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發表於1951年8月的《科幻季刊》(Science Fiction Quarterly)
收錄於《遠征地球》
“他們來了。”厄裏斯說著,前腳站了起來,轉身看向長長的山穀。一時之間,他想不起來痛苦和怨恨了,即使傑瑞爾也幾乎察覺不到,要知道與其他事物相比,她的頭腦最能與厄裏斯的想法調諧。他的思想中甚至還有一種柔和的底色,讓她辛酸地回憶起戰爭前她所認識的厄裏斯——那個以前的厄裏斯現在看起來是那麽遙遠,那麽迷茫,仿佛他和其他所有人一起躺在平原上一樣。
一股黑潮正順著山穀往上流,以一種奇怪的、猶豫的動作前進,中間有怪異的停頓和小幅度的躍動。它的兩側像鑲了金邊,那是阿特萊尼衛兵的隊列,與黑壓壓的囚犯群相比,少得可怕。但他們已經足夠了:確實,他們的作用隻是引導那條漫無目的的河流搖搖晃晃地前進。然而在看到千萬的敵人時,傑瑞爾發現自己在顫抖,本能地朝她的伴侶走去,銀色的皮毛與金色的皮毛靠在了一起。厄裏斯絲毫沒有表現出理解或者哪怕注意到了這個動作的跡象。
傑瑞爾看到黑暗的洪水向前移動的速度極其緩慢時,恐懼才消失了。有人告訴過她會發生什麽,但現實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隨著囚犯越來越近,所有的仇恨和怨恨都從她的腦海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病態的憐憫。她的種族中,再也沒有人需要害怕這支漫無目的的白癡部落,它正被趕著通過山口,進入它永遠不會再離開的山穀。
衛兵們所做的不過是用毫無意義卻充滿鼓勵的呼喊聲催促囚犯們繼續前進,就像護士在呼喚太過年幼而無法感知自己思想的嬰兒一樣。盡管她很緊張,但傑瑞爾在咫尺之遙經過的數千人的思想中,沒有發現任何理性的痕跡。這讓她無比生動真切地認識到勝利的偉大——以及失敗的慘痛。她的頭腦足夠敏感,可以察覺到孩子們徘徊在意識邊緣的、最早的微弱想法。戰敗的敵人甚至已經不是孩子,而是擁有成人身體的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