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卢家庄的卢方,计明航认得。
卢方将信件交与计明航,看到一旁的朗冲,连忙施礼:“原来朗捕头也在这儿。”
计明航马上问:“你认识朗捕头?”
卢方点头:“四天前,朗捕头去过卢府,所以认得。”
计明航点了点头,取过书信打开观看。
看过后,他神情凝重,没有再问什么,而是让下人安排卢方休息。
卢方走后,计明航转头对朗冲道:“你说的没错,我是在落叶岛得到了一幅画,但不知朗捕头是如何知晓此事?”
朗冲笑着道:“此事牵涉办案机密,恕我不能奉告,但是我可以这么说,现在这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最少有三人知道。”
“除了朗捕头和傅轻鸿,还有谁知道?”
“华堂沙戎。”
计明航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沉吟一会儿,道:“朗捕头今日到此,莫非是为了这幅画?”
朗冲啜了一口茶:“我是来保护这幅画的。”
计明航没明白对方的话意:“保护?”
“傅轻鸿盗走了卢庄主的珠子,下一步便是要盗计掌柜的画了,而我盯了这个姓傅的已经很久了,我到这儿来,就是来保护此画不被盗走,也要借此机会捉拿此贼归案。”
计明航恍然明白,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朗冲又道:“若是我没有说错的话,傅轻鸿现在正在赶往荣城的路上,很可能今晚便能到达这里。”
计明肮想了想,道:“谢谢朗捕头良苦用心,这件事容我考虑考虑,过些时候再和你商量如何应对这个姓傅的。”
朗冲点头说好。
当下计明航安排郎冲去房间休息。
傍晚时朗冲被计明航邀请去共进晚餐。
朗冲去了之后,发现除了计明航,在座的还有一位年轻俊朗的青年男子和一个体格魁梧的汉子。
计明航介绍说,年轻公子是他的儿子计绍先,那个魁梧汉子则是计府的护卫总管聂雕。
在晚宴中,计明航对朗冲说:他已派人去查探傅轻鸿的行踪,据得到的消息,傅轻鸿将于今晚到达荣城,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的男子,却查不出来历。
在荣城,计府的势力首屈一指,计明航想要调查什么事易如反掌,甚至连官府都要给他们面子。
朗冲道:“跟着傅轻鸿那个人应是个女人,也是他们的同伙,她喜欢女扮男装。他们今晚入城的话,按傅轻鸿的作案习惯,他会先休息一晚,明日白天对计宅进行打探,进行相应的准备,最早会在明晚行动。
计明航点了点头,道:“所以我打算明晚之前,让我儿子和聂管家将这幅画送走,让傅轻鸿无物可盗。”
“送走?”朗冲诧异地道,“为什么要送走?送去哪里?”
计明航道:“送给盛州松啸山庄的主人弘伸。当初弘伸让我保管这幅画,不瞒你说,我也是爱好书画之人,对这画充满了好奇,所以就拿了回来。
“我曾仔细研究过这幅画,却发现那只是一幅普通的画而已,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画技也很一般。既然江湖中人这么热衷此画,我觉得没有必要再保存它,给计家惹下麻烦,所以打算把这幅送给弘伸。”
朗冲点头:“原来是这样。”
顿了顿,他又道:“但我听说这画中藏有秘密,好像画里隐藏有藏宝图。”
计明航淡然一笑:“那是传言,我曾找过许多画界高手来观摩此画,都是一无所获,再说即便画内有藏宝图又能怎样,飞来横财带来的往往是更多的麻烦,我计家不缺钱,也不想为此招惹是非。”
计明航说的倒是心里话,当初他保存这幅画完全是出于爱好和好奇。
而如今秘密已泄露,甚至连华堂沙戎都对这画产生了兴趣,并且傅轻鸿已经打算出手盗取,江湖中觊觎这画的人还不知有多少。
他又没有发现这画有什么价值,再保存这幅画,势必会把计家带入灾难之中,与其放在家中招惹祸患,还不如放弃它。
朗冲明白计明航的用心:“这样也好。”
计明航道:“事不宜迟,明天一早我就让我儿子绍先和聂管家带着画前往盛州。”
朗冲想了想,道:“我觉得傅轻鸿在得到这消息之后,恐怕也会跟随而去,这一路上也得小心。”
“所以我让聂管家跟着一起去。聂管家的武功在江湖中是一流,我儿子绍先也会一些剑法,有他们两人保护着这幅画,我觉得傅轻鸿想要夺取,不太可能。”
朗冲略作沉吟,道:“此行前往盛州,走水路比走陆路更安全些,这一路上只要不下船,傅轻鸿没法靠近计公子,也就无法下手。”
计明航拍手道:“好主意,坐船沿寒江而下,可直达盛州。水路的确比陆路安全,就这么定了。一会儿我就让手下去安排。”
朗冲又道:“这样吧,我也随计公子前往盛州,我倒想看看傅轻鸿有什么手段,他要是敢来,我一定借此机会捉他归案。”
“有朗捕头同行,那我就更放心了。”计明航举杯敬了朗冲一杯。
坐在一旁的计公子和管家聂雕也一同举杯相敬。
朗冲哈哈一笑:“好,咱们同心协力,共同保护这画安全到达盛州。”
言毕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第二天一早,朗冲、计绍先和聂雕便登上船只,沿寒江而下,直奔盛州。
在离码头不远的路上,两骑并排而立。
马上骑者正是跟踪而至的傅轻鸿和江红月。
盯着计公子背上那个狭长的包袱,望着他们乘船而去,傅轻鸿的嘴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以为走水路,我就没有办法了吗,那我就从水上夺取这幅画。”
扮成男装的江红月则是怔怔地望着那艘远去的船,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傅轻鸿转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江红月,道:“待会儿我介绍一个朋友给你认识,这次水上盗宝我需要他帮忙。”
“找谁?”江红月如梦初醒,转头问。
傅轻鸿望着远处的码头:“所有在码头、航运讨生活的兄弟们都有一个首领,因为有了首领的存在,他们才能内部没有争端,外部没有欺凌,而整个寒江流域的首领便是季灵鱼。”
江红月忽然笑了:“你是说千帆门的总瓢把子季灵鱼。”
傅轻鸿一怔:“怎么,你们认识?”
江红月点头道:“岂止认识,他父亲在世时跟我父亲有很深的交往,所以我们江家跟季灵鱼很熟,那关系是相当密切。”
“原来是这样。”
傅轻鸿道:“那咱们走吧,去见见这条飞鱼。”
两个来到了码头,下了马。
傅轻鸿走到一名水手模样的汉子旁,对他说了些什么。
那汉子似乎是这个码头水手中的一个小首领。
他同傅轻鸿交流了几句,最后点了点头,撮指入唇,冲着江面发出两长一短三声长啸。
过了不长时间,江水上游也回了一声啸音。
傅轻鸿面露喜色,对江红月道:“季灵鱼离这儿正好不太远,马上就到。”
果然啸声没过多久,便见上游的江面上一条小船如飞而来。
船行渐近,可见船上一条汉子赤着上身,手中一条短桨上下翻飞。那船在水中如箭一般飞驰而行,转眼间便到达码头。
但那船竟然毫不减速,竟直冲向江岸。
吓得站在岸边的几名船客纷纷后退。
那几名水手却视而不见,一任小船如脱缰野马般冲来。
那船距江岸约有两丈远时,船上汉子猛地将桨往水中一插。
那船儿凌空而起,而人船结合,并没有分离,以船桨为轴,竟然在天空中翻了个筋斗,落下后稳稳地停靠在岸边。
小船冲来带来的潮流直涌上岸,漫过岸上水手的脚踝。
傅轻鸿拍掌道:“这鱼儿的身手越来越灵敏了。”
立刻有水手走过去,用绳索套住了小船。
船上汉子一跃而下,向码头大步走来,远远地便冲着傅轻鸿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大雁啊,你可好久没来了。”
那汉子约有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的上身在清晨的阳光中闪着黑亮的光彩,前胸纹着一条跃起的鲤鱼似乎要破体而出,黑红的脸膛挂着灿烂的笑容,一双丹凤眼目光炯炯。
他大步走来,气质豪迈。
傅轻鸿笑着道:“当然想你了,过来看看你。”
壮汉季灵鱼这时已走了过来,咧了咧嘴:“你可拉倒吧,还说什么想我,说得我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你是有事才想到我吧。”
傅轻鸿道:“这次来找你,还真有事,但是即便没事,我也打算过来看你。”
季灵鱼哈哈一笑:“我说得没错吧,找我肯定有事。不过,我还真喜欢和你一起办事,你的事肯定刺激过瘾。我天天在这江上憋着,都闷死了,总算让我透透气。”
看到一边的江红月,又道:“这位兄弟是谁?给我介绍一下。”
“怎么,我换了一个装,你就不认识我了,你这条飞鱼。”江红月一旁笑着道。
季灵鱼立刻张大了嘴:“你是……是红月?”
“总算还能听出我的声音。”
季灵鱼看看江红月,又看看傅轻鸿,一脸的惊奇和迷茫:“你们俩怎么会在一起?”
“我现在加入异盗团了。”江红月仰着脸道:“鸿哥现在是我的大哥。”
季灵鱼又张大了嘴:“你说什么,你加入异盗团?真的假的?”
傅轻鸿笑着点头。
季灵鱼还是有点不信,对傅轻鸿道:“我加入异盗团你都不许,你怎么允许她一个女人加入,她……”
他又转头问江红月:“这事你家人知道吗?”
“他们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
季灵鱼摸了摸脑袋:“你这事太意外了,我觉得你家人不会同意。”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的生活应当由我自己做主。”
“女儿大了不由娘。”季灵鱼叹了口气,朝着两人一摆手:“走,到我的小屋去坐,咱们进屋谈。”
说着引着傅江两人走入码头旁边的一间小木屋。
木屋内陈设简单,一桌一床,桌边放着几只矮凳,墙上挂着一柄带鞘柳叶刀。
三人在矮凳上坐下,季灵鱼为两人斟了茶,问:“说吧,这次办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