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因有一例脑胶质瘤手术,我提前来到办公室,就在我刚刚开门的时候,一个大汉在我的背后一下子勒住了我的脖子,手里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架在了我的咽喉前,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震呆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别动,否则我就杀了你!”大汉冷冷地说。
我看见眼前的菜刀是一把新菜刀,刀刃十分锋利,我吓坏了,不知道这大汉究竟要干什么。就在这危急的时刻,罗元文从他的办公室里出来了,他的办公室就在我对面,也不知为什么他今天来得这么早。
歹徒一看有人来了,勒着我的脖子把我拖进了办公室,罗元文看见这一幕也吓坏了。
“你要干什么?”罗元文大喊道。
“少废话,把你们院长找来,否则我就杀了他!”大汉凶狠地说。
罗元文这么一喊,医生、护士和病房里的家属都听到了,一下子围上来几十人。歹徒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躲在我办公桌旁,他让我坐在椅子上,他用没有拿刀的手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我身后,这一坐下我才冷静下来,知道我是被绑架了。
毕竟是同学情深,罗元文大声喊道:“庆堂,你挺住,我想法救你。”
歹徒似乎非常紧张,也是心虚得很,他双手僵硬地握着菜刀,刀刃紧紧地贴住我的脖子,我一动也不敢动,因为稍有一点反抗,刀锋就会割断我的喉管或动脉。
很快就听到了警笛声,不是一辆,而是几十辆警车的警笛齐鸣,歹徒更加紧张了。
我试探着问:“大哥,我俩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无冤无仇?”歹徒激动地说,“我跟你们有不共戴天的仇!”
“我们根本不认识,哪儿来的仇?”我冷静地问道。
“我爹就是被你们杀死的,”歹徒吼道,“少废话,让你们院长出来讲话。”
“你爹是谁?”我不甘心地问。
歹徒愤怒地说:“前天被你们害死在手术台上了!”
我一下子明白了,前天死在手术台上的老头是莫丰县农村的一个农民,患了脑动脉瘤,手术是曲中谦做的,术中由于碰破动脉,流血过多而死亡。
我急了说:“哥儿们,你爹的手术不是我做的。”
“都一样,反正你们是一伙的。”歹徒一根筋地说。
这时,警察包围了我的办公室,常院长、曲中谦、罗元文也都来到我办公室门前。
“这位兄弟,我就是院长,有什么话跟我说吧!”常院长焦急地说。
“怎么证明你是院长?”歹徒恶狠狠地问。
常院长掏出工作证扔到我的办公桌上。
“你们害死了我爹,”歹徒看了一眼工作证说,“还让我交四万元的医疗费,你们简直是强盗!你们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你们活!”
说完刀刃在我脖子上按得更紧了。血已经顺着我的脖子流了下来。
曲中谦急了,他沉着地说:“这位兄弟,你父亲手术是我做的,与林主任没有关系。这样吧,你放了林主任,我给你当人质。”
我听了曲中谦的话心里生出几分感激,觉得老曲到关键时刻还够得上个“人”字。
“少骗我,你们都是一伙的,一命抵一命。”歹徒暴躁地说。
“这位兄弟,你父亲的死,我们将认真调査,一定给你一个说法。四万元医疗费医院给你免了,你看怎么样?”常院长认真地说。
“没那么便宜,你们害死了俺爹,你们得给补偿!”歹徒贪婪地说。
“你想要多少?”常院长试探地问。
“你们医院得赔俺十万元钱,”歹徒想了想说,“现在就要,要现金,否则俺就跟他同归于尽。”
常院长为了配合警方拖延时间,故意说:“十万元太高了,能不能降点?”
“不能,一分钱也不能少!”歹徒气急败坏地说。
一上午就这么僵持着,看不到警方的一点点行动。我被歹徒勒得快虚脱了,歹徒也满头大汗。
“你们快点准备钱,否则就等着收尸吧!”歹徒向警方嚷道。
警方的谈判专家劝他冷静,看他满头大汗,就对他说:“天太热了,你看你满身是汗,一定口渴得很,要不要给你拿一瓶矿泉水?”
歹徒一听水,便口渴得直干噎,他大吼道:“你们先给我送瓶水来,不许警察进,让护士送,少耍花招!”
谈判专家说:“好好好,水马上到。”
我看得出警方的谈判专家脸部掠过一丝兴奋,我心想,这大概是警方的一次机会,便倍加警觉起来。
过了一会儿,两名女护士拿着矿泉水走了进来,她们虽然也穿着白大褂,我看了一眼不认识,心想,这根本不是我们医院的护士,一定是警察,是两名女警察,好漂亮的女警察!她们怯生生地走进来,温柔又可爱,连歹徒也放松了警惕,就在歹徒接过水瓶打开瓶盖准备喝水的时候,菜刀离开了我的脖子,但歹徒的两只手还围拢着我的脖颈,形成一个圈。我就顺势往下一蹲,把头脱离了歹徒的双手,说时迟那时快,两个女警察一个箭步扑过来,用擒拿术夺过了歹徒手中的刀。
这时,躲在门口的警察蜂拥而上,将歹徒按倒在地,戴上了手铐。此时的歹徒由于精神高度紧张再加上巨大的心理压力,已经瘫了,警察将歹徒架出了我的办公室。
常院长、曲中谦、罗元文等同事也冲进屋内,将我从地上扶起。
赵雨秋见我脖子上的刀口还在滴血,焦急地说:“林主任,赶紧到处置室我给你包扎一下!”
大家簇拥着我到处置室,虚惊一场,我还没缓过神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我脑袋都快炸了。
在处置室包扎完伤口,我疲软地说:“常院长,我得回家休息一下。”
“好好好。”常院长如释重负地说,“元文,你送一下庆堂。”
这时一个警察走过来简单问了我几个问题,然后说:“林主任,你先休息一下,然后把经过写一下,我明天派人来取。”
“好吧。”我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警察走了,罗元文送我回家。
路上,罗元文抱怨说:“庆堂,都是他妈的曲中谦惹的祸,本来是不应该发生的事,结果差点要了你的命。这事不能算完,你应该讨个说法。”
我非常疲惫,最讨厌罗元文为了个人得失挑唆我和曲中谦斗。
“元文,我在日本的老师杉本孝常说,大道低回,大味寡淡”我希望你好好品味一下这句话!”罗元文还要辩解,我打断他说,“元文,我累了,不用你送了,你还是回去吧。”
我一个人径直往家走去。走到楼梯口,我望了一眼正对着的太平间,心中生出很多感慨。记得刚搬家时,同事们都说,在这个楼口住的人准升官。如今我和罗元文都从一名普通的外科医生成为神经外科副主任。这十几年的成长之路仿佛弹指一挥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