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他说的话?”
“我相信,自从知道他被人灭了口后就非常相信。”牛萌萌的脸色苍白,有点瑟缩地抱住肩膀。
“萌萌,你应该相信法律的力量,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如果我们有了充分的证据,就算他官做得再大,再有权势,也一样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牛萌萌惨淡一笑,神情显得很委顿:“还是算了吧。我怕死,尤其怕死得不明不白,我还很年轻,这样死了实在不值得。”
看她这个状况,郝慧思知道,她已经铁了心了,就知道再劝她也没什么用了。于是,郝慧思问她:“萌萌,你整容只是为了不让人认出你来吗?”
“是……也不是……”牛萌萌的眼神有些飘忽:“我想要牛萌萌这个人从世上消失……”
“萌萌,整容是很危险的,你知道吗?”
“再危险也没被人追杀危险吧?”牛萌萌看着郝慧思,苦笑了一下:“其实,也不光为了逃命,慧思姐……我知道你说了那么多是为我好,你也没有看不起我。我这些天也想过了,我给姚少军当情妇这件事,说是年幼无知也好,说是自甘堕落也好,都是我不愿意再回顾的一段经历,姐你说得对,是我走错路了。我想重新回到原点,再次选择人生道路,我不想就这样下去,背着这个耻辱的名声……好姐姐,你能帮我吗?”
“好妹妹,我帮你,我这就去联系最好的整容医院,只是可惜你这么漂亮的脸了,人工的怎能比你天生丽质的好看呢……”郝慧思托起牛萌萌的下巴,有些迷恋,又有些惋惜地看着:“唉,要是早遇上你就好了,说不定我会推荐你去当明星,也可以避免……”
“我也想这么说,要是早遇见你们就好了,不管是慧思姐,还是立京哥,你们决不会让我走上这条肮脏的道路,在你们面前我觉得自己很脏……”
“不要这样说自己,你一点都不脏。真正脏的人是心脏了,就像姚少军和那个帐本上记着的那些人,可是你与他们不同,你的心非常干净。”
“慧思姐……”
“萌萌,等你整容后,来我们公司上班好吗?”
“好,我愿意。”牛萌萌点头说:“谢谢慧思姐!”
把牛萌萌送进手术室后,郝慧思心神不宁地拨了个电话:“立京……”
“慧思,你还真的答应给她整容了啊?”
“嗯,我找的是国内最有名的整容医师,他一定会让萌萌彻底变个模样,又不会破坏了萌萌以前的那份美丽。”
“唉,慧思,你为了这个牛萌萌还跑到北京去了……你真是把工作做到家了,结果她不还是没有把帐本交出来嘛。”
“我这么做并不完全是为了那个帐本,虽然起初的目的是这样,但现在我只想帮萌萌找回她失去的人生。”
“你好伟大啊,慧思,我对你的爱又更上一层楼了!”
“少贫嘴了!立京,别忘了你还有件大事没有办。”
“什么大事?”
“你可别说你忘了,家里天天在催我,我都不敢去见爷爷奶奶了,你可倒好,全都推到我头上,难道要我一个人去结婚吗?”
“唉,这事啊,你别急嘛,等我忙完了就马上办!老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结婚的。”
“那倒没关系,大不了我现场抓一个充数。”
“别啊!我的好姐姐,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啊,对了,慧思,我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我们的具有独立知识产权的中国龙牌小车明天下线!”
“好消息!”
“我们中国龙人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是不是要举行一个隆重的下线仪式啊?”
“仪式肯定要搞的,但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啊?”
“爷爷说了,等各种性能的实验结束后,就批量生产,到那一天才举行隆重的仪式呢!”
“那太好了!这样我也能参加上了。”
“所以说啊,慧思,你快回来吧……”
“怎么,想我了?”
“嗯,我想你了。”
听到电话那边突然低下去的声音,郝慧思轻轻地勾起唇角,甜蜜地笑了。
71、梦想展翅
中国龙汽车工业园的试验场里,今天特别热闹,来自各家媒体的记者们不下百人,举着各种镜头对着正在进行碰撞试验的小汽车。只见一辆崭新的中国龙牌小汽车以飞快的速度开出去,“轰隆”一声撞在了人工障碍上,卷起了一阵烟尘。工作人员和记者围拢过去,就见小汽车的车头凹了进去,已经被撞得严重变了型,车前盖扭曲得就像一团被揉皱了的纸。即便如此,围观的人还是显得兴高采烈,对这个“车祸现场”评头论足,原因就是驾驶座上的试验用假人完好无损,这证明中国龙汽车是安全可靠的。这样的试验结果令人欢欣鼓舞,一旁电视台的主持人正在进行着现场报道。
“……我国第一款拥有整车自主知识产权、并可与国际大汽车公司产品媲美的‘中国龙’牌轿车,今天在中国龙汽车集团公司下线。这个融合了当今国际先进技术的轿车项目,没花国家一分钱,完全靠中国龙集团在国际、国内两个资本市场融资而来的资金,本着‘开发制造整车自主知识产权小轿车,技术质量水平与国际同步,适合中国国情,中国人能消费得起’的方针,充分利用国际分工、合作,仅用了1年时间就完成的。‘中国龙’轿车的顺利下线,探索出了一条以最少的投资、最快的建设速度、最低的生产成本、最佳的经济规模、先进的技术和完善的质量保证体系发展汽车工业的新模式。各位观众,这里是‘中国龙小轿车’进行碰撞试验的现场,我们看到……”
“请问郝先生,‘中国龙’轿车的试验结果如何?”辽海电视台记者向负责新闻发布的郝立京提问。
“试验非常成功!‘中国龙’轿车在去年完成设计方案,通过德国公司进行第一轮、第二轮样车试验,各项功能、性能指标完全符合设计要求。德国汽车专家认为‘中国龙’轿车的造型及技术水平已超过了目前欧洲的同级别轿车。通过这一次的安全性公开试验,我们更加有信心了。因为在安全性能上,中国龙轿车可谓独具匠心。除了四通道ABS、米其林扁平度宽胎、四门防撞杆,中国龙轿车即使在不配置安全气囊的情况下,也从设计、配置方面最大限度地保证了驾乘者的安全。吸能纵梁和具有四级吸能构造的转向管柱,可以极大地减轻车辆在碰撞过程中对驾乘者所产生的伤害;前后盘式制动、断油保护开关等也都为消费者提供了全方位的主动、被动安全防护。”
“能不能请郝先生介绍一下,‘中国龙轿车’是怎样的一款车型,有什么优点,预计售价为多少?”
“‘中国龙’轿车的市场定位是专门为中国人设计的中高档车型,总长4880毫米,总宽1800毫米,总高1450毫米,整体美观、大方、协调,车内宽敞舒适,总座位数为5个。轿车设计为4*2前轮驱动,整车整备质量1487公斤,额定功率/转速为92KW/6000 RPM,制动距离(满载车速100KM/H)小于50米,时速最高为190公里,百公里油耗为6升。这些技术标准相当于丰田‘佳美’、大众‘帕萨特B5’的技术水平。而且,我们的设计师通过控制车型开发总成本、零部件国际招标、提高国产率等办法,将‘中国龙’轿车整车生产成本控制在10万元以内,与国际著名汽车公司同一档次车型成本相近;预计市场售价在15-25万元,比同档次合资车型便宜30%-50%;今年一季度可进行批量生产,2002年年产量可达4-5万辆。”
另一方,郝祖国也在接受记者采访。
“在我国,搞汽车有‘百亿工程’之说,基本上都是国家投资。而我们中国龙汽车集团另辟蹊径,走自筹资金、借力发展之路。我们这些年来想尽各种办法,以各种方式,通过国内国外多方面的资金投入,形成了金融资本互助格局,大大降低了投资奖金的成本,比通过银行借贷进行设备基建投资仅利息每年就少支付6%以上。‘中国龙’轿车比国内轿车项目节省投资50%以上,与国外同类车型相比,节省更多。”
“那请问董事长先生,你们在搞自主车型的研发上有什么独到的经验吗?”
“我认为这需要在观念上实现突破:一是轿车造型不必考究‘民族风格’,关键是外型设计满足特定地区的审美观念,也在世界范围能够引起共鸣;二是许多世界知名品牌轿车并不一定由生产厂家所在国设计的,关键是是否拥有知识产权。也就是说,知名新产品品牌的开发,并不一定非要100%自主开发不可。这一次,我们就是与德国设计公司合作,并由黑一海先生主持车型设计,双方工程技术人员对车型理念进行大量的沟通,使车型在具有超前性的同时符合中国人的审美标准。在造型的中后期,双方就系统性能、部件结构、加工工艺进行方案讨论,共同进行计算机建模、性能仿真、工程绘图等工作。经过与国际合作,大大提高了我国设计车型的技术水平……”
路鸣在秘书的陪同下,兴致勃勃地听着一旁专家为他介绍试验情况。这时,路鸣的手机突然响了,秘书钱韦杉接起电话后小声转告:“路书记,是王局长的电话。”
路鸣从秘书手中接过电话:“王局长,有什么事吗?”
那边王亚彬的声音有些沙哑:“路书记,有个新情况,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吴美珩和他老婆孙小明同时失踪了!”
“什么?失踪了?”路鸣捂住话筒,看了看周围的情形,往门边走去:“你给我说仔细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书记,你在哪里?我过去当面汇报吧。”
“我在中国龙汽车试验场里。”
“好,我马上过来。”
半个小时后,路鸣在汽车里和王亚彬碰了头,听了王亚彬的汇报后,路鸣又皱紧了眉头,刚才在试验场里感受到的喜悦因为这个消息全部跑光了,只剩下凝重和忧虑:“一个副厅级的姚少军失踪了还没有找到,又失踪了一个副厅级的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王局长,对此你有什么感想?”
王亚彬黝黑的脸庞闪过一丝尴尬:“路书记,可以肯定的说,姚少军已经死了。”
路鸣盯着王亚彬,眯了眯眼:“死了?”
“根据各种技术手段进行的鉴定结果,T1107次列车上的碎尸就是姚少军。”
“那凶手是谁呢?”
“还没有找到这个犯罪嫌疑人。”
路鸣抱着胳膊,陷入沉思:“吴美珩的失踪又是怎么回事?这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吗?”
王亚彬顿了一下,说道:“我们怀疑吴美珩和姚少军贪污案有很多瓜葛。我查了会议记录,那天您为了姚少军的事召集我们开会,吴美珩正好在场,当初应该是吴美珩向姚少军透露了风声,然后再杀人灭口……但这仅仅是我的推理,并没有掌握任何证据,所以,一直没有对他采取任何措施。”
“他已经失踪了,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根据从机场调查回来的结果,他化名唐韩寒,伪造了所有的假证件,坐上了去W国的航班。虽然他的逃跑可以证明他和姚少军的案子有关联,但并不能就此推断就是他杀了姚少军。”
路鸣听了王亚彬的话有些生气:“我现在不想听你们的推断或猜测,我要最后的结果,你们必须把这个吴美珩给我抓回来,他是这个案子的关键!”
王亚彬为难地看着路鸣:“路书记,目前只能断定吴美珩是逃到了W国,我们国家和W国还没有相关的协议,要引渡他回来存在实际困难。另外,在没有拿到充分的证据以前,公安部的红色通缉令是不能签发的。”
“难道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我们正在收集证据,一旦条件成熟,我们可以请国际刑警组织中国国家中心局协助我们把他抓捕归案。”
72、**
辽海制造厂职工医院妇产科门外,郝设华心神不定地在走廊上来回踱步,两只手交叉在一起,不停地磨擦着。时不时地,郝设华会忍不住往遮着白色门帘的病房里张望……
魏轶力一出电梯口就看见了郝设华,她紧走两步,上前招呼:“设华,飒飒还没检查完吗?”
看到魏轶力,郝设华有些吃惊,脸上露出一副不怎么乐意见这个人的表情:“大嫂,你怎么又来了?”
魏轶力并不在意郝设华非常明显的反感态度,把一张存折硬往他手里塞:“设子,这是我和你哥的一点心意,给弟妹卖点营养品吧。”
“大嫂,我大哥现在保外就医,花钱的地方很多,我不能要你们的钱。大嫂,你赶紧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郝设华推开魏轶力的手,拒不接收那张存折。
魏轶力拿着存折,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感受到周围人们奇怪的视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设子,我现在虽然是元房子企业集团的董事长,但实际上我是代你大哥来找你的。这样吧,设子,请你允许我把话说完,我说完了,马上回去!”
郝设华看了看检查室,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于是有些无奈地说:“好吧,大嫂,你快说吧。”
魏轶力把存折往郝设华面前一伸:“这个存折上有10万元,是我们公司给你预支的工资。你如果到我们公司来,就是负责技术的副总经理,年薪30万元。”
郝设华吃惊得有些合不拢嘴:“30万?”
魏轶力看到郝设华惊讶的样子,有些得意地笑道:“是啊。设子,你同意了?”
郝设华苦笑:“厂里给我发的工资加奖金才一千多点,大哥大嫂一下子就给我30万的年薪,平均一个月就是两万多,我究竟能干什么呀?”
魏轶力笑了:“说实话,设子,你的价值远不止30万呢,你们厂是在埋没人才啊!”
一说到自己的厂子,郝设华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脖子也直了起来,他昂着头,语气生硬地说道:“现在我们厂已经和美国工厂合资了,我们的情况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魏轶力不屑地轻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有呢,设子,除了30万年薪,你还有公司股份,年底能够分红,那个数字就不是在几万上说话了。另外,公司还会专门为你配一辆车,奥迪,这可是省部级领导的待遇啊!其他的呢,你拥有自己的办公室和设计小组,除此之外,公司还要给你分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
郝设华再次张大了嘴:“什么?三室两厅的房子?”
“是啊!设子,三室两厅,而且还是装修好的,家具、家电、生活用品也是一应俱全,直接搬进去就能住,用网上现在流行的说法就是‘拎包入住’。”
想想自己那套拥挤不堪的两居室,郝设华连笑都笑不出来了,更不用说拿出自信来和这样的条件对抗了,他只能勉强附和了一句:“是吗?你们乡镇企业真牛!”
检查室的门帘被掀了起来,吴飒飒笑眯眯地从里面出来,周身散发着一位准妈妈的光辉,明显隆起的腹部骄傲地腆着,她一手支着腰,一手抚摩着肚子走过来:“设子……”
郝设华连忙迎上前去,扶住了妻子,又是焦急又是欢喜地问:“怎么样?胎儿正常吗?”
吴飒飒一抬头,看见了魏轶力,微笑着和她打招呼:“大嫂,你怎么来了啊?”然后又转身甜蜜地对郝设华说:“大夫说我的胎位特正,婴儿发育得也很好,没有任何问题,你就等着当爸爸吧!”
魏轶力过去十分热络地搂住吴飒飒的胳膊:“飒飒,太好了!已经7个月了吧?快生了哟。飒飒,你看你这不是马上就要坐月子了吗?我给你和设子送房子钥匙来了。三室两厅,120多平,装修好的,进去就能住!”
吴飒飒呵呵笑道:“大嫂,你还真给我们家设子送房子啊?我还以为你是跟我开玩笑呢!”
“飒飒,你大哥是什么脾气,你应该知道啊,他什么时候食过言?”
吴飒飒听完魏轶力的话,挑着眉问郝设华:“年薪30万元,送房子还有车,设子,考虑一下?”
魏轶力连忙说:“飒飒,刚才设子已经答应了!”
吴飒飒有些吃惊:“设子,你真的答应了?”
郝设华表情木然:“没有呀。”
“哎,设子,你刚才不是说……”
“大嫂,我没有答应你吧?”郝设华说完,便不再理会魏轶力:“飒飒,今天就在外面吃饭吧,你想吃啥?”
“我想……”
“飒飒,设子,今天就让我请你们吃饭吧。”魏轶力立刻转变了刚才还僵住的表情,挽住吴飒飒往电梯口走:“我有车,想到哪里都方便,咱们去吃顿好的。”
“大嫂,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就算我工资低,没你们有钱,我自己的老婆我还请得起。”郝设华的语气非常冷淡,魏轶力再次被弄得非常尴尬:“设子,我又没那个意思,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吴飒飒搡了搡丈夫的胳膊:“设子,大嫂也是一番好意,再说大嫂来一趟也不容易,咱们就一起去吃饭吧。”
爱妻都说话了,郝设华就不好再犟劲了。魏轶力选了一家比较高档的酒店,菜全都是由魏轶力点的,听到她尽点的是些价格昂贵的稀有菜品,郝设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要不是吴飒飒一个劲给他使眼色,他很可能就这样直接抽身走掉。郝设华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是自尊心特别强,他心想,大嫂你什么意思啊?给我们点这么一桌子山珍海味,不就是为了显示你财大气粗吗?不就是以为我们平时吃不到吗?我还不稀罕呢。
吴飒飒虽然与郝设华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并不长,但是他们性格相似,所以是心心相通的,她最了解自己的丈夫,最能体会到丈夫的心境。
点完菜后,魏轶力非常客套地说:“谢谢设子给了我这个机会,大嫂请你们吃饭,是大嫂的荣幸,也是我们公司的荣幸。”
郝设华冷冷地说道:“大嫂,我不是不吃你们的饭,我谁的饭也没有吃过啊。”
“我知道,你是看在飒飒的面子上才来吃我这顿饭的。设子呀,不好意思,要不是你拦我,我就请你们去我们辽海最好的酒店吃饭了。这里的条件一般,顶多算是中等,要是你大哥知道了,肯定会骂我的!”
吴飒飒知道这话一定会招惹丈夫生气,连忙接下话:“大嫂,别客气,我们家设子是从来不到外面吃饭的。今天您请客,设子真的是破例了!”郝设华负气地喝了一口白开水:“是啊,我在家里吃饭,心安理得。”魏轶力故意忽略掉郝设华冷淡的态度和带刺的话语,非常有耐心地继续劝说:“设子,这俗话说得好,良禽择木而栖。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也是天经地义的。是金子就得发光,像你这样的人才就应该放在更能体现你的价值的地方,不能总是这么埋没着,对不对?在我们乡镇企业,你的能耐有多大,你的舞台就有多大,绝不会有人束缚你。”“大嫂,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不管你说得天花乱坠,我绝对不会离开我们厂。”
魏轶力苦口婆心地用尽了耐心,却等来了设子这么明显的拒绝,她实在是很窝火:“设子,不是大嫂说你,你说说,你们厂有什么好?说不定哪一天就倒闭了。”“我们厂是不好。”郝设华很诚恳地说。
“那你还呆在那里干什么?他们给了你什么?至今你也就是一个副工程师吧?连什么职务都没有!工资低不说,住的房子也那么小,你把我们这么优秀的弟妹窝在那么个屁窝窝大的地方,弟妹不觉得委屈,我还替她委屈呢!设子,你不为自己着想总得为飒飒着想吧?你不为飒飒着想,也得为未来的儿子着想吧?设子,你不能这么自私,只想你自己的事吧?”
郝设华本来就不善言辞,被魏轶力这么一通抢白,根本就回不上嘴,只能嗫嚅着低声自语:“我……”魏轶力咬定青山不放松,紧跟着又说道:“不瞒你说,你大哥经常为你抱打不平,说我们家设子是辽海制造厂的老黄牛,付出得多,回报几乎没有,要是按贡献,你早就应该当上副厂长了。设子,你大哥也是为你好啊,他全心全意都是替你着想,希望你也能过得好一些,在你们兄弟姐妹几个里,现在条件最差的就是你了,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对不起飒飒吗?她可是为了你……”
吴飒飒感觉魏轶力的话说得有些过了,怕郝设华发火,于是连忙再次做和事佬,把魏轶力的话题岔开:“大嫂,我大哥现在怎么样?他身体恢复得还好吧?”“他好得很,自从保外就医以来,基本上都不出门。整天运筹帷幄在家里,决胜在千里之外。现在抛头露面的事基本上都是我和几个副总们。他说,什么叫老太爷?现在他就是老太爷。虽然不怎么出门,可活的跟神仙似的……”
“挣的都是黑心钱啊!”郝设华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看来魏轶力之前的话果然是把他给惹毛了,向来好脾气的人也终于被点着了火,说话一点都不带客气了。魏轶力脸色一变:“设子,这话可以让外人说,你可不能说!你们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是你们毕竟是一家人呐!”吴飒飒瞪了丈夫一眼,连忙安抚魏轶力:“大嫂你别介意,设子他不是那个意思!设子,你说是不是啊?”郝设华挣了挣脖子,还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是迫于爱妻的压力,强忍着把那股子火气给收了回去,嘴里极不甘愿地咕哝了一句:“是,是……”
魏轶力非常懂得就梯子下楼,她也马上缓和了态度,把钥匙放在郝设华面前:“设子啊,想好了没有?给,这是新房子的钥匙,你就收下吧。”
吴飒飒见郝设华有再次发火的迹象,连忙把钥匙推回给了魏轶力:“大嫂,要不你先拿着,我们商量一下给你电话,怎么样?这毕竟不是小事。”
“还商量什么?设子,就这样定了吧!”
“不!”郝设华的声音就象是落在铁板上的铜锤,铮铮铮的震得魏轶力的耳朵都有些发麻了。魏轶力沉下脸:“设子,你可以不领情。但是,你能不能把不来我们公司的理由说出来,这样我回去也好给你大哥有个交代!”
“我是工人的儿子,也是劳动模范的儿子。现在,我不但是工人,而且还是劳动模范。”
魏轶力嘴角一扬,极其轻蔑地瞅着郝设华:“哦,这就是你的理由?你可真伟大,设子,现在都什么年头了?你还这么傻啊?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一点儿也不开窍啊?”
郝设华不卑不亢地说道:“大嫂,做人要有原则,我郝设华只求活得堂堂正正,我可不想被人在后面戳脊梁骨,让家人蒙羞,更不想挣那种昧良心的钱。”魏轶力忽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面前的茶水杯被她碰倒了,水撒了一桌子,淋淋漓漓地往地上滴:“设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可是好心好意来帮你的,要让你成为人上人啊!你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
郝设华把脸一扭,语气坚决地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大嫂,你回去告诉大哥,不要再来找我了。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嫂,你走吧。”“好你个郝设华,你真是油盐不进,顽固到底了你!不用你赶我,我自己走!”
看魏轶力被气得七窍生烟,抓起皮包就出了包厢,吴飒飒连忙挺着大肚子追上去:“哎,大嫂,你别生气啊,设子他就那脾气,说话冲了点,可他没恶意。”
魏轶力站住,拉起吴飒飒的手:“弟妹,你看看,你看看你们家设子,他这是……他也不能把话说得这么绝吧?这以后大家还见不见面了?”
吴飒飒笑眯眯地拍拍魏轶力的手:“大嫂,都是一家人哪能不见面,你和大哥的心意我能理解,要不这样,你先回去?我回头再做做他的工作,说不定他就想通了呢。”魏轶力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当下就对吴飒飒感激涕零,捉住她的手说道:“飒飒啊,这事儿就全靠你了,我知道设子就听你的,你好好地给设子吹吹枕头风,让他赶紧醒悟过来!”吴飒飒笑道:“没问题,我一定会劝他的,你放心吧,大嫂。”
坐到小轿车上的魏轶力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都是生活在同样一片蓝天下,人的差别就这么大呢。为什么都是一个母亲带大的,郝建华和郝设华兄弟二人的性格却截然相反呢?郝建华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生活一成不变;郝设华则是谨小慎微,总是沉浸在过去拔不出来。很明显,如今工人阶级的黄金岁月早就过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市场经济,是商品社会,在这个新社会中,比的不再是吃苦耐劳,比的是智慧,比的是财富。如果你踏实肯干,却得不到应有的经济报酬,生活很困难,吃、穿、住、用、行都比别人差一大截,就算你是劳模又如何,还不是四处遭受别人的白眼,被人看不起吗?自己这难道不是为他好吗?回想刚才郝设华给自己的种种冷落和挖苦,魏轶力气的七窍生烟,狠狠地一摔车门,一脚油门,小轿车飞快地远去了。
送走魏轶力,吴飒飒回到包厢,郝设华的脸还板着没放下来,显然是余怒未消。“好了,好了,大嫂已经走了,你现在摆脸色给谁看,难道是给我看吗?”吴飒飒打趣地说道。“哦,我没有……”郝设华连忙换上笑脸,凑近妻子:“那……我们继续吃饭?”
“当然是继续吃饭啦,难道要让这些东西都浪费掉吗?好贵的呢!”
“好,好,你尽管吃,今天我请客。”郝设华殷勤地给妻子夹菜,妻子的盘子很快就满了……
“好啦,我自己来,你也吃吧,别光看着我啊。”吴飒飒一抬头,正巧迎上郝设华深情的目光,她扑哧一声笑了:“傻瓜,有什么好看的,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吧?”“不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美丽,而且现在还透着一股母性的柔情。”郝设华柔声说道。“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吴飒飒也给丈夫夹了一只大虾:“啧啧,这虾可真大,你赶紧吃,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你吃吧。”郝设华又把大虾夹到妻子的盘里,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说:“飒飒,你跟着我,是不是觉得特委屈,住在那么小的房子里,也没多少机会吃这样的大虾,我……”“我说什么了吗?”吴飒飒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俏皮地冲丈夫一笑:“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要试探我。”“那……你也想让我离开厂子,去大哥他们那里吗?”郝设华鼓起勇气问道。“不,我不会那么想的。设子,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决不干你的政,我啊,现在就一心一意地准备做个好妈妈,别的我什么都不想。”说完,吴飒飒摸了摸肚子,那微笑就如花开了一样。郝设华几乎是痴迷一样地看着她:“那……你不想住三室两厅,120多平的大房子吗?”“想啊,不过前提是你乐不乐意。”吴飒飒用手指在郝设华的鼻尖上点了点。
“我不能做那种见利忘义的人,谁给的条件好就给谁干。虽然我们厂效益现在不好,但我是从那里成长起来的,我不能忘本,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有今天的成就也都是因为辽海制造厂给了我无数的机会。如果换成是20年前我刚进厂的时候,我想大哥大嫂他们一定不会给我这么高的条件,甚至连问都不会问我一声。可是当初我在辽海制造厂得到的荣耀感至今还在影响着我,我所得到的远远超过了我所付出的,大哥他们或许不能理解,但我真的为自己是一名普通的工人感到自豪。人不能太势利,好的时候来,不好的时候走,我不能在厂子最困难的时候为了个人私利拍屁股走人,我要和厂子同甘共苦、共创未来。况且现在我们厂已经有了很大的转机,我也想乘着这个机会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自己亲手创造的价值,我会拿得心安理得,那些别人给予的东西只会让我感到羞耻!我很想跟大哥和大嫂这样讲,赚多少钱还是当多大的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没有真正的做事,你的内心有没有真正获得发自内心的满足和喜悦,人的价值并不是用钱和职位来衡量的。飒飒,你能理解我的想法吗?”
“我理解,我当然理解!我还不知道你吗,我就知道你不会去,如果你真的答应了大嫂,我才会不理解呢。”吴飒飒的眼里闪动着光芒,她被自己丈夫的话感动了:“设子,你放心,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支持你!”“谢谢你,飒飒。”郝设华激动地拥住了自己美丽的妻子。“你不用谢我,我同样也为自己有这样的丈夫感到自豪。”飒飒幸福地靠在丈夫肩上:“我们的孩子一定也会为他有这样一个伟大的父亲而感到骄傲!”
郝设华并不是不清楚这个世界已经彻底变了,人们凡事开始讲经济利益,而不是无私奉献了,如果你不计回报地踏实肯干,就会有人说你傻。他只是习惯于一条直线地走下去,这就形成了一种惯性,怎么也停不下来。他对生活的要求并不高,所以他不会羡慕别人的大房子,也不会羡慕别人的豪车,更不会羡慕别人吃香喝辣、穿金戴银。然而,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了,他也有了牵挂,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妻子吴飒飒对现在的生活不满。如果妻子不甘于清贫,想要让物质生活变得更丰富一些,他是愿意作出改变的,因为他太爱她了,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哪怕是自己不喜欢的事。今天,趁着这个机会把话说开后,妻子吴飒飒竟然能理解他、支持他,坚决地站在他这一边,这令郝设华很开心,十分开心,非常开心!郝设华感觉上天对自己真是太好了,能让自己娶到这么一位美丽、大方而又善解人意的妻子。
夫妻之间也需要相互尊重,看重另一半所看重的,懂得成全另一半,才会让夫妻关系越来越和谐。
73、围堵政府大门
一大早,辽海市政府大门就被一群农民围了个水泄不通,那些开车来上班的政府官员见势不妙,只好绕道而行,怕直接开过去会被情绪激动的农民给砸了。这些天不亮就来堵门的农民手中打着各种条幅,有的还把条幅直接挂在了大门外的围栏上,骑自行车上班的市民在经过时纷纷下来观看,就见那些条幅上写着:“我们要吃饭,把土地还给我们!”“请政府为我们农民说句公道话!”等等的字样,市民对此议论纷纷:“又是农民问题啊……”“政府这下又要头疼了……”
最头疼的应该是王立,作为一市之长,他就是辽海市最大的当家人,出了什么事第一个找的就是他,外面请愿的农民张口就是“让市长出来!”“我们要和市长说话!”
王立张望着窗外的情形,一边咂着舌头,一边抱着电话给那边叫苦,“路书记,你看这……”
“王市长,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你都不能让公安局抓人!这是原则!”
“可是,他们要是不走的话,就麻烦了!”王立叫苦不迭,怎么偏偏就选了今天呢,哪天来闹也行啊,今天这不是摆明了给他难堪吗?要是这些人还不走,等一会儿外宾来了,不是要他这个市长丢大人吗?可路鸣那边又不准他动人,真叫他左右为难,只剩下捶墙的份儿了。
“今天上午市政府要接待英国MM政府代表团,你是怕影响这个吗?”
“是啊!这些人太可恶了,他们一定是得到了消息,知道这件事儿,所以才特意来的,目的就是逼我就范。”
“现在是早晨七点过一刻,离上班时间还有近一个半小时,离英国客人的到访还有近三个小时,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路书记,我们应该马上采取措施!”
“王市长,别着急,你把来龙去脉对我说一说,我们再商量一下。”
市政府信访办景雨天主任站在门厅里,扯着嗓子给公安局长王亚彬打电话:“王局长,这些人都无法无天了,你赶紧带人过来,形势马上就失控了!”
“景主任,王市长正在给路书记汇报呢,你先顶一阵,我马上就来!”
“王局长,你先过来把带头闹事的抓起来,来个杀一儆百!”
“景主任,没有领导的指示,我不能随便抓人!”
“王局长,这都啥时候了,你怎么说这样的话?过去下岗工人闹事,你可没有少抓人啊?”
“这是两码事!那次下岗工人闹事,有领导的指示,今天情况特殊,要是出了问题,我可担不了这个责任。”
“王局长,路书记肯定会下令让你抓人的!你要不信,你就等着瞧吧!”
挂了电话,景雨天气不打一处来,他几步跨出门外,掐腰站在人群前,“乡亲们,你们这样做是违法的,赶紧回去吧。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不回去,我们连土地都没有了!我们还回去干什么?等着饿死啊!”
“就是,割了脑袋不过碗大的疤,你吓唬我们,不好使!”
农民们并不买他的账,纷纷叫嚷着,还把队伍往前推进了一米。
被农民的气势所压,景雨天往后退了几步,抖着手指着那些叫嚷的人说:“公安局派的人马上就要来了,你们都想进去吗?”
“是啊,我们都想进去!你说对啦!”
“对!要进去我们都进去!要进去我们都进去……”
好几个叫嚷最厉害的庄稼汉冲进大门,向景雨天围了过去。
景雨天吓得连连后退:“你们这是干什么?真的想造反吗?”
“我们不想造反,我们就是想见市长,你马上让他出来见我们!”
“你要是不把市长叫出来,我们就拿你开刀!”
景雨天见势不妙,赶紧挣脱包围,往办公大楼跑。几个庄稼汉想追,但被保安人员拦下了,保安人员很客气:“乡亲们,我们也是混口饭吃,不能再往里了,再往里我们的饭碗就砸了。”几个庄稼汉被保安人员重新劝出了大门。在大门关上时,景雨天似乎又有点有恃无恐了,气咻咻地对着那群农民大喊:“好,你们等着瞧!”
“等着就等着!你们有本事就把我们全都抓进去!”
“你们这些草包干部,就知道抓人吗?”
“你们抓吧,你们敢抓人,我们就到省里、中央去告你们!”
景雨天眼看场面越来越难控制,无可奈何地叹息:“王市长,你到底请示完了没有啊?你再不下命令,这政府大门就得给人家砸了啊……”
楼上的市长办公室里,王立还在给路鸣汇报情况。
“前些年,由于各种摊派和一系列的不合理负担,农民觉着种地根本不划算,辛辛苦苦一年下来,交完国家的,留完集体的,七折八扣后,大多数农户就只剩下个口粮了。来年种地,买化肥还得贷款……”
“所以,农民就不愿意种地了?”路鸣问。
“是啊。总不能让土地荒芜吧?所以,各个县政府就号召有条件的农户出来整体承包土地。农户承包土地没有钱啊,怎么办呢?”
“不交承包费显然是不行,因为村上的借款没有办法还,对吗?”
“对!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城里人见整体承包土地有利可图,就以农村亲戚朋友的名义承包了土地。”
“这种情况政府知道吗?”
“当然知道啊!但为了调动这些人的积极性,把所有的土地承包出去,政府也就睁一眼闭一眼,默认了这种做法。”
“整体承包土地有利可图?王市长,这是为什么?”
“政府规定,凡是整体承包土地者,政府不但给予一定的经济补偿,还可以免费承包荒地、山坡地植树造林,同时,政府按退耕还林政策给予补贴……”
“如果是这样,他们确实是有利可图啊!王市长,我全明白了。”
“书记,抓人吗?”
“王市长,你怎么老想着抓人,你糊涂啊!你们过去就是这么对待上访老百姓的吗?”
“是啊,前些年下岗工人闹事的时候……”
“王市长,别说了!我们都立刻到市政府门口!”
“这可不行!他们都是些庄稼地里的莽汉,闹起事来可没个轻重,要是……书记,这是很危险的!”
“王市长,我们都号称是老百姓的父母官。既然是父母官,就得为老百姓着想。我怕什么?你要是怕,我就一个人去!”
“啊,书记,我和你一起去!”
书记都上了,市长还有什么话说。王立从心里往外地佩服路鸣这种迎着问题上的精神。因为总是迎着问题上,所以才能得到第一手的信息,所以才能抓住问题的核心,所以才能对症下药地制定出相应的政策,这也许就是路鸣成功的秘诀吧。
突然之间,还在想往政府大楼里冲的农民安静了,景雨天四下张望着问:“王局长来了?”
“王局长没来,是更重要的人来了。”王立大步走出大门:“乡亲们,我是王立,就是你们要找的市长!”
“啊,市长真的来了!”农民中有人惊呼。
“是啊!不但市长来了,而且我这个市委书记也来了!”路鸣在人群后,用他那洪亮而浑厚的男中音说道。
农民们一下子都转过身去,将视线聚集在这个身材魁伟、气宇轩昂,态度既温和又威严的男子身上。
“乡亲们,我是市委书记路鸣,你们认识我吗?”路鸣站在人群中,大声问。
“认……认识,我们在电视里见……见过……”
“可了不得了,连市委书记都来了。”
农民们都用充满了好奇和景仰的眼神看着路鸣。
“乡亲们,我和你们商量个事儿,怎么样?”路鸣扫了一眼所有在场的人,亲切地问道。
“路书记,你这么好说话啊?”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农站在最靠近路鸣的地方,这样问。
路鸣笑了:“怎么?他们不好说话吗?”
“就是。他还要抓我们呢!”老农一甩手,指向了景雨天,把景雨天惊了一身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路鸣呵呵一笑:“乡亲们,你们是来找市长谈话的对吧?你们有什么问题政府都会给你们解决,但也要讲究方式方法对不对?这样好不好?我以一个市委书记的名义向你们保证!你们的事情,我这个市委书记管定了!”
“路书记,你真的要管我们?”
“你真的要把土地还给我们?”人群里不断有人发出疑问。
“路书记刚才不是向你们作出保证了吗?你们连市委书记都不相信吗?”王立站在路鸣旁边沉着脸问。
“相信,相信……”
“就是,路书记,我们相信你!”带头的那个老农声音最大,也最具震慑力,当即,后面就再没声了。
“好!既然你们相信我,你们马上派30个代表跟我到市政府会议室去谈。其他人请转移一个地方,好不好?因为,你们围堵政府大门的行为确实是违法的!”
“路书记,我们听你的!”
“路书记,你不会把我们派去的人抓起来吧?”
王立生气地斥责道:“真是混帐话,路书记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怎么会抓你们呢?”
“市长,我们相信你们!我这就让他们回去!”老农说着回身去交代了几句什么,就见农民们开始分成两拨,多数的那一拨收起了条幅,往四面散开了去,剩下的几十余人跟着路鸣他们进了政府大楼。
所有人在会议室里坐好了,不习惯开会的农民还在议论纷纷,发出嗡嗡之声。路鸣也并不介意,将麦克风调整了一下,开始说道:“乡亲们,你们不要打断我,我先给你们说一说你们的土地问题,之后,我再请你们说,好不好?”
“好……”农民代表们答应了后,还使劲地鼓掌,等掌声停下,他们也都安静了。
“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你们当时把土地包出去的时候,是经过你们的申请,政府同意后才签订合同的,黑纸白字,是没法抵赖的。从这一点上看,政府是没有过错的!你们就是把官司打到省里、中央,也是打不赢的。因为,你们已经经过法律程序,把你们赖以生存的土地承包给了别人。”
市委书记说的都是实情,所以乡亲们一下子紧张起来了……
“当然了,这也不能全怪你们!”路鸣一字一顿的说:“你们那个时候不想种地是有原因的,化肥涨价、种子涨价、农机具涨价,一切都涨价了,而且涨幅非常的大!就拿磷酸二氢铵来说吧,就是我们常说的‘磷二铵’,其价格翻了近三番。而我们生产出的粮食呢,价倒是涨了,不过只涨了一点点,也就几毛钱。俗话说得好,一年的庄稼两年苦,我们辛辛苦苦了两年时间,打下的粮食卖掉后,还没有支出的多。所以,这就极大地挫伤了我们大家种地的积极性。由此,我们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把土地承包了出去!大家说,是不是这样的情况啊?”
“就是这样!”
“路书记你说得太好了!”
“对啊,你说说……”
路鸣抬了抬手,让大家停止喧哗,然后继续说道:“大家当然没有想到,党中央国务院会出台减免农业税的政策,会出台退耕还林的政策,会出台一系列的支持我们农民种地的政策。大家说,是不是这样啊?党中央国务院一系列鼓励我们农民种地的政策出台了,粮食、农副产品的价格也在不断地提高,农业税彻底免除了,这费那费的也没有了,现在一算账,天呐!这种地不但有利可图,而且利还不小呢!大家说,是不是这样啊?鉴于这种情况,大家就想把地收回,这才来政府闹,对不对呀?说到这里,我可以直截了当的告诉你们,你们今天的举动非常非常的不合适,说明白点,你们围攻政府机关,已经触犯法律了!可是,你们因为不懂法,所以才稀里糊涂地违反了国家的法律。俗话说,无知者无罪,所以,我们不追究你们今天的责任。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不等于你们做得对,你们今天的做法是非常错误的!大家知道了没有?”
众农民异口同声地说“知道了”,然后还热烈地鼓掌,王立等旁听的政府官员们也都佩服地朝路鸣点头。
“好,大家知道了就好!现在,我给大家表个态,你们的事情我们政府不但要管,而且要管好!这怎么个管法呢?人家承包了你的地不假,可是人家是通过政府同意和你签订了合同的啊,别说你们告状告不赢,就是我这个市委书记,也给你们要不回地来!怎么办呢?办法还是有的!什么办法呢?这个办法我这个市委书记不能说,他这个市长也不能说,那么,谁能说呢?还是你们能说!一句话,你们的命运就掌握着你们自己手里!”
“路书记,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听不懂啊!”
“是啊,路书记……”
不光几十个农民听不懂,就连王立等人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纷纷看向路鸣,等着路鸣揭穿谜底。
路鸣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开口。
74、这就是爱
执着的海浪一层又一层地向着沙滩涌来,直到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泛起了白色的泡沫。海水不断地,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海滩,发出轻柔而又有规律的“哗……哗……哗”的声音。蔚蓝的天幕下,不时有三两只海鸥凌空飞过,它们有时漂浮在水面上,有时蜻蜓点水般地从海面一掠而过,发出空灵而悠远的“呕”声。远处,蓝天与碧海的交界处,一艘捕鱼船在人们的视线里时隐时现,正应了范仲淹的那句诗:“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
“劳模之家”的一片崭新的别墅在阳光下分外耀眼,每一栋小别墅都充分地沐浴在清风朗日之下。就在最边上的那栋别墅里,海风轻轻穿过开满鲜花的院子,通过细小的缝隙,钻进宽敞明亮的落地窗,撩起窗边的白纱帘。那纱帘,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
章小凤靠在床边,拉着骆子的手,轻轻抚摸。除了她对着骆子的偶偶低语,以及从客厅里传来的挂钟滴答的轻响外,屋子里再也没有其他的响动。楼外面有几个孩子在花园里嬉闹,不时地传来肆无忌惮的尖叫和欢笑。骆子睡得很安稳,身体虽然每天都会经过仔细地清洗,但这依然无法阻止它的日渐枯萎,看上去就像包在被单里的一枝老树杆。被握在章小凤手中的那只手,形同枯槁,瘦得只剩下一张皮了,手上的静脉血管很清晰地突出着。章小凤转开脸去,抹掉脸上的泪渍,尽管骆子看不见,她也不想当着他的面落泪。
章小凤絮叨起了最近的家长里短:“骆子哥,我告诉你,我们的孙子立京和慧思终于结婚了,婚礼那天真热闹啊!哈哈哈……可惜的是,你没有参加上。不过不要紧,我和老郝都去了,我慢慢地跟你说……咹……骆子哥,我孙子媳妇慧思你该知道吧?哈哈哈……她和立京在日本一块儿上的学。噢,忘了告诉你,她是我大哥黑一海的孙女,就是郝建华的闺女,这下你知道了吧?哈哈哈……骆子哥,哈哈哈……慧思长的可漂亮了!跟她的日本奶奶长的是一模一样啊!哈哈哈……
“骆子哥,你不知道吧?我这个孙子的脾气,尤其是那个爱管闲事的毛病,和年轻时的我、你、他爷爷,是一样一样的啊!要不是立京这个刚直不阿、敢想敢干的脾气,杀害你的凶手还抓不出来呢!”
突然,骆子的眼皮轻轻地动了一下,章小凤因为说得太投入,所以并没有察觉到。她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话:“骆子哥,你知道杀害你的凶手是谁吗?就是那个该千刀万剐的姚少军啊……”
突然间,骆子毫无征兆地在章小凤眼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章小凤一扭头,正巧与骆子的眼光对上。由于太吃惊,章小凤半天没反应过来,嘴巴张了半天才惊呼道:“哎呀,骆子哥,你醒了……你醒了啊!”
骆子像是刚刚睡醒了一样,意识还有些朦胧,他眼光游移地看着章小凤,喃喃地问:“小……小凤……我……我这是在……在……哪儿呀……”
75、骆子的命运
“路书记,你说农民的命运掌握在他们自己手里,是什么意思?”在晚上的专题会议上,市长王立这样问路鸣。
“今天我请来了司法局潘局长,还有法院的崔院长以及辽海大学的法律专家们,你这个问题请教他们好了。”路鸣指着他们,笑眯眯地对王立说道。
“各位专家,农民上访的事儿让路书记轻描淡写地就这么打发了,但这只是缓兵之计,这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请大家各抒己见,帮助政府解决这个难题。”王立故意把话说得很重,但路鸣听了依然微笑不语,只是靠在椅背上,看着他们。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我们要搞清楚承包土地大户和村民们签订的合同是不是合法有效?”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崔智友首先发言。
市司法局局长潘建伟说道:“我已经把合同调来研究了,没有一点儿问题。”
王立似乎有些明白了:“就是说,合同书本身没有问题,是吗?”
潘建伟点点头:“是的,王市长。”
崔智友向王立发问:“我们动员承包大户把土地交出来不行吗?”
“恐怕不行,这些大户们已经在土地上投入了不少资金,现在已经开始见效益了。”
会议正在进行着,秘书钱韦杉进来在路鸣的耳边说了句什么,路鸣站了起来:“王市长,你们继续讨论,我出去一下。”
路鸣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正等着的郝一湖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有些拘谨地向路鸣点点头:“路书记……”
由于父辈的关系,路鸣一直都把郝一湖当作自己的长辈看待,而郝一湖虽然曾经救过路鸣的父亲不止一命,但这个善良憨厚的老实人却从来没有想过利用这层关系为自己谋取过什么,甚至他一直谨守着自己的本分,和路一辛一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虽然他不善言辞,给人的感觉似乎还有点冷淡,但了解他的人都非常清楚他的性情,他是那种会让感情细水常流的人,就比如说他很少来路鸣办公的地方,好不容易来一趟,也一定只是“想来看看”而已。这种沉默而又细腻的关怀,总是能给予人心最柔软的温暖。
路鸣不会为郝一湖的到来感到惊讶,却一定会为之感动。他对郝一湖的亲切感甚至超过了自己的父亲,因为在他的记忆里,小时候陪着自己玩耍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这位“厉害”的叔叔,尽管这位叔叔在人前显得木衲又腼腆,实际上他非常能干,不仅会利用各种废品废料制作玩具,还能讲很多离奇古怪的故事,在路鸣的童年里,最高大也最清晰的影子就是这位郝叔叔。为此他常在别的小朋友面前自豪地夸耀“这是我郝叔叔做的!”“这也是我郝叔叔讲的!”,小朋友们因此都非常羡慕他有这么一位心灵手巧的“好叔叔”。
“郝叔叔。”
路鸣握住郝一湖的手,这双曾经牵着自己走过无数快乐时光的厚实大手,而今已经有些苍老枯萎,但依然宽大而温暖。
“你快坐,我给你泡茶。”
郝一湖扯着路鸣,不让他去倒水:“路书记,你别忙了,我一会儿就走,我只是来跟你说一声,你骆子叔他醒了。”
“真的?太好了!”路鸣非常惊讶,几个月前,由于章小凤的坚持,一定要把骆子带回家去照料,王立征询过他的意见后同意了,医院方面也为此每星期都派人过去检查、治疗。由于骆子昏迷了将近三个月时间,路鸣问过医生这种情况会有什么结果,医生说除非奇迹出现,否则骆子不会再醒来,很可能就会变成“植物人”。
“什么时候的事?”
“已经一个星期了,他醒来的那天早上,我出去买菜,留小凤看家。等我回家的时候,一开门小凤就拉住我的手一个劲地笑,然后跟我说骆子醒了。我进去一看,真的,骆子哥他还认得我是谁,也出声跟我打了招呼。几个月了第一次听他出声,把我给欢喜得,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莫非真的奇迹发生了?”路鸣惊叹道:“有没有通知医院的人过去看看?”
“已经通知了,医院也过来人看过了,说醒来就没啥事了,除了继续打点滴补充营养,也可以吃点清淡的饭了,身体啥的都没问题,就是……”
“就是什么?”
“骆子哥好像又犯病了。他一见大夫就慌了,死活不让人到跟前去,后来是小凤好说歹说他才同意让检查了。大夫跟我说,骆子哥有可能是大脑受到了冲击后,出现的部分记忆丢失和神经错乱的情况。他以前就有那个病,这一次恐怕是旧病复发。我看他的样子,比以前还要疯得厉害,现在只准小凤靠近,我进屋子去他都要闹腾。”
“唉,怎么这样呢?骆子叔真是命运多舛啊!……那,能不能暂时把骆子叔送回医院治疗?”
“他那个样子能送到哪里去啊?大夫也是这么说了,可小凤死活不答应,小凤还说骆子根本没病,唉,那也是,骆子哥在她面前就跟好人一样,吃饭说话啥问题都没有,可她一走开就不行了,就开始闹了。”
“阿姨的脾气我也知道,她肯定不会答应……可是,骆子叔这样会影响到你们的正常生活吧?要不,先送去精神病医院?”
“那可不行!”郝一湖有些着急地一口否决:“要是送去精神病院,小凤她一定跟我急。其实也不会影响到什么,反正我们两个都在家,轮换着来还是能照顾过来的。路书记,我今天来,也就是跟你说一下这事,你别操心了,只要骆子哥醒了就没事了,唉,这几个月小凤她都……啥也不说了,醒了就好了。”
“啊,是啊,醒了就好了。”路鸣也跟着说道。
“那,路书记你忙,我就回去了。”
“我让司机小王开车送你。”
“不用了,我坐公交车方便。”郝一湖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走了两步看路鸣跟着,就停了下来:“路书记,你不用送了。前些日子听祖国说,你总是加班加点的,连个囫囵觉都没睡过。工作忙一点没关系,可是要注意身体,细水才能长流啊!你看你章阿姨就是前车之鉴,她现在老后悔了,说要是当年不那么拼命,现在她还能在工厂里拿焊枪呢。你章阿姨让我捎话,说你不仅要管好一个辽海市,也要管好自己的身体。”
“郝叔叔,我会注意的。谢谢你和章阿姨……”路鸣的眼睛有些发热,他握着郝一湖的手,坚持要送到楼下。
“唉,你看,这……我自己走就好了,不用麻烦人家了。”郝一湖被送到路鸣的专用小车前,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
“郝叔叔,这样我才放心,你这么大年纪了,去挤公交车我不放心。”
“是啊,大爷你就别跟我们书记客气了,我送你回去,顺便还能给书记他们买盒饭。楼上还在开会呢,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司机小王把郝一湖往车里拽,年轻人手脚麻利,嘴也快,一不小心就跑出了抱怨。
“啊?书记他们还没有吃晚饭?”
路鸣瞪了司机小王一眼,显然是怪他多话:“我们吃工作餐,所以晚点。郝叔叔,我们这可是从黑一海先生那里学来的宝贵经验呀。”
“哦……”郝一湖不再说什么,坐到车里,路鸣把车门关上,吩咐司机把车开慢点。
“郝叔叔,代我问章阿姨和骆子叔好。等我有空了就去看你们。”
“好啊,你有空来家坐坐,我给你做点可口的饭菜,不要老是吃工作餐,没营养。”郝一湖有些痛惜地说道。
“大爷,工作餐虽然简单就是营养丰富,你放心啦!”司机小王不记教训,又快人快语地接下了话茬。
“这我就放心了,可是,也得换换口味呀。”郝一湖说。
路鸣苦笑:“小王,赶紧开车吧。”
“书记你放心,我保证把大爷安全送到家!盒饭,哦不,是工作餐我也会准时给你们买回来!”司机小王说着把车滑出了大门。
“你们书记真的经常吃盒饭,哦不,工作餐吗?”眼看着路鸣的身影消失在政府大楼里,郝一湖问司机小王。
“哈,大爷,正常情况下是这样啦。不过,路书记经常都是废寝忘食,有时候连工作餐都免了!”司机小王笑着说道:“所以啊,我常常是一个人吃两份,唉,虽然味道不差,可是也架不住天天吃啊,对了,上次是大爷你给路书记送来的红烧鸡肉吧?路书记急着出门,没顾上吃,都让我们在秘书室里给瓜分了,那可真好吃啊!”
“喜欢的话我还送来。”郝一湖温和地笑了:“可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啥事大爷你说!”
“你们得给路书记留点。”
“哈哈,没问题,上次的红烧鸡肉钱秘书就给路书记留了一个鸡腿呢。”
郝一湖摇摇头:“路书记这样工作下去可不行啊,身体会吃不消的。”
“可不是嘛!可是路书记说,他没办法让自己不忙,因为他每天一抬头,就会从办公室的窗口看见城西区的那三根大烟囱,那三根大烟囱就好比是三把剑,时时刻刻扎在他心里,让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路书记把辽海都装在他的心里了啊,他当然会吃不香睡不好,城西区现在的样子让谁看了都不好受啊!”
“我知道……路书记……唉……真是难为他了。”郝一湖喃喃地说道。
“亏我们有这么一个好书记啊,可恶的是那些眼看厂子都要跨了,还使劲往自己口袋里捞的混蛋,根本就不管工人的死活,要是我啊,准把他们拉出去枪毙了!”司机小王咬牙切齿地说道。
“领导不好当啊,路书记也有他的难处哩。”
“不过我看好咱们路书记,他一定能让辽海彻底改变的!”司机小王说着,冲郝一湖灿烂一笑:“大爷,您要常来看我们书记啊,您每次来,书记他都非常高兴。”
“啊?不会吧,我还怕打搅到他的工作呢。”
“没那回事儿!大爷,路书记的父母都去世了,您就是他的亲人长辈,您不来看他还有谁来啊?您多关心关心我们路书记,就是帮了咱辽海人的大忙了!”
“你这后生真会说话。”郝一湖笑道。
“那是当然,我就凭这张嘴,钱秘书才把我安排给路书记当司机,我的任务就是给书记逗乐子,缓解书记紧张的神经。”
“好,好,让路书记多笑一点好啊。”
“得,我那点本事也就图一傻乐。等辽海大变样了,路书记才会真正笑得欢啊!”
76、重出江湖
郝一湖回到家,正巧赶上章小凤和骆子准备出门。郝一湖好奇地问:“你们这是要去干啥?骆子哥刚醒过来,还没恢复元气呢,小凤,得让骆子哥好好在家休息,最好少出点门。”
章小凤回答道:“你当我不知道这个道理啊,但是没办法,救场如救火。有人来请骆子哥,你忘了那个骆子茶馆啦?他们一听说骆子哥醒了,就马上打电话过来,请骆子哥回去说快板,还说如果骆子哥再不去,茶馆就要关门了。”
“瞧你说的,有那么严重吗?”郝一湖呵呵地笑道。
“你别小看骆子哥啊,那个茶馆基本上就是靠骆子哥的名声哩,不然咋叫骆子茶馆呢,骆子茶馆要是没有了骆子,那还能叫这个名字吗?那不是挂羊头卖狗肉吗?”章小凤振振有辞地反驳着郝一湖,那样子自豪得像是被邀请的人是她一样。
“那我也跟你们一块儿去。”郝一湖也来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