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时间没有接到姚淼的电话了。过去姚淼两个字常挂在丹阳的嘴上,自从上次因雪儿断奶的事吵嘴后,丹阳很少再提起姚淼。
我沉浸在毕业论文的研究中,不能自拔,简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就像一头即将冲向猎物的雄狮,积蓄着所有的力量,等待时机,试图挽回上次手术失败的耻辱。
傍晚下班时,我正准备去实验室,手机响了。我以为是丹阳,接听手机时不假思索地说:“我晚上不回家吃饭了,实验室有方便面。”
“老吃方便面可不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庆堂,晚上我请你吃饭,我们团附近开了个靓汤馆,你该补一补了。”
我这才听出来是姚淼,内心一阵欣喜。
“姚淼,这段时间把我累坏了,你好吗?”我关切地问。
“好不好,来了你就知道了,我等你!”姚淼的口气像是埋怨我没给他打电话。
“那好,我一会儿就到。”
我简单收拾了收拾,出门后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省歌舞团方向。省歌舞团毗邻东州大学,离万柳塘公园不远,这一带文化氛围很浓,从省歌舞团大门出出进进的都是靓男美女,让人看得眼花缭乱。我四处巡视,果然在省歌舞团斜对面有一家阿二靓汤馆,门面古朴典雅,门前停了很多车,看样子生意不错。
我走进阿二靓汤馆时,姚淼正一个人坐在包房里低头喝着野玫瑰花茶,玻璃杯里的红色小玫瑰借着灯光映衬着她妩媚的脸颊,宛若一幅柔美的油画,极像童话里的白雪公主。一袭白裙出水芙蓉般纤细纯净,淡淡的忧伤挥之不去,不经意间流露出似水柔情。
“姚淼,想什么呢?”
“庆堂,怎么瘦了?眼睛也是红红的,干吗这样拼命?”姚淼发现了我的变化,心疼地问。
“没什么,搞毕业论文开了点夜车。”我笑了笑说。
“不对吧,好像跟谁较着劲呢!”
“是憋了一股劲,前一段有一例手术做失败了,影响很不好,开夜车就是想找到失败的原因。”
“找到了吗?”
“找到了,但是还没有机会实践。”
“庆堂,今天我请你来,是有事求你!”
“姚淼,我们之间还用这么客气?”
“不是客气,是事情重要。”
“什么事呀?表情这么沉重?”
没等姚淼回答,服务小姐领进两个人来。男的高大英俊女的优雅恬静,脸上虽然露出灿烂的笑容,但眉头却锁着一丝惆怅。
“庆堂,这是我们省歌舞团的高团长,这是他的夫人、歌唱家毕老师。”我赶紧起身与两位艺术家握手。姚淼接着介绍说:“高团长,这就是我跟你们提起的林庆堂。”
高团长和夫人似乎久闻我的大名,对我特别热情。大家寒暄后,姚淼让服务小姐走菜。
高团长不好意思地说:“林大夫,既然你和姚淼是好朋友,我就不客气了,今天咱们能不能只喝汤不喝酒?”
我看了看姚淼。姚淼解释说:“他们二位都是歌唱家,很少喝酒。”
我当时就明白了,“高团长、毕老师,不客气,明天上午我有手术,做外科手术前最忌讳喝酒的。”
“我们就以茶代酒吧。”
姚淼说完,端起野玫瑰花茶,大家同时举杯碰在一起。我隐隐感到高团长两口子和姚淼的关系非同一般,更觉得这顿饭大有深意。
“高团长、毕老师,刚才姚淼说有重要事情相求,想必是家里什么人病了吧?”我开门见山点了主题。
毕老师听我说到了正题,眼圈就红了,“林大夫,不瞒你说,是我的女儿病了,她今年才十岁。”毕老师有些激动,声音哽咽了起来。
高团长接着说:“孩子七岁那年,有一天放学回家,突然感觉视线模糊,晚上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从那天开始,孩子就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我们四处求医,孩子的视力却没有一点好转。”
“庆堂,这孩子聪明极了,从五岁就开始跟我学跳舞,孩子酷爱舞蹈,是个舞蹈天才,只可惜……”姚淼惋惜地说。
毕老师接着说:“起初,我们一直看眼科,后来又看了中医,全都无济于事。姚淼说,是不是脑袋里长了什么东西,压迫了视神经,这才想到了神经外科。今天请林大夫来,是想请林大夫给拿个主意,到底怎么办好?”我终于明白姚淼为什么表情沉重了,很显然,孩子病得不轻。
“孩子做过CT、核磁共振吗?”我蹙眉问。
“没有,以前就以为是眼睛出了问题呢。”毕老师摇了摇头说。
“明天上午我有手术,这样吧,姚淼,明天下午你们领孩子做个核磁共振,片子出来以后,再决定怎么办。”我谨慎地说。
高团长和夫人连声称好。我一直想在姚淼面前展露一下自己的才华,始终没有机会,我期待着孩子的病不重,靠我的水平足可以治愈,这样,我在姚淼的心目中就真成白马王子了。
我胡思乱想着吃完了这顿饭,本想和姚淼单独坐一坐,但看高团长两口子愁眉苦脸的,我和姚淼都没了情绪,我打车回到医院才八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