆弱,只要欣然不开口说话,她绝对不会先开口说话,她也喜欢和欣然这样静静的坐着,听着彼此的心跳才是世界上最有力量的声音。

吃中午饭时,平时话最多的夏荷也没有了话,全家人都是在沉默中吃完饭,夏荷午睡起来又随着狗蛋上学去了。

第二天晚上,欣然也是竖起耳朵听有没有猫头鹰的叫声,第三天晚上依然是竖起耳朵继续听,结果真的是没有听到猫头鹰的叫声。欣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对村长真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果他早知道用这一招能赶走猫头鹰,他的爷爷,奶奶和父母亲或许不会早早离他而去。

欣然一夜还是没有合眼,躺在**思来想去,想到童年父母亲对他的疼爱和培养,想到他第一眼见到林秋就喜欢上了林秋,多年少来一直对林秋的暗恋,想到他考上大学那一刻,全村人欢天喜地的送他上大学的情景,想到他在学校里女同学追求他的事,还想到他进厂子努力拼搏的情景,最后又想到厂子分房子的事,欣然一想到分房子的事,就感觉到这个社会上存在着不公平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厂子里比他来的晚的同事,文凭没有他高的,技术还不如他的都分到了房子,可他却一直住在职工宿舍里,和一帮年轻人混在一起。如果厂子能给他分一间房子,那怕是不到十平方米的小房子,他都会把林秋和孩子接到他身边住,他再不想过那种孤独而有寂寥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