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一百零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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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傍晚,忽大年從派出所回到長安,本想去車間衝個澡的,卻沒走幾步又回到了辦公室。那個想跟他做交易的邋遢樣卻總在眼前晃悠,竟晃得他心煩意亂起來。是啊,人戴上銬子一切都完了,不說牢獄裏的皮肉之苦,精神也會被摧殘得失去人形的。而且,那遺失炸藥的問題,門改戶一定會為立功而揭發,也一定會引起公安的注意,說不定會盯住誰上手段。當然他對黑妞兒心裏有數,當年農村打土豪分田地,她分管浮財,沒多拿過一分錢,這才贏得村民信任,當上了婦女隊長。黑妞兒不可能去偷賣廢炸藥,但是若將那廢舊炸藥送給人家,也是個不小的問題!

忽大年躺在**翻來覆去睡不著,直到夜半才有了困意,可那桌上電話又狂躁地響起來,他實在懶得去接,可那鈴聲一遍一遍地鬧,他隻好挺起身抓到手上,一聽那妖妖的聲音就知道是那個煩人的宮科長:

咋了?也不看看幾點了?

我有要事報告。

找到訂閱美國《簡氏防務》的渠道了?

我今天咋聽見兩人嘀咕,有個女的倒賣炸藥?

女的?什麽女的?

我想,你把人家門主任送進了局子,人家也想給老娘找個莫須有?

這……你可不敢胡說,我跟你可沒啥關係!

這個老宮女自打他出院上班,看他的眼神就軟了,那天竟曖昧地對他說:能不能幫我把還喘氣的參謀長養老送終?他裝作沒聽見扭頭走了。不過,這宮科長反映的情況也挺煩人的,忽大年那天從軍報編輯吞吞吐吐的語氣中,已經察覺到炸藥流失問題可能暴露了,否則人家為啥說,有些政策層麵的問題還需討論?這明顯是有人透露了什麽,現在連那老宮女都知道了,事情恐怕就瞞不住了,以後的日子恐怕也就難過了。想到這,他想給黃老虎撥電話,讓他快刀斬亂麻把事故處理了,免得夜長夢多節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