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岩苦笑了一下,继而又眉头紧蹙,说:“许检,我不是临阵脱逃。昨天我才弄清楚,余远航的母亲曾经是我家的保姆,我女儿晓芸,就是余远航的母亲照看大的!”
许省身哈哈一笑,手在大腿上拍了一下,说:“郑岩呀郑岩,你是不是太敏感了?余远航的母亲当过你孩子的保姆,这怕什么?这不是法定回避的要求啊!”
郑岩神色凝重地说:“许检,我是怕别人议论和有看法!”
许省身又爽朗地笑了,伸过手来拍了拍郑岩的肩膀:“你呀,不要多想了,把这个案子办好就行了。谁想议论谁议论去,心底无私天地宽嘛!做检察工作还能怕人议论?”
郑岩苦着脸说:“哎,可是……我们家叶菡和我较上劲了,她出资替余远航的爸爸请来了丁一楠做余远航的代理律师,说要和我论个高下呢!”
许省身听了这话,笑得更是合不拢嘴了:“那好呀!叶菡代表了社会上的一部分观点。对这个案子的争论,就先从你家开始,进而影响一大片人。这样好,理不争不明,争论了,我们才能以理服人,以法服人。”
说到这里,许省身又拍了拍郑岩的手背,眼睛里都闪着光:“郑岩,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更相信你,你一定能把这个案子做扎实。你们办案组准备一下,在法律规定的时限内做出正确的结论,可不能打无准备之仗呀!”
郑岩听了许省身这么一席话,他的眉间舒展开来,心里压着的沉重的石头也放了下来,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着说:“许检,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许省身满意地笑了。
郑岩几乎是脚下生风一般地飞跑出许省身办公室的,他现在满脸都是笑,如同春风一般暖着每一个跟他打招呼的同事。
大家不知道这郑岩是遇到啥喜事了。
他恨不得赶紧插上翅膀飞上六楼去告诉慕容曦和叶文婕,他又可以跟她们并肩作战了,他又可以重回他一直深爱和擅长的公诉一线了!
当他回到办公室把这个好消息告知叶文婕和慕容曦时,她们二人也是高兴得很,慕容曦夸张地拍拍胸口说:“哎,这下我总算是放心了,刚还一直像是没了妈的孩子那样担心死了呢,这下可算好了,妈又回来了!”
叶文婕和郑岩都被她逗笑得乐不可支。三个人决定下午去看守所提审余远航。
下午两点半,郑岩三人从检察院办公大楼走了出来,向着停在正门旁边的警车走去,上了车后,车正要开出大门,一辆白色宝马开了过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叶菡拉开车门从车里下来。郑岩看到这一幕,愣住了。他赶紧对叶文婕和慕容曦说抱歉,然后打开车门下车来,疑惑地问:“叶菡,你怎么来了?”
叶菡靠在检察院进门口的墙上,神色黯然地说:“郑岩,我是来告诉你,余建国已经住进了医院!”
郑岩很是惊讶地问:“什么?”
叶菡满心沉痛地说:“昨天,我带他游玩的时候,还陪他检查了一下身体。今天检查结果出来了,他现在是肺癌晚期,已经没有治愈的希望了!”
郑岩大惊失色:“什么……叶菡,你先陪他一下,等我办完事,就去医院看他。”
叶菡有些大声又气恼地说:“看他?然后告诉他余远航在你的‘努力’下,将要面临死刑?!”
郑岩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无奈地说:“叶菡,你……你怎么这样说?这工作,和家庭,本来就是两回事嘛!”
叶菡眼圈都红了,化着妆的她黑眼圈还是很重,昨晚她也是一夜未眠。想着杨雪芬对她一家的种种好,她就伤心难过得很。为了余远航和余建国的事,她可算是操碎了心,多希望郑岩这木鱼脑袋能开窍啊,能帮帮余建国挽救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啊。
她伤心又决绝地说:“郑岩吗,我来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余远航真的被判处了死刑,你也不用告诉他了……我,也不会原谅你!”
说完,叶菡坐上了车,“啪”的一声响,重重地关上了车门,风驰电掣一般离开了市检察院。
慕容曦摇下车窗玻璃,有些迟疑地问站在车外一脸茫然又沉重的郑岩:“主任,这……是怎么回事呀?”
郑岩只吐了两个字:“家事。”
叶文婕皱着眉头,不解地问:“主任,我听着不对呀!什么余远航、余建国的。你们家是不是和余远航有什么关系?”
郑岩坐进驾驶位,回头望着叶文婕和慕容曦,郑重而平静地把自己家跟余远航一家的关系简单说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