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对王乐说:“浅,就是暂时的,表面的,深就是源头上的,易就是通过外界影响快速改变你,难就是你最终自己改变自己,对于深和难来说,你需要今后去养成正常的习惯,让自己乐于受约束,面对你的爸妈,不管他们对和错,是否合你的意思,但你用不着这么生气。深是内在的,对于内在的我们必须进行疏导,发现问题的症结后直接征对这个症结,这也只是治标。其实你的问题是多方面的,不仅仅是你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和你的性格造成的,还包括你的运气,你在身体上的条件,力量感等等,我们可以去找原因,但绝对不要太相信那个原因,不要纠缠在那个原因上,我们要让我们纠结的那个地方蓬松起来,蓬松起来。”
王乐说:“你的意思我懂了一点点,不过有点玄啊。”
刘健说:“其实你的情况可以说是很典型的郁抑症,你可以吃一些镇定剂,但基本这些药物会有副作用和依赖性,我希望你以后情绪难以控制的时候,就多仔细看看你的爸妈,你可能会淡化自我一些。”
王乐说:“我不吃药,我对我爸妈会好一些的。”
刘健说:“我们再分析一下,你在砸开玻璃的时候,就是把所想的念头付诸现实,然后你翻下阳台,这又是把所想的念头付诸现实,这也是增强我们的存在感,说明这段时间你丧失了一种存在感,你最好奇的一个东西,就是你跳下去后,你就会彻底离开这个世界,存在感就丧失了,你在脑袋里这么想,你会非常的好奇,你会想自己死后到底会怎样,其实你就是通过这种想象来体验自己的存在感。”
王乐显得有些呼吸急凑地点了点头。
刘健说:“我们活着,自然要获取存在感,但存在感有两种,一种是我在某个位置上,与之相应的是没了我,这一切会怎样,另一种存在感就是你平等,平行地去作出一些什么,然后你就有了存在感,这是对外做功,你现在缺乏的就是这方面的,你至少需要做点什么消耗掉自己的精力,因为这些精力加上你的困扰,它会试图找第一种存在感。现在我推荐你一个浅显的方法,它可以分散你的意识,我认识明元寺的一个方丈,我介绍你过去,你先听他诵经文敲木鱼,然后你自己也学着边敲边诵,在那样的氛围里,你这样做,就是同时建立两种存在感,一种是你在通过所做所为向佛,另一种是通过所感所想而受佛的降临,这不需要你有多信佛,你只需要自然地感受。”
王乐说:“我听你这么说应该有用,那我现在就去吗?”
刘健说:“我给那个方丈打个电话。”
刘健打了个电话,那个方丈正在外地讲佛法,刘健说明情况后,让那方丈推荐一个和尚。方丈给了刘健一个电话号码,刘健打算带王乐去,把紫怡也带上。
刘健走进游戏房间,竟然看见紫怡把两只小猪的脖子放在一起而用力掐。
“紫怡,你在干嘛?快放手。”刘健尽量用平常温和的语调说。
紫怡看了看刘健,她的表情极其苦楚沮丧,仿佛是在做一件不得不做得痛苦事,为什么不能放手,为什么不能放松?这就像成年人困扰在某些追逐上。
刘健抚摸紫怡的头,说:“紫怡,乖,快松手,你要爱护它们。”
“不,我不。”紫怡摇了摇头,咬紧着牙使力。
刘健只好用力掰紫怡的手指头,紫怡却涨红着脸继续用力。刘健一面看着紫怡的眼睛,一面继续用力掰开她的手指头,紫怡低着头了,她仍没有主动松手指的意思,只是力气用得差不多了。刘健终于从她手中解救出这两只猪仔,不过它们已经气息微弱了,看样子活不过来了。
王乐看见了这一幕,他对刘健说:“我自己去明元寺,你照顾她吧。”
刘健说:“好吧,以后你需要就来找我。”
王乐付给刘健一千元,刘健看了看时间,退给他三百,说吃饭就占用了不少时间,王乐坚持不接在手上,刘健便全数收下了。王乐走了,紫怡还愣愣站在游戏房间里,那两只猪仔已经彻底断了气,刘健决定和紫怡一起掩埋这两只猪仔,就在屋外的花坛里挖个坑掩埋。紫怡的表情渐渐恢复了平静,对两只穿着衣服的小猪仔的死显得无动于衷。刘健觉得即使这样重复用猪仔考验她也未必有效,只会让她越来越习惯冷血无情地杀死小动物。
一个多小时候,刘健打电话给王乐,问他有没有去明元寺,王乐说明天去,昨晚没睡好,就回家睡觉了。
两天后的凌晨五点左右,王乐纵身从阳台上跳了下去,当场摔死,也许他是想再次试验一下而没抓紧栏杆,也许是他就这么直接跳了下去。刘健知道他的死讯是从当天早间新闻获知的。刘健打电话问明元寺的人,他们说王乐第二天来过,呆了一个多小时就坐不住了。刘健把王乐的死告诉了紫怡,紫怡说记得王乐,说王乐喜欢色眯眯看她,刘健带紫怡参加王乐的追悼会,王乐的父母倒没有责难刘健。
刘健决定暂时不再对外提供咨询,在诊所门上贴了其他几个心理诊所的联系方式,接下来的两个月他会专心治疗紫怡。对于王乐的死,市心理协会专门召开了一次讨论会,刘健自然显得脸上无光。对于王乐自杀原因,刘健说可能是没有对他进行情景训练,他的那种情绪状态瞬间又反弹回来了。有人说王乐是一个脑袋健全的成年人,这只能说他自己不珍惜生命,缺乏家庭道德感,我们不能企图用心理学解决道德上的问题。
市中级人民法院经济审判庭。天纺公司马有翔非法低价受让国有土地案。尹紫茵陪同陈天明出席审判现场。马有翔的辩护律师说马有翔收购益达化工时包括了这二十亩土地的所有权,收购过程属于合法。尹紫茵作为控方律师之一,指出马有翔在收购益达化工时所支付的价款低于当时这二十亩土地的最低出让金价格,这种交易明显存在违法行为,马有翔的天纺公司对这二十亩土地不具有合法的土地使用权。马有翔的辩护律师说不管这二十亩土地所有权最终如何判定,天纺公司与华通公司共同开发房产的合同仍有效,天纺公司可按现行市场价补齐这二十亩土地出让金的差价。尹紫茵说天纺公司拿一块没有合法土地使用权的地块与华通公司开发房产,实际上天纺公司并未投入其他资金,天纺公司对华通存在欺诈行为,天纺公司需承担华通在开发过程中耽误工期以及是否能获取土地使用权继续开发的一切损失,并且原本的共同开发合同无效。
国土资源局也委托律师控诉马有翔,双方辩论不下,马有翔的律师坚持共同开发的合同有效性和当初低价收购土地的程序合法性,就在庭审进行快一小时,对马有翔又有了新的指证,控告马有翔在低价获取益达化工的这二十亩地时对益达化工的总经理行贿五百万,而对方已经承认了这一罪行。
马有翔的案情变得复杂,法院对他的宣判还需要结合行贿五百万来最终定夺,法院同意华通公司与天纺公司终止共同开发那块地的合同,华通公司可以通过正常程序重新竞拍那二十亩土地的使用权,如果是其他公司最终获得这二十亩土地使用权,可以对华通公司目前在那块地上的投资进行补偿,也可以共同开发,此外天纺集团是否对华通公司进行赔偿,如何赔偿,将择日宣判。
几天后,那二十亩地便在国土局土地交易厅重新挂牌交易,陈天明自然势在必得,尽管前来几家公司代表人和他一起参加竞拍会,但没有一人举牌,按起始价130万每亩获得。
这是尹紫茵帮陈天明圆满解决第二场官司,陈天明除了按约定的价格付尹紫茵律师费外,还另外给她三十万的奖励,尹紫茵收下了。
恰好没过两天就是六一儿童节,这个日子是尹紫茵最难忘的。晚上尹紫茵还是保持开心的状态,有个朋友为自己的一对儿女举行舞会,邀请尹紫茵和紫怡一起去,尹紫茵让武明陪紫怡一起去,如果紫怡身边有一个帅男人呵护她,她像儿童一样的表现就不会被其他人那么看不起了。在庆祝会上武明很呵护紫怡,紫怡非常的开心,和孩子们玩成一片,有个女孩子不知为什么冲紫怡说“今天也是你的节日吗,我看挺适合你的”,紫怡并不懂这话里面有讽刺,尹紫茵却心里敏感着,武明倒一点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