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轻鸿道:“今天早上,计家大公子计绍先,和他的管家聂雕,还有一名捕头,包船从这个码头出发,前往盛州。计绍先背着一个包袱。包袱里是一幅画轴,我要在这寒江之上夺走这幅画。”
“从计家人手中夺画?”季灵鱼说到这儿看了一眼旁边江红月,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你和计家……”
江红月立刻接口道:“我和计家人比较熟,江家与计家有生意往来,这你也知道,所以这次行动我不便出面,只是跟船而行。”
说完她偷偷地朝着季灵鱼使了个眼色。
季灵鱼见了,便没有再问下去,转头对傅轻鸿道:“那是幅什么画?你这么有兴趣。”
傅轻鸿简单地说了这幅画的来历,以及黄猫被华堂所擒,逼他盗宝之事。
季灵鱼听说黄猫被抓,脸上立刻现出愤怒之色:“沙戎越来越嚣张,简直是为所欲为。”
傅轻鸿叹了口气:“为了救黄猫,我也是被逼无奈,只要救出黄猫,我一定会将送给他们的东西再夺回来。”
季灵鱼想了想,问:“那么计绍先他们知不知你要夺画?”
傅轻鸿道:“知道,要不然那捕头也不会跟船而行,他们不走陆路走水路,就是怕我夺画,觉得走水路安全些。”
季灵鱼道:“这寒江上所有跑船的船主都听我的,但是我不会让他们去做对船客不当的事,若要夺画也只能你亲自动手。不过你放心,他们肯定会配合你行动。”
傅轻鸿道:“只要他们配合我便可,在行动中若是船主有什么损失,我一定会加倍赔偿。”
季灵鱼道:“那到不算什么。你说吧,打算怎样行动。”
傅轻鸿便把自己的行动计划,对季灵鱼说了。
季灵鱼听了后,连连点头:“计划不错,但是好像我在这行动中扮演的角色不那么出彩,没有你那么过瘾。”
傅轻鸿笑了:“你要是觉得我这角色不错,咱们就换一换。”
季灵鱼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轻功上我不及你,在这悬崖峭壁上飞来**去的,那是你的专长,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船上。”
两人当即商量行动具体的细节,商量完毕后,开始着手准备。
计绍先从小也练过武功,但武功平常。
虽然他身手一般,对傅轻鸿却很不以为然。
看到父亲如此小心地安排,和朗冲谨慎的态度,总觉得有点小题大做,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中却很不服气。
父亲叮嘱他这一路上要听朗冲的安排。而那个疤脸捕快却要求他们在到达成盛州之前,不要离开船只,吃喝拉撒睡全在船上解决。
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他,心中虽然有一百个不情愿,但有聂管家的监督,也不得不遵守这一要求。
傍晚时,船到达普县。
因为前方江水湍急,水中有礁石,夜里行船不便,当晚船只便泊在码头。
朗冲让管家上岸去购买饭菜,然后带回来在船上食用。
那个船夫上岸去喝得满脸通红,回来后,倒在后舱便呼呼大睡。
这一晚上,计绍先睡得很不舒服,船随着江水起伏,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是睡在云端上,夜里醒来好几次。
快天亮时,睡得略沉些,却被一阵嘈杂声惊醒。
他醒来后,发现朗冲和聂雕都不在舱内,船尾传来说话的声音。
他起身揉了揉眼睛,出了船舱,来到船尾,才知道昨晚尾舱进水了,舱底的水现在都深及脚腕,不时有气泡冒出,说明仍在漏。
船家说他今早醒来才发现船底漏水的,并说这船要修,得拖上岸,补这个漏水点要一天的时间。
若是他们不急就等一天,要是着急,他会再找只船送他们去盛州。
朗冲想了想,道:“那你给我们再找一艘船吧。”
那船家下了船,不一会儿便返了回来,说船已找到。
于是朗冲、计绍先和聂雕跟着船家来到另一条船上。
这船与刚才那艘一样大小,看上去也更新些。
但是朗冲在船上看了看,却皱了皱眉头:“我怎么觉得这船乘坐不舒服。”
他从船上一跃而下,上了旁边的一条船。
在船上走了一圈,他道:“恩,这艘船不错,我们坐这一艘。”
船家一怔,随即点了点头:“行,我去跟那个船家说一声。”
走到那艘船上,跟另一个船家说了些什么。
那船家是一个大胡子,听了后,表示同意:“行,我送他们去盛州。”
于是计绍先和聂雕都上了那条船。
其实计绍先知道,刚才那条船并非乘坐不舒服,而是朗冲担心船家有什么猫腻,为了安全,所以坚持选用别的船。
上了船,大胡子船家起锚松索,将船驶离码头,顺着江水向下游驶去。
行了大约一个时辰,乘船驶入了五里劈风峡水域。
这一段江水两岸奇峰耸立,江面变窄,落差较大,水流湍急,波涛汹涌。
船在急流中,宛如一片落叶,时起时伏,随波逐流,行驶的速度也更快。
急流中还不是有礁石出现,所以行船更要小心谨慎,若不是有经验的行家里手,也不敢走这一段水路。
那个大胡子船家在后梢掌着舵,目光紧盯着前方,驾控着船在江流中逶迤而行,倒也安然无事。
但是突然之间,“咔”地一声响,整只船都跟着一颤,接着传来船家的惊呼:“舵柄断了。”
朗冲几步来到了船尾,看到船家手拿着半截舵柄,船舵却不见了踪影。
朗冲大声喝问:“舵柄怎么会断!”
船家一脸的惊慌:“可能是用得太久的原故。”
那船没有了舵,便去失了方向的控制,在这湍急的江流中,箭一般前行,犹如一头没有眼睛的野兽。
计绍先和聂雕都过来查看。
朗冲朝着船家大喊:“赶快想为法,让船靠岸。”
那船家仓惶地抓起船桨,来到船头,奋力地在水中划着,试图将船引向岸边。
但是水流太急,船在江中随波逐流,船家的划桨根本无济于事。
朗冲等人虽然焦急,却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而这时更可怕的事情出现了,在船的正前方,一块约有一人多高的礁石巍然立于江中,黑黝黝的犹如一只蹲伏在急流中的怪兽。
湍急的江水击打在礁石上,溅起滔天巨浪,发出震耳的轰鸣,气势惊人。
而他们这船正随着江流向那礁石冲了过去。
船家见此情景,吓得“啊”的一声,手中的桨竟然失手落于水中。
朗冲、计绍先和聂雕见此情景,也都变了脸色。
这船就要撞上那巨礁,根本无法避免,必须马上离开此船。
否则船毁之后,他们势必落入江中,生死难卜。
船家惊惶四顾,看到身后不远处有一艘大船也沿江而下,立即大喊:“快来救我们!快来救我们!”
那大船上的船头立刻涌现了数人,向这边观望。
当中一条汉子**着上身,可见前胸黑亮的肌肤上赫然纹着一条跃起的鲤鱼。
朗冲等人也看到了那艘船,他们知道,此时此刻那艘大船是他们逃生的唯一希望。
但是大船离他们尚远,他们不可能一跃而过。
计绍先焦急地大呼:“你们的船快点靠过来。”
然而时间根本来不及,大船未及靠过来,他们的船会先撞上碓石,
大船上的壮汉可能也看出了这一形势,他伸手从甲板上抓起一捆绳索,冲着这边大喊:“你们站在船上别动,我来救你们。”
那船家立刻跳上船头,叫道:“快出手吧!”
那壮汉将手中的绳子横着便抛了过来。
那绳子宛如一条灵动的长蛇,穿过急流的上空,恰好落在那船家的身上,又绕着他身上缠了数圈。
壮汉再用力一拉绳子,船家被一拽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地落入大船之上。
大船上的水手见此情景,不约而同地喝了一声彩。
壮汉从船家身上取下绳子,冲着这边大呼:“下一个。”
朗冲对聂雕道:“你先过去,过去时注意点。”
聂雕会意,点了点头,也站在船头。
壮汉再一次将长索抛过来,又将聂雕拽了过去。
第三人则是计绍先了,他站上船头,对方甩绳,缠绕,被拽起。
然而计绍先的身体飞到小船和大船之间的半空中时,忽听到聂雕大叫:“公子小心!”
接着便听到身后风声飒然。他一回头,见一人如箭一般从空中急坠而下,手中一柄大锤,兜头盖脸地向他砸来。
他大惊,虽然也练过武功,但身在半空中的他根本无法躲闪,仓皇中甚至来不及拨剑,只是本能地伸出双手抵挡。
然而那么大的锤砸在他的手臂上,却没有出现胳臂断裂、骨肉横飞的现象。
计绍先的双臂竟然直接插入大锤之中——那个锤竟然是一个假锤,只不过内充棉絮,外裹布帛,再涂上黑色而已。
来人的右手这时已多了一把雪亮的短刀。
他伸刀一挑,已将计绍先背上包裹连在肩头的部位削断,再一抄,包裹已到了他的手中。
而计绍先双手被“大锤”所缚,毫无还手的机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包裹被夺。
来人一击得手,却忽听身后有兵器破空之音。
他没有回头,已知道有人向他袭来。
暗袭者正是朗冲。
他已从船上一跃而起,手持钢刀向夺包者的后背刺来。
他料到夺包者也身处半空之中,无处借力躲闪,这一刀势在必得。
但是突然之间,那夺包者弃了手中的假锤,身子凭空拔高数尺,竟在间不容发之际,躲开了这一刀。
朗冲这时才看清,夺包者腰间系了一根绳子,而绳子的另一端连在对面峭壁之上。
刚才那夺包者正是用左手一拉绳子,才使身体拔高,躲过那一刀。
朗冲一击落空,身子便向江中坠去。
对面船上的人一齐失声惊呼,却见他左手一扬,一根绳子直飞出去,飞向那条大船。
原来他刚才纵起时,顺手抓起船上一捆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