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医生

88.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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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我刚走到办公室门前,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孩梳着披肩长发站在我门前,这女孩眉清目秀,衣着朴素。

她见我走过来便问:“是林叔叔吧?”

“你是……?”我疑惑地问。

“林叔叔,我就是小兰呀!”她大方地说。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蒋叶真收养的女儿蒋小兰。

“小兰,这么多年没见,都长成大姑娘了,快请进!”我高兴地说。

我打开办公室的门,把小兰让进屋内。

“小兰,坐吧,听你妈说,你很想当一名神经外科医生。”我给小兰倒了—杯水说。

“林叔叔,我都读大三了,我想考您的研究生。”小兰眨着大眼睛说。

“好啊,不过,考谁的研究生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热爱这项工作。”

“林叔叔,我热爱!”小兰郑重地说。

“好啊,今天来是不是为你弟弟的病呀?”

“是,这是我弟弟的核磁共振片子。”

我接过片子仔细观察,然后问:“小兰啊,你的意见呢?”

“林叔叔,我觉得不是脑膜瘤,是脑囊肿,”小兰想了想说,“不过,我妈说,曲主任说是脑膜瘤,罗主任认为是脑囊肿,我就糊涂了。林叔叔,您说呢?”

“你和你罗叔叔的诊断是正确的,”我笑了笑说,“这是一个二乘三厘米的脑囊肿,小手术,只要抽岀囊液就行了。回去告诉你妈,让你弟弟来住院吧。手术我亲自做。”

小兰高兴极了。她跷起大拇指说:“林叔叔,你真棒,我这就回去告诉我妈。”

小兰走了,我的心一下子又空落起来。这时,罗元文推门走了进来。

“庆堂,听说业务副院长一职你放弃了?”

“我不是当官的料,放弃了。”

“庆堂,我做梦都想当这个副院长,你却放弃了,我真佩服你!”

“元文,这就叫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那是那是,不过,我担心你不干这个副院长,院里会让曲中谦上,那我就更惨了。” -

我扔给罗元文一支烟,然后自己也点上一支。

“元文,看在我们俩师兄弟、好朋友的分儿上,我给你一句忠告:你不把别人当朋友,别人就会把你当成敌人。值得信赖的人比能力强的人更容易受到重用,业务上老曲不如你我,可在别的方面,我俩加一起也不一定比他行。”

“是啊,姜还是老的辣呀!”罗元文感慨地说,“庆堂,我找你不是为了副院长的事,我是遇到了麻烦,你帮我出出主意。”

“你小子能有什么麻烦?”

我心想你的麻烦还能大过我的麻烦?我连命都快丢掉了。

罗元文“唉”了一声说:“我和欧阳梅的关系在何慧慧面前彻底暴露了”

“何慧慧不是早就察觉了吗?”我心想,何慧慧那么精明,你和欧阳梅那点小伎俩怎么能瞒得过去?

“那只是看见了欧阳梅发的短信,哄一哄,编点瞎话就过去了,可是没想到欧阳梅这个**竟动起真格的了,逼着我和慧慧离婚,然后和她结婚,我不答应,提出分手,她一气之下就去了电视台找了慧慧,还威胁慧慧,如果不答应她的条件,她就把慧慧贪污广告费的事写信上告市纪委。何慧慧回家和我大吵了一架还把我撵岀了家门。现在我是里外不是人。”罗元文愁眉苦脸地说。

我预感到罗元文真是遇上了大麻烦,便问:“欧阳梅怎么会知道何慧慧贪污广告费的事?”

“都怪我这张臭嘴和她好时没把住门,”罗元文悔恨地说,“我是说者无意,欧阳梅是听者有心,再加上我平时给她花钱大手大脚的,她猜也猜出来了。庆堂,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说这娘儿们真要害慧慧可怎么办?”

“没有别的办法,市纪委不是有廉政账号吗?把你们的不义之财提前打到廉政账号上,这样万一市纪委找慧慧谈话时,她也能说清楚。”

“庆堂,那我们两口子这么多年不是白忙活了吗?”

“元文,你小子要是鱼和熊掌都要,早晚鸡飞蛋打!”我轻蔑地说。

“好吧,你说得对,就是怕何慧慧不同意。”罗元文垂头丧气地走了。

我把烟头掐掉,看了看表,该吃药了。我从抽屉里拿出齐多夫定吃下,内心充满了绝望、忧伤、孤独、无助、恐惧和彷徨,我不知道被病毒侵蚀的生命到底意味着什么。我试图在绝望中找到生的支点,可是我无法找到。因为这个支点就是爱,这正是我要放弃的,为了不伤害到丹阳和姚淼,我只有放弃爱,一个人在痛苦中挣扎。

这时,我的手机发出了短信提示音,我一看,是姚淼发来的:“我下午三点半到东州机场,来机场接我,我爱你!”

看到短信,我的血一下子涌到心头,两年没见到姚淼了,这个我生命中为我精神导航的女人。我想不去接她,让她误会而恨我。可我不忍心这样做,因为我太想见到她了,我想还是去机场接她,然后找机会与她分手。

下午,我开罗元文的别克,去了东州国际机场。姚淼随人流走出机场大厅,她一眼就看见了我,高喊:“庆堂。”

我快步迎上去,我知道分别两年了,朝思暮想的痛苦我最清楚!她丢开行李车,伸开双臂拢住我的脖子便要亲吻,我赶紧推开她,脸色发红地四处张望了一下说:“先回家。”

姚淼会意地看了我一眼,情意绵绵地挽着我的胳臂,我推着行李车,走出机场大厅。

我目不斜视地开着车,心里沉重极了,焦虑极了,但我不能露出声色,尽可能保持温情和平静的心绪。

在车上,姚淼一直用**四射的眼光看着我,我不敢正视她的眼睛,我一看她的眼睛就会意乱情迷。

终于到家了,刚关上门,姚淼便猛地扑到我的怀里,目光迷离,仰脸期待着我的热吻。我望着姚淼含情脉脉的眼睛和樱桃般红润的香唇,真想张开嘴巴深情地吻下去,然而可怕的艾滋病毒就像陌生人监视着我,理智战胜了情感。

我推开她说:“别这样,姚淼,不能这样……”

姚淼惊愕地问:“庆堂,怎么了?”

我磕磕巴巴地说:“我得走了,明天有个重要的手术,我今晚得做准备。”

我没等姚淼反应过来,慌忙转身,匆匆走出她的家门。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我的心也随着这声音而收紧了,我知道姚淼一定蒙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趁她还没有追出来,我上了别克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