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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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大年現在憋著一肚子的煩惱,壓根聽不進妹妹嬌嗔的訴求。

那聲音都變嬌酥了,目光仍一眨不眨,明顯是想逼他應承下來,真真風聲雨聲人聲,攪得他心煩意亂,直想罵兩句戰場上的髒話。可現在,在他麵前嘮叨的人是自己的妹妹,他本來就在妹妹麵前說不起硬話,這會兒就更難擺譜了。終於他聽明白了,是那個叫連福的私藏文物,被黃老虎一把抓了個現行,看樣子妹妹真的對那家夥上心了,他想勸妹妹與男人交往要小心,卻又不知從哪兒說起,直到妹妹被敷衍激怒甩辮子走了,才吮了口濃茶咕嚕咽下去,苦澀也伴著煩惱進了腹腔,直感這應是黃老虎調查襲擊事件的副產品,這家夥可能很快就會將調查矛頭指向山門外那張紅臉龐了。

那張紅臉龐怎麽會在西安城出現呢?為啥還沒搭話就要使出鐵砂掌呢?唉,這是一個他從沒想過的麻煩,這個難以啟齒的麻煩,也許會毀掉他坦**的前程。

那年成司令喝酒時講過,一個人年少時做過的任何事情,都會在以後的歲月裏頑強地表現出來,或者能成全你的欲望,或者會毀掉你的努力。他當時就想首長是不是聽到了什麽呢?後來忙於打仗也就淡忘了,這兩天腦袋稍有空閑就會竄出來,攪得他坐立不安了。

是啊,那片種滿紅高粱的土地怎麽會被人稱為半島呢?那裏一年四季都聞不到海腥味,也從未聽到海浪的咆哮,當然也見不到大海的溫柔。當時村裏的壯年人都被鬼子拉去修炮樓了,隻剩下半大小子躲在黑家大院舞刀弄棍。小大年自從父母被黃狗子秘密抓走,就背起妹妹跟著疤眼叔回了黑家莊。那黑大爺發現小大年居然認識牆上的標語,就把他從駝背叔叔家接到大院,讓他給習武的孩子念誦《三字經》。

隻是別的孩子都挺乖的,他怎麽念就怎麽讀,可黑大爺的女兒黑妞兒卻怎麽也攏不住,剛教過的字都能認錯,引得滿院子一陣陣嘻哈。這妞兒頭發剪得像個男孩子,黑衣黑褲,臉龐紅潤,撩人的是她一去井台挑水,圓鼓鼓的屁股蛋便扭起來,扭得村裏的小夥子心裏都瘙癢了。大年曾張揚地跟夥伴們說,要是他將來娶了黑妹子,每天都要在她屁股蛋咬上一口,不能讓她扭來扭去招惹是非。小夥伴們嘲笑起來,那樣的話,用不了半月兩瓣屁股就腫了,還咋給你生娃呀?當然他們隻是過過嘴癮,沒料想黑妞兒就在屋裏納鞋底,聽見這些葷話火冒三丈,一隻納了半邊的鞋底嗖地飛出來,正砸到了吹牛人頭上,頓時鼓起了一個硬包,痛得他哎喲叫著差點掉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