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布林·米斯的住宅坐落在端點市一個還算純樸的社區,基地所有的知識分子、學者,以及任何一個愛讀書報的人,對這間房子都不會陌生。不過大家的主觀印象不盡相同,端視各人讀到的報道出自何處。對於某位心思細膩的傳記作家,它是“從非學術的現實隱遁的象征”。某位社會專欄作家,曾經以一針見血的文字,提到室內“雜亂無章的、可怕的雄性氣氛”。某位博士曾直率地描述它“有書卷氣,但很不整齊”。某位與大學無緣的朋友則說:“隨時可以來喝一杯,你還能把腳放在沙發上”。某位生性活潑、喜歡賣弄文采的每周新聞播報員,有一回提到:“離經叛道、激進、粗野的艾布林·米斯,他家的房間顯得硬邦邦、實用而正經八百。”
此時,貝泰自己也在心中評價著這座住宅。根據第一手資料,她覺得“邋遢”是唯一的形容詞。
除了剛到基地那幾天,她在拘留期間的待遇都還不錯。相較之下,在心理學家的家中等待半小時,似乎比那些日子難熬得多——或許有人正在暗中監視呢?至少,她過去一直和杜倫在一起……
若不是馬巨擘垂下長鼻子,露出一副緊張得不得了的表情,這種迫人的氣氛可能會令她更難過。
馬巨擘並起細長的雙腿,膝蓋頂著尖尖的、鬆弛的下巴,仿佛試著要讓自己縮成一團然後消失。貝泰自然而然伸出手來,做了一個溫柔的手勢為他打氣。馬巨擘怔了一怔,然後才露出微笑。
“毫無疑問,我親愛的女士,似乎直到現在,我的身子還不肯相信我的腦子,總是以為別人還會伸手打我一頓。”
“馬巨擘,你不用擔心。有我跟你在一起,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小醜的目光悄悄轉向貝泰,又迅速縮回去。“可是他們原先不讓我跟您——還有您那位好心的丈夫在一塊。此外,我想告訴您,您也許會笑我,可是失去了友情,我感到十分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