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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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一個詭異的幽靈,也隨著列車悄悄抵近了夜幕下的古城。

當忽大年乘坐的列車徐徐駛入車站,天空猛然滾過幾聲悶雷,但雨沒有落下來,路燈下一群神情凝重的年輕人追隨著車廂跟跑,恰好把長安人下車的出口圍住了。列車民警先下去與他們握手交接,大家目光齊刷刷盯住了軟臥車廂,但所有的車廂門都沒有開,乘客們扛著行李不停地敲打車窗。當忽大年終於被忽子鹿攙扶著走下列車,站台上那些年輕人嘩啦一下圍上去,把他簇擁上一輛北京吉普車。本來能把車輛開上站台,是一種特殊待遇,今天卻讓人感覺如臨大敵,不就是矯造了個命令嗎?至於這樣興師動眾嗎?

當他們的吉普在路過韓信墳塚時,蠶豆大的雨點砸下來,砸得車篷砰砰如鼓,忽大年透過車窗看見路邊擁著一堆人,正在砌壘一塊黑色石碑,他讓車子慢一點,司機習慣地把車子停住了,他看到石碑上寫著“秦莊襄王墓”。嗬嗬,這真是笑話了,這麽多年老百姓咋稱之為韓信墳呢?這個陰差陽錯,是不是昭示那個倒黴的大漢將軍陰魂不散呢?如果這個塚真是秦莊襄王的陵丘,那這塊地方就是一片王土了,兩千多年前他生下一個兒子,統一了率土之濱,確是應該稱頌祭奠的。忽大年想下車去看看,司機扭頭瞅瞅乘車人沒理會,反而一腳油門下去,加速朝工廠駛去了。

毫無疑問,忽大年又被關押了,但這次被關與上次有很大不同,上次他住的牛棚在黑妞兒辦公室隔壁,時不時地會有些溫馨的關照,吃飯可以自己去食堂打理,晚上看守還可以陪他在廠房轉悠。而這次關押在機加車間地下室,身邊守著兩個從保衛科抽來的職業看守,一天三餐牢飯般把鐵盒塞進來,吃完再遞出去。晚上睡覺還不準熄燈,亮得人頭暈眼花,他們還不時地通過瞭望孔窺視,兩個眼珠就像兩隻小燈泡。忽大年完全不知為什麽要把他關押起來,他現在還是長安的一把手,就為那個絕密任務至於關押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