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
陸澄向先生請教如何通達天道的功夫。
先生說:“後世的儒者教導人,才涉及精深細微之處,就說這是‘上達’的學問,現在還不到學習的時候,然後就去講‘下學’的功夫。這是將‘下學’與‘上達’分開了。眼睛能看到、耳朵能聽到、嘴上能表達、心裏能想到的學問,都是‘下學’;眼睛看不到、耳朵聽不到、嘴上說不出、心裏沒法想的學問,都是‘上達’。就好比是種樹,栽培、灌溉即是‘下學’;樹木日夜生長、枝葉繁茂,即是‘上達’。人又怎能強製幹預呢?所以,那些可以用功、可以言說的都是‘下學’的功夫,而‘上達’就包含在‘下學’裏。但凡聖人所說的道理,即便再精深、微妙,也都是‘下學’的功夫。為學之人隻要在‘下學’上用功,自然能夠‘上達’,不必去別處尋找‘上達’的功夫。”
【二五】[61]
“持誌如心痛。一心在痛上,豈有工夫說閑話、管閑事?”
【二六】
問:“‘惟精’‘惟一’,是如何用功?”
先生曰:“‘惟一’是‘惟精’主意,‘惟精’是‘惟一’功夫。非‘惟精’之外複有‘惟一’也。‘精’字從‘米’,姑以米譬之:要得此米純然潔白,便是‘惟一’意。然非加舂簸篩揀‘惟精’之工,則不能純然潔白也。舂簸篩揀是‘惟精’之功,然亦不過要此米到純然潔白而已。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者,皆所以為‘惟精’而求‘惟一’也。他如‘博文’者即‘約禮’之功、‘格物致知’者即‘誠意’之功、‘道問學’即‘尊德性’之功、‘明善’即‘誠身’之功,無二說也。”
【譯文】
陸澄問:“如何做‘精研’和‘專一’的功夫?”
先生說:“‘專一’是‘精研’所要達到的目的,‘精研’是‘專一’的實現手段。不是在‘精研’之外另有‘專一’。‘精’字是米字旁,姑且就用米來做比喻:要使得大米純淨潔白,便是‘專一’的意思;但是如果不對米進行舂簸篩揀精選,那麽大米便不能純淨潔白。舂簸篩揀便是‘精研’的功夫,其目的也隻不過是使大米純淨潔白罷了。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都是通過‘精研’來達到‘專一’的目的。其他諸如‘博文’是‘約禮’的功夫、‘格物致知’是‘誠意’的功夫、‘道問學’是‘尊德性’的功夫、‘明善’是‘誠身’的功夫,其中的道理都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