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駕車穿過一條條街道,朽爛車輛的鏽蝕殘骸堆成斜坡,拖吊車的長臂和黑色的塔式熔煉爐比比皆是。他隻走後街小巷,偷偷摸進蔓城西區,開著氣墊車衝進一條紅磚峽穀,裝甲車身在左右兩邊刮出火花,一頭撞進積滿煤灰的壓縮垃圾壘成的牆壁。垃圾如雪崩般坍塌,幾乎掩埋了氣墊車,他鬆開控製器,看著泡沫骰子前後左右搖擺。油量計在十二個街區前就指在了空箱的位置上。
“剛才發生了什麽?”她說,儀表盤的燈光將她的顴骨照成綠色。
“我擊落了一架直升機。偶然而已,我們運氣不錯。”
“不,我是說那以後……我做了個夢。”
“你夢到了什麽?”
“龐然巨物,在移動……”
“你好像癲癇發作了。”
“我生病了嗎?你認為我生病了嗎?公司為什麽想殺我?”
“我不認為你生病了。”
她解開安全帶,爬過座椅,縮進他們睡覺的狹小空間。“那是個噩夢……”她開始顫抖。特納解開安全帶,擠到她身旁,把她的腦袋抱在懷裏,撫摸她的頭發,順著她精致的顱骨向後捋,卡在她的耳後。綠色的輝光之中,她的臉像是從夢境裏拽出來的廢棄物,裹著骨頭的皮膚光滑而細嫩。黑色運動衫的拉鏈拉開了一半,他用指尖撫摸她鎖骨的脆弱線條。她的皮膚涼絲絲的,因為出汗而潮濕。她緊貼住他。
他閉上眼睛,看見自己的身體在灑滿陽光的**,棕色硬木的風扇在頭頂緩緩轉動。他的身體拚命衝刺,抽搐得像是被截斷的肢體,艾莉森的頭部向後甩去,張著嘴,嘴唇緊緊地包裹牙齒。
安琪把臉貼在他的頸窩裏。
她呻吟起來,忽然身體一挺,向後翻倒。“雇傭槍手。”那個聲音說。特納貼在駕駛座上,左輪的槍管上,儀表盤的綠色輝光映出一條直線,瞄準器的發光準星遮住了安琪的左眼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