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任美兰一出财务室,就赶紧给丈夫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儿。
任美兰的丈夫孙福祥正在棋牌室打牌。一看手机上是妻子的电话,他就站起来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任美兰着急地说:“怎么办?周主任刚死了两天,纪委监委就来查账了。
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孙福祥问:“我让你把账面都改成周立群的签字,你改完了没有?”
任美兰说:“我还没改完,纪委监委的人就来了,我哪知道他们来得这么快——人一死就来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呀?你还是快想想办法,赶紧把钱还上!”
孙福祥说:“钱肯定要还,可是现在你让我到哪儿去弄钱?你不是不知道,外面好多账一时半会儿也收不回来。”
任美兰着急地说:“那怎么办?那怎么办?二百多万呀!要是查出来,我就完了!”说完任美兰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孙福祥安慰她说:“你别慌张,不是才刚开始查嘛。你现在一定要稳住,别让人家看出来。另外,赶紧把咱们挪用的账做平,有些东西你就干脆销毁,纪委监委查的时候,就说周主任拿走了。你先别着急。”
任美兰说:“哎呀!你说得轻巧!我能不着急吗?这么大的窟窿!”
孙福祥说:“你着急怎么办?办法我也在想,事情还没到最坏的一步,别让单位看出什么来。”
郑海生和叶涵、靳兰在查账时,果然在账面上发现有些地方有涂改过的痕迹,他们把疑似涂改过的地方都一一做了记号。
郑海生拿着做过记号的几本账本问任美兰,为什么好像有涂改过的地方。任美兰脸色有些不太自然地说:“有些地方是当时写错了,就改过来了,当时周主任都知道的。”
郑海生发现了任美兰的紧张情绪,但他没有点破。
晚上,任美兰回到家哭着对孙福祥说:“我已经撑不住了!我觉得他们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孙福祥不耐烦地说:“我看你是疑心生暗鬼!如果他们已经开始怀疑你了,那他们怎么没有找你谈话?怎么没有把你抓进去?任美兰!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真烦死了!”
任美兰哭着说:“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挪用这么多公款!”
孙福祥一咬牙说:“事到如今,你要是觉得躲不过去,那咱们只有一条路了。”
任美兰哭着问:“什么路?”
孙福祥说:“跑!实在不行也只能跑了。”
“你想往哪儿跑?你以为能跑得了吗?”任美兰看着孙福祥说。
孙福祥说:“不跑等着他们来抓你?你现在就把儿子先送到你妈那儿去,我在家里收拾收拾东西。”
任美兰说:“抓我?我挪用的钱还不是都给了你?抓住我你也跑不了!”
孙福祥说:“任美兰,你怎么还不明白?就算我们两人都被抓住了,那你也是主犯,我是从犯。没有你,我从你们单位一分钱也弄不出来!要判刑的话,二百八十万,你最起码要判十五年,而我最多也就是判个五年。
你自己先想好了。”
“还钱呀!趁纪委监委的人刚开始查,你把钱赶紧还上。只要把钱还上了,说不定咱们就没事儿了。”任美兰哀求道。
“这么短的时间,你让我上哪里去弄那么一大笔钱?他妈的周立群这个王八蛋!晚点儿死多好!我正想再从他那儿弄点钱出来。”孙福祥嚷道。
“你以为好弄吗?那些钱呢?我几次给你的那二百多万,你都弄哪里去了?”任美兰追问道。
“那些钱不都做生意用了吗!还有给你装修房子,给你买衣服,给你买首饰,这些难道都不需要用钱吗?”孙福祥气呼呼地说。
“那你做生意赚的钱呢?”任美兰追问。
“现在生意哪有那么好做!你以为赚钱很容易吗?你一天到晚就知道要吃得好、要穿得好、要住得好,光知道打扮得漂漂亮亮享受生活,潇潇洒洒地跟那个周立群约会,你想过我有多难吗?”孙福祥控制不住大吼大叫。
任美兰一下不干了,大叫道:“孙福祥!你想说什么?”
孙福祥说:“我想说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任美兰哭着说:“我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再说,你不逼我弄钱给你开公司,我也不会跟他走那么近!何况我也没有跟他怎么样!”
孙福祥说:“想看看吗?这是你们前天晚上在湘春园门口的镜头。”
孙福祥说完就把DV 机拿了出来。
任美兰一看大怒,抓起DV 机就狠狠地砸在地上。她指着孙福祥大骂:“孙福祥!我真瞎了眼!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无耻?我冒着危险给你弄钱,你倒去跟踪我?!你还有没有良心?”
孙福祥一看任美兰真的急了,赶紧息事宁人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为了咱们这个家。再说,我也没有说你什么。好了,好了,我现在最遗憾的,就是不能拿这个去要挟那个姓周的了。”
任美兰说:“现在怎么办?他们已经开始怀疑我了。要不我们去自首吧,我可不想过担惊受怕的逃亡生活。再说,我走后我妈可怎么办?”任美兰说着大声哭泣起来。
“自首?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们现在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跑!”
任美兰哭喊道:“你跑了,难道你要我一个人去承担罪责吗?你还是个男人吗?你还是人吗?我冒着犯罪的风险挪用公款,给你炒股票,给你开公司,你自己没有能耐把钱糟践光了,事到如今,你想让我一个女人去承担一切?”
孙福祥长叹了口气,搂过任美兰,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亲爱的,别担心,刚才是我不好。你放心,任何时候都有我在你身边,我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去承担这一切呢?好了,咱们一起跑吧,先躲过这一段时间,我公司在外面还有一笔大款子没收回来,咱们这就去把它要回来,填补你账面上的亏空。”
“真的吗?”任美兰抬起一双泪眼看着孙福祥。
“当然是真的,相信我,亲爱的。”孙福祥给任美兰抹去泪水。
任美兰只好把儿子的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些装进一只旅行箱里,然后抱起儿子去了母亲家。
孙福祥看妻子出了门,就赶紧打开保险柜,把里面的现金和一些单据收拾了一下,装进自己的一只旅行箱里,又匆匆忙忙把自己的换洗衣服收拾了几件装进去。
半夜十二点,一辆帕萨特轿车悄悄开出了小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