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晋风流

六、另一个白痴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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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史上有两个白痴皇帝,都出在晋朝。其一是晋惠帝,其二就是孝武帝长子,安帝司马德宗。晋惠帝与安帝,两位皇帝虽都天生愚痴,但晋惠帝不管怎么说还知道自己是皇帝,脑子虽然痴呆一些,日常生活尚能自理,司马德宗则是一个彻底的白痴。《晋书》中说:“帝(司马德宗)不惠,自少及长,口不能言,虽寒暑之变,无以辨也。凡所动止,皆非己出。”相比之下,晋惠帝在痴呆人群中算是优秀的,而司马德宗除了能喘气外,就什么也不会了。

司马曜被张贵人杀害后,司马德宗以太子的身份即皇帝位,会稽王司马道子为太傅,行摄政,由此司马道子更加放纵无所顾忌。为对抗王恭、殷仲堪等人,司马道子重用王国宝、王绪。以王国宝为中书令,兼中领军,后又任他为左仆射,领选举、加后将军、丹扬尹,领东宫兵。于是,在内外失衡的情况下,司马德宗继位只一年,隆安元年,即公元397年,兖州刺史王恭联合荆州刺史殷仲堪等,以讨王国宝为名起兵。司马道子无奈,只得诛王国宝,以去王恭起兵口实,于是王恭退兵京口。王国宝被诛杀后,司马道子用宗室司马尚之、司马休之兄弟,企图借宗室力量削弱地方门阀势力。同时,司马道子为防王恭、殷仲堪再次起兵,用自己的儿子司马元显为征虏将军,并率领卫将军府兵和徐州兵。司马道子的这些做法,在一定程度上有重立宗王,以抗门阀的意思。但他的意图并非为国,而只出于私利,不过是想以宗王势力取代门阀政治而已,并没有巩固皇室、加强皇权的意图,再加上其本人的昏聩无能,失败也就是必然的了。

不久,司马道子听司马尚之意见,用王国宝之兄王愉为江州刺史,并割豫州四郡,使王愉为督。实际上是用王愉去监视王恭。于是,王恭联合殷仲堪、桓温之子桓玄再度起兵。桓玄与其父桓温一样野心勃勃。他在荆州有很大的潜在势力,本已任命为广州刺史,调离荆州,但仍滞留荆州尚未赴任,有待机夺取荆州之心。王恭起兵,正合了桓玄心意。而王恭起兵,主要倚重北府兵。北府兵刘牢之门第低微,王恭出身于东晋第一号门阀,虽依靠刘牢之,却又以牢之出身而轻视他,这令刘牢之深怀怨恨。

司马道子得悉王恭、殷仲堪、桓玄再度起兵的消息后,惊恐得一时间不知所措,而其子司马元显颇有些才能。司马道子便以司马元显为征讨都督、假节,领兵讨伐王恭。司马元显利用王恭与刘牢之之间的矛盾,使人劝说刘牢之归顺朝廷,许事成后即以王恭的位号授他。刘牢之遂背叛王恭,投附司马元显,致使王恭兵败被俘,于建康被斩首。这时,杨佺期、桓玄的兵已到建康城外,殷仲堪则兵至芜湖。司马道子用桓冲之子桓脩的建议,用计拆散桓、杨、殷的联合。于是未经战斗,桓、杨、殷便撤军回荆州。

在这一时期的角逐中,司马元显登上了历史舞台。司马元显与司马道子不同,他很有野心。荆州兵退后,司马元显便谋篡司马道子之权。司马道子本来就身体有病,又每日酣饮,无日不醉。司马元显就使朝廷免除司马道子司徒、扬州刺史的职务,而自为扬州刺史。当时司马道子烂醉如泥,等他酒醒后才知道。司马元显是一个刚愎自用且生杀任意的人。他想组建一支自己的军事力量,为解决兵源不足的问题,他“发东土诸郡免奴为客者曰乐属,移置京师,以充兵役”,结果军队未建,民心丧失,导致孙恩起义。

而在荆州的桓玄则起兵打回了建康。桓玄在建康剪除了司马道子和他的党羽,成为新的权臣。公元403年,桓玄令人写下让位诏书,然后拉着司马德宗的手走上朝堂,向满朝文武宣布司马德宗已经禅位于他。桓玄此举自然引发了其他门阀势力以及军阀的不满。接替刘牢之而成为北府兵将领的刘裕趁机将势力做大。公元404年,他起兵攻进建康。桓玄抵挡不住,带着司马德宗和家人败逃。刘裕紧追不放,夺得了司马德宗,将桓玄杀死。

刘裕得势后,也同桓玄一样,镇压了朝中的反对者,巩固了自己的政权,然后出兵将内乱彻底平定。当时在市井流传“昌明之后只二帝”的谶语。昌明自是指孝武帝司马曜。刘裕也想称帝,但又不敢冒犯天意,民间有谶语,那么“过场”还是要走的。于是他为了快点登上帝位,派人杀掉了司马德宗,把一直照顾司马德宗的弟弟司马德文拉上了皇位。

点 评

东晋兴于门阀,亡于门阀。一个国家自建立之日起,就有属于它自己的基本结构,这种结构将影响到这个国家的兴亡盛衰,这是国家的基本特征。比如说,夏朝作为中国的第一个国家组织结构,其带有明显的氏族社会残余,因此在夏朝的历史上会出现“太康失国”与“少康中兴”。再比如汉朝的无为统治思想影响了汉武帝的大一统,藩镇割据影响了晁错的削藩。如果说西晋的国家机构中,问题出在分封与九品中正制度上,那么东晋的问题就出在“王与马,共天下”上了。门阀世族的强盛,促使皇权在东晋时期不过是一种点缀而已,其存在的价值就是平衡各门阀之间的关系。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东晋想要兴盛,就要处理平衡好各门阀家族之间的关系,要是忽视门阀这一社会支柱而打破平衡,必然引发社会的动**。而门阀政治的消亡,也是由门阀政治自身的特点所决定的。那就是所有的大族门阀所忠的都是自己的家族利益而已,所以互相排斥挤压,最终的结果就是各门阀在相互厮杀中力量耗尽,取得强势的门阀家族消灭了处于劣势的门阀家族,各门阀家族的力量就在这种永无休止的内耗中被消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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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侃起业

陶侃,字士行,一代名将,他在东晋的建立过程中,在稳定东晋初年动**不安的政局上颇有建树。陶侃原籍鄱阳,后迁居庐江郡寻阳县,溪族人。陶侃的先辈,史书上记载不详。只知其父陶丹,孙吴时曾当过边将,官至扬武将军。扬武,系杂号,地位并不高。

陶侃出身贫寒,年少时因父早亡,家境竟至“酷贫”,与母亲湛氏相依为命。湛氏性格刚强,她培养了陶侃“少长勤整,自强不息”的性格。

陶侃年轻时当过寻阳的“鱼梁吏”。一次,鄱阳郡孝廉范逵途经陶侃家,时值冰雪积日,陶侃仓促间无以待客。湛氏截发换得酒肴,陶侃“斫诸屋柱”为薪柴,终于备得一桌“精食”。次日,陶侃又追送范逵百余里。范逵受到感动,遂向庐江太守张夔推荐陶侃。张夔于是召陶侃为督邮,领枞阳令。后因政绩,在县功曹周访的荐引下当上县主簿,才开始摆脱充当贱役的地位。陶侃很看重张夔的知遇之恩。“夔妻有疾,将迎医于数百里。

时正寒雪,众僚属皆面有难色,唯有陶侃独请行”。于是陶侃即被张夔举为孝廉,从而有了进入洛阳与上层名流结识的机会。

元康元年,惠帝后贾南风发动政变,“八王之乱”开始。大约在公元296年,陶侃来到了洛阳。受“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九品中正制的影响,没有权门当靠山,又出身异族,身份卑微的陶侃仕途坎坷,一直没有什么进展。直到赵王伦废贾后以后,陶侃受到当时江东士族纷纷返家乡气氛的影响,也准备南下。此时适经朋友推荐,得补任武冈县令。武冈是荆州南部的一个小县。此时陶侃已经四十多岁。陶侃到任后,与太守吕岳的关系很紧张。不得已,只好弃官回家。其后,他又当过郡小中正。如果不是晋末江南的动乱给他以跻身戎旅的机会,恐怕他终生也只能当个县令之类的小官。

八王之乱的力量也波及了江南,引起了江南的动**不安。这为陶侃施展才干提供了机遇。西晋末年,秦、雍一带的人民因天灾和战乱,大量流徙到梁、益地区“就食”。永宁元年流民因不堪当地官吏欺压,聚众起义。西晋朝廷忙调集荆州武勇开赴益州。被调发的荆州武勇不愿远征,加之受到当地官吏驱迫,遂转而屯聚起事。太安二年义阳蛮张昌聚众,在江夏起义,攻下江夏郡,旬月之间,众至三万。朝廷即派南蛮校尉、荆州刺史刘弘率领军队前去镇压。刘弘知陶侃才干,所以刘弘上任后,即重用陶侃,辟陶侃为南蛮长史,命他为先锋开赴襄阳,讨伐张昌。陶侃连战皆捷,终将这次起义镇压下去。陶侃在军事上显示的才干是刘弘所没想到的,于是,他对陶侃说:“吾昔为羊公参军,谓吾其后当居身处。今相观察,必继老夫矣。”也就是说,刘弘自以年老难继羊祜功业,因此希望有才能的陶侃在荆州有所作为。得到了刘弘的信任,以后陶侃果然当上荆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