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走後,謝克特博士輕輕地、謹慎地按下了召喚鈕。一位年輕技術員很快走了進來,他穿著一身雪白的實驗袍,棕色的長發仔細地紮在腦後。
謝克特博士說:“寶拉有沒有告訴你——”
“有的,謝克特博士。我已經借著顯像板觀察過他,他無疑是一名真正的誌願者,絕非經由通常的途徑送來的實驗對象。”
“我應不應該通知議會一聲,你想呢?”
“我不知道該做什麽建議,議會不會受理普通的通訊。任何波束都能被人截聽,您也知道。”然後,他又熱心地說:“讓我把他打發走吧。我可以告訴他,我們需要三十歲以下的人,這個對象少說也有三十五歲。”
“不,不,我最好見見他。”謝克特的思緒像是一股冰冷的漩渦。直到目前為止,每件事都處理得很明智,公開的消息剛好足以構成坦白的假象,一點也不多。而現在,卻來了一個真正的誌願者,而且恰好在恩尼亞斯來訪後。這其中有什麽牽連嗎?在這個受到詛咒的地球表麵,正開始湧起相互角力的巨大暗潮,謝克特自己卻隻有最模糊的概念。但就某種意義而言,他也知道得夠多了,多得足以令他受他們擺布,而且絕對比任何一個古人想象中還要多。
可是他能怎麽辦?現在他的生命受到了雙重威脅。
十分鍾後,謝克特博士無奈地望著麵前這個粗魯的農夫。他將帽子抓在手上,腦袋轉向一側,仿佛想要避開過分仔細的端詳。謝克特認為他一定還不到四十歲,但與土地搏鬥的艱苦生活容易讓人滿麵風霜。這個人的麵頰棕裏透紅,雖然室內溫度不高,在他的發際與兩側太陽穴附近,卻掛著幾滴明顯的汗珠,一雙手則不斷在互相揉搓。
“好,親愛的先生,”謝克特親切地說,“我知道你拒絕提供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