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一百一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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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驗車隊進山以後,速度還是慢下來了。現在已是深秋了,山坡上盡管落了厚厚一層枯葉,仍有一簇簇粉的黃的碎花頑強地張揚著,汽車一閃而過會看到花瓣在微風裏頻頻點頭。忽大年叫不上花的名字,隻知道有一種可以吃的綠草叫芨芨菜,老樹根下的白蘑菇可當下酒菜,似乎人們總說西北高原塵土飛揚,其實這裏的綠蔭比膠東還濃厚呢。

這次火箭彈定型試驗,計劃兩個半月,應是一次集大成的考驗,長安人都有點興奮,這當是軍方對這款產品的最後檢閱,但忽大年卻有些莫名的懊惱和沉重,他有一種預感,總部是一定會派人下來調查靶場問題的,調查的結果將難以預料,因此,他必須趕在調查之前,把二代火箭彈定型試驗完成了,那將是他給自己的一個交代啊!

所以滿目蔥蘢的景象,並沒能讓他心緒靜好,那吉普車一開進幹打壘的大院,他便走進幾乎專屬他的小套間,在床沿上坐了一下就起身來到院子。靶場主任尚仁義殷勤地上前問:晚上想吃點啥?準備了野兔野雞,還有兩隻穿山甲,但是沒人會做。他隨口打發說:你們去問問黑妞兒吧,她做飯有一手。尚仁義眨眨眼:聽說她手上有功夫,做飯也可以呀?這時,忽大年瞥見田野遠遠地從溝裏走過來,心裏忽地湧起一股煩躁,轉身回房拉開小屋後門,上了荊棘叢生的山間小徑。

山坳裏一群鳥兒看見人來乍飛盤旋,忽大年盯著嫩黃的翅膀,不知道鳥兒叫什麽名字。他知道田野一定是來催促他進京去的,好像隻要他坐上東去的列車什麽事都可以擺平,那個黃老虎這次也似乎挺仁義,三番五次說要把事態控製在萌芽狀態。其實,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能阻攔得了呢?黃老虎昨天還開玩笑說他是個老“運動員”了,遇上什麽麻煩都會逢凶化吉,話說得人心裏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