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難的製造

1998年 子承父業,回國挑起舊工廠重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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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鈞順利入關,心無旁騖地直奔出口。他的爸爸在病**等著他,他已經在回國手續和回程飛機上耗去太多時間,現在他必須分秒必爭趕回老家——闊別六年的老家。他心裏默念著姑姑的吩咐:國內建設日新月異,別怕,出機場找輛出租車,一定找黃色的強生或者綠色的大眾,如此這般地談價……

柳鈞膚色黝黑,身形矯健,動作敏捷,唯一的行李是塞得鼓鼓囊囊的一隻雙肩包,看上去更像一個旅行者。

磕磕碰碰地穿過迎客的人讓出的一條羊腸小道,柳鈞聽到一個有點猶疑的聲音,“柳鈞?請問是柳鈞嗎?”柳鈞順著聲音找去,見叫他的是一個中等身材的年輕男子,一張白皙的臉上架一副黑色細框眼鏡。柳鈞一時記不起他在國內有認識這麽個儒雅瀟灑的熟人,他的朋友,用他媽媽的話說,都是野人。“我是,請問你……”

“我是錢宏明。”錢宏明沒有一句廢話,隻伸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但他一點沒忘捕捉柳鈞眼裏的複雜神色,他今天來這兒也是滿心複雜,不知道應該如何麵對柳鈞,因此,多一句不如少一句,以不變應萬變。

柳鈞啞然,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這個氣質出眾的人真是當年如帶泥土豆一樣的錢宏明?他試圖從已經領路走在前麵的背影裏找出過去熟悉的影子,可是沒有,似乎連錢宏明的身高和體重都已經迥異於過往。可是他心裏分明又認定這就是錢宏明,那個從小學一起跳級,一起占領年級成績榜前五,一起升級重點初中、高中,住校是上下鋪,曾經親如兄弟,又在出國前玩命打上最後一架、彼此揚言恩斷義絕的錢宏明。他竟然認不出錢宏明,或者說,錢宏明才是變化日新月異,渾身煥然一新。六年,時光荏苒。

走在前麵的錢宏明同樣一臉繃緊,他應該已是多年從商,長袖善舞,可他今天麵對顯得陌生的柳鈞,尤其是兩人之間曾有那麽多說不清道不明的過往,他心中絕無底氣。但是他深呼吸一下,有意快步搶在前麵不斷地背著柳鈞深呼吸,眼看走到空曠處,他倏然止步,竭力鎮定地道:“我今天剛好在上海出差,猜你應該是這個航班……”說著,他艱難地伸出右手。他等待著被天之驕子、脾氣火暴直接的柳鈞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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