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馬瑞爾提前幾分鍾抵達,一麵走一麵謹慎地東張西望。他的頭發相當整潔,濃密的八字胡經過梳理,兩端微微向上翹起,身上的短衫則是白得驚人。他的確有一股味道,卻是一種水果香味,無疑是由於香水用得稍嫌過度。此外,他隨身帶了一個袋子。
早就等在外麵的謝頓輕輕抓住他一隻手肘,鐸絲則抓住另一隻,然後三人便向升降機迅速走去。到了正確樓層之後,他們穿過公寓的外廳,朝謝頓的臥房直奔而去。
阿馬瑞爾卑微地低聲道:“沒有人在家,啊?”
“大家都在忙。”謝頓實事求是地說。然後,他指了指房裏僅有的一把椅子,那其實是個直接放在地板上的坐墊。
“不,”阿馬瑞爾說,“我不需要那個,你們哪位坐吧。”他以優雅的動作蹲坐到地板上。
鐸絲模仿著那個動作,坐到那個坐墊旁邊。謝頓的墜勢卻相當笨拙,不得不伸出雙手幫忙,而且無法為雙腿找到舒適的位置。
謝頓說:“好啦,年輕人,你為什麽想見我?”
“因為你是一位數學家,是我見到的第一位數學家──近距離見到,我甚至能碰到你,你知道我的意思。”
“數學家摸起來和其他人沒有兩樣。”
“對我而言可不一樣,謝……謝……謝頓博士?”
“那正是我的名字。”
阿馬瑞爾顯得很高興。“我終於想起來了。你知道嗎,我也想成為一位數學家。”
“非常好。有什麽困難嗎?”
阿馬瑞爾突然皺起眉頭。“你這話認真嗎?”
“我猜想你一定有什麽困難。是的,我很認真。”
“困難就在於我是達爾人,而且是達爾的熱閭工。我沒錢接受教育,也賺不到足夠的信用點受教育,我的意思是‘真正的教育’。他們教我的隻不過是閱讀、計算,以及怎樣使用電腦,然後我就足以當個熱閭工。可是我要學更多的東西,所以我一直在自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