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由鐸絲·凡納比裏幫他在圖書館爭取到的一間凹室中,哈裏·謝頓靠在一張椅子上,心裏感到很不滿意。
事實上,雖然那正是他心中使用的詞匯,他也知道“不滿意”實在太過低估如今的感覺。他不隻不滿意,簡直就是憤怒。而他又不確定到底為何憤怒,更是為這股怒焰火上加油。他是在氣曆史嗎?還是氣那些史書的作者與編者?或是創造曆史的各個世界與全體人類?
不論他發怒的對象為何,其實都沒什麽關係。重要的是他做的筆記沒有用,他學到的新知識沒有用,一切的一切都沒有用。
如今,他來到這所大學已將近六周。一開始他就設法找到一套電腦終端機,利用它展開工作──沒有任何人指導,僅靠自己鑽研數學多年所累積的直覺。進度雖然緩慢,而且並不順利,不過漸漸發現走哪條路便能找到問題的答案,也自有一番樂趣。
後來,鐸絲教授的一周課程開始了。這門課教給他數十種捷徑,卻也帶來兩組尷尬的窘境。其一包括那些大學生斜眼看人,似乎因為察覺到他的年齡而瞧不起他;每當鐸絲頻頻使用“博士”的尊銜稱呼他,他們全都會稍微皺皺眉頭。
“我不希望他們認為,”她說,“你是個永遠畢不了業的老學生,正在補修曆史學分。”
“但你顯然已經表明這一點。現在隻要叫我‘謝頓’當然就夠了。”
“不行。”鐸絲突然微微一笑,“此外,我喜歡叫你‘謝頓博士’,我喜歡看你每次露出那種不自在的表情。”
“你有一種虐待狂的幽默感。”
“你要剝奪我的樂趣嗎?”
不知道為什麽,這句話令他開懷大笑。不用說,自然的反應當然應該是否認自己有虐待狂傾向。沒想到她卻接下這一記“殺球”,並立即予以反擊,他覺得實在好玩。這個想法自然而然引發了一個問題:“你在學校打不打網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