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薛平才发现,王军其实也不是她想象中那样老实巴交,安分守己。
虽说婚礼之前,薛平对这桩婚姻有莫名其妙的恐惧感,曾对着伴娘李霞流下眼泪,但婚后年轻力壮的王军床第之上的英勇善战、坚硬持久给了薛平无尽的惊喜和满足。这个阶段,青年男女都会觉得婚姻是那么美好,上天赋予的**竟然如此销魂。故而,任何有缺陷的婚姻都会有**澎湃的阶段,任何婚姻的缺陷都会被暂时掩盖起来,除非夫妻之间的某一方或者双方有毛病,不能满足对方与生俱来的情欲。
享用过了那么多的**和幸福,薛平切身体悟到一个强健的男人,对于女人来说多么重要。可是,看上去憨厚老实的丈夫竟然流露出对现状的不甘于安守。
有一天晚上**过后,薛平的兴奋久久难以平静,王军却很平静地告诉她:“最近我要去考开大货车的驾驶执照,考完了调换一下工作,到咱们厂新成立的汽车队跑运输。”
“啥?换工作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和我商量?我要是不让你去呢?”沉浸在幸福中难以自拔的薛平眼睛瞪得大大的,心中着实吃了一惊。
“媳妇儿,你听我说。我想换工作的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说咱俩没好上之前我就厌烦天车工这份活儿了。幸亏车间有你,在高高的天车上看着你,是我工作中最大的乐趣。咱俩结了婚,我下班回到家就能看见你,晚上在被窝还能搂着你,这就够了,在工作中多看你几眼对我来说不那么重要了。可咱俩必须面对现实:两个生产一线的操作工,技术含量低,工资也低,工作环境还算可以,不能享受特殊岗位的特殊津贴,这样的收入水平简直太差了。眼下咱们没孩子,房子又是单位分的福利,过小日子暂时还行,可你想过没有,将来有了孩子,咱们的儿子或者女儿在物质条件上和别人家孩子比,是不是处于最差的那一拨儿?跟周围的干部、知识分子和工人当中的技术骨干比,咱俩的收入是不是最低?我换一份工作,虽说身份还是工人,但在外面跑车,不光有出差补助,据他们说还有别的来钱门路。以咱俩的学历和文化水平,当干部不可能,我想办法找个能多挣钱的岗位,还不是为了咱小家庭的未来,为了日子能过得好点儿?所以说,你应该支持我。”王军做这件事思谋已久,向妻子申述理由一点不打磕巴。
“你调换工作如果弄成了,经常到外面出差、跑车,我舍不得你怎么办?”薛平觉得没有理由反对丈夫改变命运、改善收入状况的努力,但她毕竟心有不舍。
“你看你,这也算个事儿?我听朋友说,男女之间一辈子能干多少次那种事,是有定数的,年轻时干得疯狂,也许早早就干不动了,男人尤其这样。平呀,我向你坦白,我最近已经有点招架不住了,腰酸,肾虚,没敢告诉你。谁让你那么漂亮,还那么馋呢?我说要调换工作,其实八字还没一撇,即使弄成了,我出差挣外快,出门时间积攒下来的能量,回家来还不都得贡献给你?有一句话说小别胜新婚,到那时候你说不定觉得比现在更好呢。”王军尽力打消媳妇的顾虑。
“你是想让我旱的时候旱死,涝的时候涝死?不行,我不同意你瞎折腾。”
“怎么是瞎折腾呢?你以为换一份工作容易?实话对你说吧,要不是咱厂有我家亲戚当领导,调换工作我也不敢想。你知道的,我表哥刘成斌,原先在另外一家工厂当车间主任,调到咱们厂提拔为副厂长,已经快两年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当官也一样,上面一纸调令,让你到哪儿就到哪儿。万一哪天表哥调走了,没有人关照,我想调动工作也许没机会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嗯,也许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让我再想想。”薛平说。
想来想去,薛平没有反对老公换工作的理由。毕竟王军说得不错,夫妻双方都是一线工人,社会地位低暂且不说,收入水平的确堪忧,他想换份工作多挣钱,无论如何是对的。再说,这才是个构想嘛,还没实质性地影响夫妻间的“性福”,老拿**的事情当理由,说出口来实在有些害羞,我薛平也不是色情狂,女人表面上的矜持还是要有的。
在亲戚刘成斌的帮助下,王军果真取得了外出培训、考大货车驾驶证的机会,并且顺利拿到驾驶本儿,然后调往新成立的汽车运输队。
虽说关照王军的人是表兄刘成斌,但毕竟人熟礼不熟,该表达谢意也得有所表示。王军提议请表哥表嫂吃顿饭,表示他是个懂得感恩的人,薛平无异议。
吃饭的时候,薛平有一个重大发现,那位贵为厂级领导的男人,尽管是老公的表兄,尽管他的妻子也在场,但仍免不了流露出对薛平的美貌有垂涎之意。作为美女,薛平对来自男人的目光特别敏感,能够辨识出对方只是一般对美色的欣赏,还是眼神中充满了欲望,刘成斌副厂长的目光显然属于后者,充满了贪婪,就像一只钩子,恨不得把美女立即拉到身边来。席间,薛平被这男人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但碍于双方是亲戚,表嫂也在现场,所以薛平保持了足够的矜持,而她的羞怯和自敛对刘成斌何尝不是更厉害的勾引?
果然,刘成斌耐不住性子。这场家宴即将结束的时候,刘副厂长主动对薛平说:“表弟媳妇在车间一线干活儿太辛苦。等王军的事情办妥之后,我再想想办法,给你也调换一份工作吧,起码轻松些,工作环境好些。”
听了表哥这番话,王军耐不住激动,赶紧表达谢意:“表哥对我这么好,对你弟媳妇这么好,我不知道说啥好啦,再敬表哥表嫂一杯吧。”王军说罢将面前的酒杯斟满,端起来一饮而尽,说,“先干为敬,哥哥嫂子随意。”
王军敬完酒,又动员媳妇:“薛平,你也再敬表哥表嫂一杯酒吧。有表哥关照,咱俩今后不知还有多少好事呢,赶紧的。”说完给表哥表嫂和妻子面前的酒杯斟上酒。
薛平十分矜持地站起身,端起酒杯,说:“感谢表哥对王军的关心和关照,更感谢表哥关心我的工作。如果承蒙表哥照顾,给我也换一份好工作,自然是最好的啦。不过我目前觉得还行,不劳表哥再费心,先让王军往前闯一闯吧。多谢表哥、表嫂,我干了。”说完和刘成斌夫妇碰过杯,干了酒,掩嘴,皱眉,表示烈性酒对于女人来说很痛苦,舍命陪君子之意。
刘成斌赶紧说:“弟妹喝口水吧。饮酒要适量,亲戚之间,不必太客气。”
薛平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捎带看了刘副厂长一眼,对他的体贴婉转表达谢意,然后脸红了。刘成斌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心中暗叹这个表弟媳妇简直是个尤物嘛。
调往汽车运输队之后,王军开始外出跑运输。刚开始属于实习阶段,厂里指派了有经验的老师傅带着他,据说要一年以后才能够独立上长路。尽管在见习期,但出差时间的长短和别的司机并无二致,少则三两天,多则十来天不等。王军一旦出车,家里只剩下薛平一人。毕竟自打结婚以来,晚上睡觉身边总有人陪着,而且两人时不时搞一搞愉悦身心的**游戏,所谓蜜月,所谓新婚燕尔,给薛平带来了无尽的幸福。老公猛乍变成了候鸟,来来去去,弄得新媳妇时旱时涝,一时间真有点不习惯。遇到王军出差时间较长,薛平偶尔将闺蜜好友李霞招来一起睡,两人说说体己话。
“你要是个男的就好了。”薛平说。
“羞不羞?是不是女人一结婚就没羞没臊,男人不在心痒难捱?”李霞撇着嘴说。
“心倒不怎么痒,身上痒。”
“哪儿痒,哪儿痒,给我看看!”李霞说着发动袭击,起劲咯吱薛平,“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哼,你又没结婚。尝过了男人的味道,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就是离不得男人,离开了就想嘛。”
“越说越来劲了?你干嘛叫我来做伴儿,找个男的不就得啦?”
“唉,我家小伙子在**那么能干,我怎么忍心这么快就让他头上泛绿光?再说啦,咱也是良家妇女,还不得恪守妇道?”
“哼,看你也是假正经。等你老公回来,我直接告诉他你有多大出息,让他再不要出差了,万一害得姐们儿红杏出墙,我脸上也无光不是?”
“唉,说归说,不还得忍着嘛。霞,你准备啥时候结婚呢?要快,人生苦短,青春易逝,不能白白浪费生命,尤其不能浪费年轻和美丽。”薛平将话题转移到闺蜜身上。
“我不忙。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我的观点是宁缺毋滥,绝不凑合。截至目前还没遇见称心的。”李霞说。
“得啦!以你的漂亮,还有企业白领的身份,追求者还不得排长队?是不是园里拣瓜,挑得眼花,不知该选谁了?你先确定一到两个,或者三到四个重点对象,依次带过来让我参谋、鉴定,帮你出出主意。姐们儿是过来人,比你有经验。”薛平说。
“真没有遇见我能看上的。我绝不会像你那样,要结婚了还吃不准,哭着嚎着说心里害怕。要是没有安全感,我绝对不会贸然嫁出去。等我选对人了,会带过来让你帮着把把关,眼下真没有。”
“婚前恐惧症,也许每个女人都有。结过婚了,试过了,我对我家小胖儿——小胖儿就是王军,你别看他脸不大,身上瓷实着哩,圆滚滚的,我就叫他‘小胖儿’——还算满意。不管怎么说,他在**棒着呢,时常把我弄得死去活来。”
“羞不羞?当着一个未婚女青年讲这事,简直是不怀好意嘛。”听了薛平的话,李霞的确有几分羞赧。
“装,你就给我装吧!有人说,当今社会,处女要到幼儿园去找,你一个上过大学的成年人,少在我跟前装清纯。说说怎么啦,搁别人,我才不会说**的事儿呢,谁让咱俩关系这么铁?你要是个男的,我谁都不嫁,非粘着你一辈子!”
“少粘我,我的性取向没有异常。”
“嘁!”
王军调动工作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他的表兄兼领导刘成斌说,想请他和薛平吃顿饭。
王军不好意思,推辞说:“明明是表哥您帮了我的忙,我请您和嫂子吃饭是应该的,再让您回请,我们怎么过意得去?再说,您是厂领导,工作忙,应酬多,哪儿有时间请我们吃饭呀?我看不麻烦了。”
刘成斌说:“王军你咋这么罗嗦呢?本来嘛,咱俩是亲亲的表兄弟,给你帮点忙完全应该,你和弟媳妇非要礼仪周全,花钱请我和你表嫂吃饭。亲戚之间,我要是不请你们一次,反倒心里不痛快。再说,吃顿饭不算啥,就当咱弟兄之间叙叙亲情,你不要有思想负担。”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一切听表哥您的。”王军说。
王军回家来对薛平说了。薛平说:“还是你表哥大方。也许他请咱俩吃饭不用花自己的钱呢,领导吃饭一般都签单,完了单位报销。”
王军说:“你的意思是咱得去?”
“不去白不去,吃了也白吃,不去反而显得咱们不礼貌。再说,你不是答应表哥了吗?”
“嗯,那就去。”
其实,薛平隐隐约约有点担心。从上次在一起吃饭来看,王军的表哥刘副厂长看她的眼神当中充满了贪婪,他主动请吃饭,可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转念又一想,不就是一顿饭吗,难道这位副厂长同志能当着他表弟和他妻子的面调戏表弟媳妇不成?量他没有这样的胆子,再说,勾引不勾引是他的事,上钩不上钩是我的事,一切主动权尽在自己手里,有什么好怕的?
刘成斌设家宴,竟然没有带自家老婆,解释说:“你嫂子那人,凡是我在外面有饭局,她一般都不会陪同出席。男人们喜欢猜拳喝酒,吃顿饭几个小时,她嫌累得慌。”
薛平说:“咱们亲戚之间,不存在猜拳喝酒。表哥您应该让嫂子来,要么您现在打电话,我打的去接表嫂。人太少不热闹,表嫂不来,总好像有点欠缺。”
“弟妹你想多了。她不来就不来吧,勉强反倒不好。你嫌不热闹,咱下次邀请一桌子人,你俩多带些朋友,一起玩,还是我来买单。”刘成斌说。
薛平、王军不好再坚持,于是开吃。
席间,刘成斌副厂长又主动提及表弟媳妇要不要换工作的话题,说薛平要是不想继续在生产一线吃苦受累,他可以给想想办法,把弟媳妇调到厂办去,先做勤杂工,保证不累,打打水,浇浇花啥的,然后再考虑逐步将勤杂工的身份予以改变。
“只要你爱学习,肯上进,有改变命运的主观能动性,一切皆有可能!”刘表兄对薛平说。
薛平乃至王军都有点受宠若惊。
王军说:“表哥您刚刚给我办了工作调动,这对您来说也许只是一句话的事,但对我们来说是大事。你弟媳妇现在的工作也挺好,她没说过想换工作,我的意思,不再给表哥添麻烦了。毕竟给亲戚办事,传出去对您不好。万一给表哥造成啥不良影响,我们担待不起。”
薛平附和着老公说:“我还年轻,干点活、吃点苦不成问题。王军说得对,千万不能给表哥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刘成斌说:“兄弟、弟媳妇呀,你们真是老实人,善良人!我说的事情也不着急嘛,咱们慢慢来。我目前在厂领导岗位上,有能力给你们办点事,如果不用心,那是我的不对。不是说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嘛,现在不帮,没准儿以后想帮忙还帮不上呢。当然了,具体办事要讲究策略,最好能做到既把事情办了,也不会带来负面影响,全看怎样操作。今天先不说了,弟媳妇的事从长计议吧,先喝酒,吃菜。”
然后气氛就变得轻松愉快。
结账时果真是签单,刘副厂长看来不用花他自己的钱。回家路上,薛平对丈夫感慨说:“难怪人家说当官的有四项基本原则,‘工资基本不用,老婆基本不动,吃饭基本靠请,烟酒基本靠送’,看来是真的啊!”
王军说:“要么人人都削尖脑袋抢着当官哩。表哥对你的事过分用心,我怎么心里有点不踏实啊?”
薛平说:“你想哪儿去啦?表哥对咱俩的事都很上心,说明他念亲戚之情,是个好人啊。”
其实,薛平再次感受到了刘表哥看她的眼神很贪婪,这正是她不敢轻易答应刘成斌,让他帮着调换工作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