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音乐发展到三国时期,已经达到了相当的高度,因为古代社会把音乐作为治国安邦的一种手段,再加上文人大多喜欢音乐,先秦时期的师旷、汉代的李延年等都对音乐的发展作出了突出的贡献。三国时期,随着社会的发展变化和一些重要文人的相继出现,这个时期也出现了一些具有时代特征的音乐作品及富有时代特色、代表着当时音乐发展水平的音乐家及其理论。其中,最主要的代表是嵇康、阮籍、蔡琰,他们对中国古典音乐的发展有着重要的影响。
(一)嵇康及古琴曲《广陵散》
嵇康在三国时期是很有名气的,他除了在文学上有很大成就之外,还在音乐方面有突出的贡献,给后人留下了宝贵财富。
根据历史记载,嵇康在小时候就很喜欢音乐,并对音乐有特殊的感受能力。《晋书·嵇康传》云,嵇康“学不师授,博览无不赅通”,说明他在音乐方面有着很强的天赋。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嵇康是魏晋时期的一个奇才,他在音乐上最精通的是笛,并且他的琴也弹得很好,能很好地把握音律。他对琴非常有研究,也对琴曲有着狂热的嗜好,并且还为后人留下了一个个迷人的传说。
据《太平广记》三百十七引《灵鬼志》说:嵇康灯下弹琴,忽有一人长丈余,着黑衣革带,康熟视之,乃吹火灭之曰:“吾耻与魑魅争光。”尝行西南游,去洛数十里,有亭名月华,投宿。夜了无人,独在亭中。此亭由来杀人,宿者多凶;中散心神萧散,了无惧意。至一更中操琴。先作诸弄,雅声逸奏。空中称善。
中散抚琴而呼之:“君是何人?”答云:“身是故人,幽没。于此数千年矣。闻君弹琴,音曲清和,昔所好,故来听耳。身不幸非理就终,形体残毁,不宜接见君子;然爱君之琴,要当相见,君勿怪恶之。君可更作数曲。”中散复为抚琴,击节曰:“夜已久,何不来也?形骸之间,复何足计。”乃手挈其头曰:“闻君奏琴,不觉心开神悟,恍若暂生。”遂与共论音声之趣,辞甚清辩。
谓中散曰:“君试以琴见与。”乃弹《广陵散》。中散才从受之,半夕悉得。先所受引殊不及。与中散誓,不得教人。天明,语中散:“相与虽一遇于今夕,可以还同千载;于此长夕,能不怅然!”
历史记载,嵇康有一张非常名贵的琴,为了这张琴,他竟然将东阳的旧业变卖,还向尚书令讨了一块河轮佩玉,截成薄片镶嵌在琴面上作琴徽。这把琴在当时就价值连城,如果放在今天,它更是无价之宝。有一次,他的朋友山涛喝醉之后,想将此琴拆毁,嵇康以生命相威胁,才使此琴免遭大祸。
嵇康创作的《长清》《短清》《长侧》《短侧》四首琴曲,被称为“嵇氏四弄”,这四首曲子与蔡邕创作的“蔡氏五弄”合称“九弄”,是我国古代一组著名琴曲,也是现在古琴专业的学生必练的曲目。后来的隋炀帝曾把弹奏“九弄”作为取士的条件之一,足见其影响之大、成就之高。
《广陵散》是古代一首大型琴曲,它至少在汉代已经出现。现存的《广陵散》出自明代朱权编印的《神奇秘谱》(1425年),谱中有关“刺韩”“冲冠”“发怒”“报剑”等内容的分段小标题,所以人们都将《广陵散》与《聂政刺韩王曲》看作是异曲同工的两首曲子。
嵇康所弹奏的《广陵散》这一古代名曲是经嵇康加工而成的一首曲子,在长期的流传过程中,正像一首民歌一样,凝聚着历代传颂者的心血。嵇康由于和当时执政者不和,在临行刑之前,神气不变,弹奏了这首《广陵散》。弹完之后说:“袁孝尼尝请学此散,吾靳固不与,《广陵散》于今绝矣!”这首曲子也正因为嵇康这一举动才名声大振,所以说一定程度上,《广陵散》是因嵇康而闻名的。
嵇康在音乐上有着很深的功底,他临刑前,有三千太学生共同向司马氏要求“请以为师”,但未被允许。而他的死,使“海内之士,莫不痛之”(《晋书》本传)。因此,嵇康的名字始终与《广陵散》联系在一起。
《广陵散》乐谱全曲共有四十五个乐段,分开指、小序、大序、正声、乱声、后序六个部分。这首曲子的旋律激昂、慷慨,是我国现存古琴曲中唯一具有戈矛杀伐战斗气氛的乐曲,可以直接表达出被压迫者反抗暴君的斗争精神,具有很高的思想性及艺术性。
嵇康除了以弹奏《广陵散》闻名之外,在音乐理论上也有独到贡献。
他的著作《琴赋》与《声无哀乐论》,对人们了解那段时期的音乐发展很有帮助。《琴赋》主要表现了嵇康对琴和音乐的理解,而《声无哀乐论》是他对儒家“音乐治世”思想直接而集中的批判。这其中,有很多嵇康对音乐的真知灼见,值得后人借鉴。
(二)蔡琰及《胡笳十八拍》
蔡琰,原字昭姬,晋时避司马昭讳,改字文姬,陈留圉人,生于公元178年,卒年不详。她是东汉末年大文学家蔡邕的女儿,三国时期的著名女诗人、琴家。父亲蔡邕是曹操的挚友。
虽然她是女人,但她自幼就受到良好的家庭环境熏陶,史书说她“博学而有才辩,又妙于音律”。据《蔡琰别传》载:“文姬,少聪慧秀异,年六岁,邕夜鼓琴,弦绝。琰曰:‘第一弦。’邕故断一弦而问之,琰曰:‘第四弦。’”可见,她从少年时代起便有很高的音乐天赋。
她的一生极其悲惨,最初随戴罪的父亲辗转流浪,后嫁给卫仲道,不久,丈夫死去。蔡琰没有孩子,所以只好回到娘家,当时她的父亲已经被王允杀害。这时,战乱频仍,约在献帝兴平二年(195年),她被董卓部下俘虏至南匈奴,后嫁给左贤王,留在那里十二年之久,并生育两个儿子。后来曹操统一北方后,局势相对稳定,鉴于和她父亲的关系,便派遣使节用金币将蔡琰赎回,后又嫁给董祀。之后董祀犯罪论死,蔡琰亲自向曹操求情,时值严冬,史载“蓬首徒行,叩头请罪,音辞清辩,旨甚酸哀,众皆为改容”。曹操最后同意赦免董祀。正是她这种极端痛苦的人生经历使她写出了长篇诗作《胡笳十八拍》。
根据《胡笳十八拍》而创作的同名琴曲,是我国音乐史上一首杰出的古典名曲。它以感人的乐调诉说了蔡琰一生的悲惨遭遇,同时更反映了战乱给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表现了蔡琰对祖国、对故土的深沉思念及骨肉离别的苦痛之情。这首曲子直到唐、宋年间都很流行,据专家统计,琴曲共有39种不同版本,可见其影响之大。
(三)阮籍及《酒狂》
阮籍是“竹林七贤”之一,他不但在文学上取得了重要成就,在音乐上也独步当时。受到父亲阮瑀的影响,阮籍也是一名弹琴高手。
他的代表作《酒狂》淋漓尽致地表现了阮籍在司马氏大肆杀戮、排斥异己的黑暗统治下,且恐且忧、且怒且避的真实心态。
阮籍除了音乐作品《酒狂》之外,在音乐理论方面也很有建树,他的著作《乐论》是当时著名的音乐专著。《乐论》具有明显的儒家说教色彩,它反映了阮籍内心世界的另一面,如他认为:“夫乐者,天地之体,万物之性也。”“律吕协,则阴阳和;音声适,而万物类。男女不易其所,君臣不犯其位,四海同其观,九州一其节。”从阮籍的音乐中可以看到其内心世界,他本来是维护礼教的,但是对司马氏专权非常不满,所以故意表现得**怪异,由此可见,他是忍受着内心的极大痛楚来反抗司马氏的。阮籍的这种思想与行为上的巨大差异表现出了他的两面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