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猫举起了刀,把刀尖对准心口:“你放了陆姐,我就跟你走,你若不答应,我就一刀刺下去。”
他的这句话不仅让沈望江惊异,也让陆荔青大吃一惊。
她停止了与俞重泰的交斗,转头看着黄猫。
黄猫的眼睛紧盯着沈望江:“怎么样?你答不答应?”
沈望江略笑了笑:“为了一个认识不过几天的女人,竟然以命相许,你觉得值吗?”
黄猫微笑道:“陆姐救过我,我黄猫懂得知恩图报,我觉得值。”
沈望江紧盯着黄猫的眼睛:“你不过是想吓唬我,你不敢。”
黄猫的目光毫无退避:“你试试便知我敢不敢,你只要说‘不行’两个字,就能看到结果。”
沈望江从黄猫的眼神中看不出一丝胆怯和退缩,有的只是咄咄逼人、宁死不屈的气势。
他真的不敢说那两个字,觉得黄猫不是在吓他。
沙戎传信给他,要他一定活捉黄猫,但不能伤害他,并要将陆荔青一同抓回总堂。
如果黄猫死了,他的任务就是完全的失败。
走失了陆荔青,抓回黄猫,任务不过是完成一半而已。
所以他没有过多考虑,便选择了放弃陆荔青。
他道:“我最佩服便是你这种重情重义的人了,今天就给你这个面子。”
他朝着俞重泰一挥手:“放那个女人走。”
俞重泰闻言从陆荔青的面前走开。
但陆荔青却没有走,她看着黄猫道:“黄猫,你何必这样呢?”
黄猫转头对她道:“陆姐,我被抓回去了,有大雁来救我,你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快走吧。”
陆荔青知道眼前之势如果两个人一齐往外冲,他们的武功不及沈望江和俞重泰,肯定会双双落网。
与其两人都被抓,不如保住一人脱身,这也正是黄猫的意思。
她不是那种迟疑不决的人,看清眼下的形势,立刻便做出决定,朝黄猫深施一礼:“保重!”
然后大步向门外走去,不再回头。
看着陆荔青走出了茶馆,身影慢慢地消失在夜色中。
沈望江回头对黄猫道:“她走了,现在你该放下兵器了吧。”
黄猫手的中刀依旧对着胸口:“我若现在束手受缚,你们再回头去追,还能追得上。”
沈望江笑了笑:“你还真是个小心的人。”他叹了口气,又道:“还有你的朋友傅轻鸿,也是一个仗义的人,只可惜他现在面临很大的危险,能否摆脱这危险就看他的造化了。”
黄猫神色一凛:“他会有什么危险?”
“他曾经盗走宇文兄弟身上的免死牌,致使宇文兄弟双双被杀。宇文兄弟的叔叔宇文松是晋陕名士,他发誓要报此仇,已经找了江湖杀手去刺杀傅轻鸿。”
“哪个杀手?”
“具体哪一个我也不清楚,但是据可靠的消息,这个杀手住在镇江,最擅长用剑。”
“家住镇江,擅长用剑?”
听说好友有难,黄猫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他努力在头脑中思索着符合这条件的江湖杀手,目光情不自禁地垂了下来。
沈望江趁机向俞重泰施了个眼色,又瞅了一眼他身边桌上的茶杯。
俞重泰会意,左手悄悄地将一个茶杯握在手中。
“难道是惊鹤剑郭飞?”黄猫终于想起一个人。
“不是他,以郭飞的能力,根本就不是傅轻鸿的对手,宇文松又怎敢找这样的人呢。”
“那还会是谁?”黄猫又陷入思索之中。
这时俞重泰手上使了一股暗劲,也不见他挥动手臂,那枚茶杯却飞射而出,击向黄猫。
沈望江大叫:“有暗器。”
黄猫也听到右侧风声,知道有物向他袭来,本能的身子一让,右手挥刀出一挡。
“当”的一声,茶杯被刀击得粉碎。
而沈望江却趁机挥剑袭来。
黄猫知道自己上当,他只得举刀格挡。
沈望江一边用剑逼住黄猫的刀,使他无法回刀自裁,一边冲着俞重泰喊道:“快去追回那个女人。”
俞重泰应了一声,转身冲了出去。
黄猫怒道:“沈望江,你言而无信。”
沈望江冷笑:“兵不厌诈,何来信用。”手上的剑势越来越紧。
他本想以最快的速度拿下黄猫,回头再帮助俞重泰捉住那个女人。
然而在一番急攻之后,却忽然觉得身体后继乏力,气息运行越来越滞涩,动作也不能做到连贯自如。
他本来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在一盏茶的时间内结束战斗,但是按这样状况打下去,别说一盏茶的时间,半个时辰也恐怕制服不了黄猫。
他心中大惊,这种状况的出现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中了迷药。
想到刚才曾发现空中飘浮的粉末,虽然被他用手拍散,但是一定或多或少地吸入一些。
这些粉末必然是迷药,因为吸入量少,所以药力发作缓慢。
而这迷药的发作只是开始,不敢想象药力完全发挥时是什么样的状态。
他觉得当下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拿下黄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加紧攻势,也不知过了多久,却听到门外有个女人的声音道:“沈望江,你这个说话不算数的小人,刚才都说了放过我,为什么又派人将我抓回来。”
沈望江一边与黄猫激斗,眼睛的余光已看到门外黑暗中走来两人。
前面那人正是陆荔青,后面那人则被陆荔青的身体遮挡,但除了俞重泰还会是谁。
他心中大喜,急切地喊道:“赶快封了那女人的穴道,过来帮我拿下这小子。”
陆荔青身后那人应了一声,身形一闪,已到了沈望江身旁,却突然出手,连封沈望江身上五大穴道。
沈望江猝不及防,顿时全身僵硬不能动弹。
而此时黄猫一刀刺来,原本是沈望江举剑格挡,但这一剑行至一半因穴道被点而骤然停下,黄猫那一刀直接刺入沈望江的胸口。
黄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一刀能如此畅行无阻地刺中对方。
他将刀拨出,向后一跳。
沈望江胸口鲜血激喷而出。
那一刀正中心脏,沈望江哪里还有命在。
他瞪着惊愕至极的双眼,慢慢地倒了下去。
黄猫看到了沈望江身后之人,竟然是傅轻鸿,失声惊呼:“大雁是你!”
这惊异甚于杀死沈望江。
傅轻鸿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头:“没事吧!”
黄猫笑了笑:“没事,但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也是巧了,我经过这里,刚才在外面吃饭,看到沈望江、俞重泰他们行色匆匆的样子,出于好奇便跟了过来,没想到却看到了你们。”
“哦,是这样。”黄猫一脸的兴奋:“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看到身后的陆荔青,介绍道:“这位是陆姐,想必你俩已经认识了吧。”
陆荔青走了过来,笑道:“是的,已经认识了。我刚才出门,走了不远,便被傅先生给截住了。他做了自我介绍,又告诉我如何返回制住对手的方法,于是我们就大摇大摆地返回茶馆。”
“原来是这样。”
“咱们走吧!”傅轻鸿道。
黄猫点头,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沈望江的尸体。
虽然他是失手杀人,但对于这种背信弃义之人,也没觉得有什么歉疚,用脚踢了一下,跟着傅轻鸿和陆荔青出去。
三人出了茶馆,黄猫看到躺在地上那些鳄鱼堂的武士,笑着对傅轻鸿道:“这都是你的杰作吧。”
“那是当然。”
“俞重泰呢?”
“被我封了穴道,在街边躺着呢。”
三人骑上马离开茶馆,直奔傅轻鸿落脚的客栈而来。
在马上,黄猫迫不及待地问红月现在哪儿,是不是在客栈里。
傅轻鸿说红月已回家了,她妈病了,她哥找来把她带走了。
听说红月不在,黄猫立刻觉得无比的失望。
到了客栈前,三人下了马,陆荔青问傅轻鸿:“傅先生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傅轻鸿道:“俞重泰的穴道一个时辰后便会自解,所以这儿不可久留,我回客栈取回包袱,便离开这儿,既然黄猫被救出来了,我也不必去松啸山庄盗七魔剑,下一步我打算和黄猫去凉州看朋友。”
说到这儿,他想起了什么,从衣内取出那幅游海图和珠子,递给陆荔青:“这两样东西本来就属于你们的,现在物归原主。”
陆荔青却没有接:“我下一步要去寻找我的丈夫,但在离开你们之前,我有一事相求。”
傅轻鸿问:“什么事,夫人请说。”
“我想求傅先生去盗出七魔剑。”
傅轻鸿一怔,还未等他说话,陆荔青又道:“傅先生别误会,我让你盗剑并非我想得到此剑,而是希望这柄剑能掌握在傅先生的手中。”
傅轻鸿更是不解:“夫人此言何意?”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救黄猫吗?”
“正要请教。”
“我救黄猫不过是不想让沙戎得到七魔剑。”
傅轻鸿想了想,道:“夫人的话我可否理解是这样的:夫人要阻止沙戎得到七魔剑,而救出黄猫,我就不必去以剑去换人质,沙戎就得不到七魔剑,这就是夫人救黄猫的目的。”
“说得不错,我不仅不希望沙戎得到此剑,也不想让弘伸这样的人拥有此剑。”
傅轻鸿试探着问:“弘伸是白道上的名人,他得到此剑,应当是对江湖有利,夫人何出此言?”
陆荔青冷冷一笑:“你说过,这个江湖上没有绝对的黑白道。
“弘伸虽然是白道上的名人,但他是个有野心的人,如果当真为了江湖安全着想,他得到此剑后就应当毁掉,而不是隐瞒消息私自收藏。若不是他现在有伤,若不是他的能力现在尚不足以驾驭此剑,他恐怕早已显露出他的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