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下面是一张非常狰狞的脸,说狰狞是因为一道刀疤从左至右斜贯在整张脸上,让第一眼看到这张脸的人都被那刀疤所惊怖,而不敢再仔细打量他的容貌。
但其实即便没有那刀疤,这也是一张丑陋的脸孔,淡淡的眉毛,小眼睛,犹如桔皮般粗糙的皮肤,布满了皱褶。
看到这张脸,傅轻鸿马上想到一个人:“你是朗冲。”
那“店小二”淡淡地点了点头:“说对了,我就是朗冲。”
傅轻鸿知道这个朗冲是朝廷刑部烈鹰堂中人。
烈鹰堂是刑部专门为了对付江湖那些身手高超名声显赫,地方衙门又无能为力的大盗而成立的一个组织。
这个组织集结了各地名捕和武林中名门正派的高人,且成立十多年来,已经有无数悍匪巨寇落网。
朗冲也正是烈鹰堂中最特立独行的一个,他有一个外号,叫“独行狼捕”。
“独行”是说办案缉盗向来独来独往,不需要任何搭裆和帮助。
“狼捕”则是指他办案时出手狠辣诡诈,为了捉拿盗匪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而江湖人更多称呼他却是“疤脸狼捕”。
“其实你早就盯上了我,跟踪到了这儿,对吧?”
傅轻鸿表情痛苦,似乎随时都能倒下。
他用手支撑着桌子,努力使自己能够挺直了身体。
朗冲走过来:“说得对,我早就盯上了你,你这个人很狡猾,想让你上套也不太容易。”
他跟踪傅黄二人到达这家酒店,然后对店家亮明身份。
店家不敢得罪他,只好任他所为。
他带上随身携带的面具,遮住他那张特别引人注目的疤脸,为傅黄二人送酒时,将迷药放入酒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二人迷倒。
“难道你不觉得宇文兄弟该杀吗?你不觉得他们的免死令该偷吗?”傅轻鸿为自己辨解。
“他们是有罪,但是所有犯法的人都会受到律法的制裁,而不是你的制裁,不管他们做了什么,你无权去侵犯别人的权利。”
“这个世道上并非所有的事都可以通过法律去解决,不公平的江湖需要用非正常的手段去伸张正义。”
朗冲冷笑:“你自以为是伸张正义,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自以为事,天下岂不大乱。”
“傅某做事无愧于天地,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如果这是一个公正公平的世道,傅某也甘愿做一个良民。”
朗冲叹了口气,喃喃地道:“其实我也知道你这个贼与众不同。但是你是盗,我是捕,自古捕盗不两立。你名气太大,逍遥法外便是我们的耻辱,所以你必须从这个江湖上消失。”
傅轻鸿哈哈一笑:“你终于说了一句大实话。好吧!那你来抓我吧。”
他说完起身,抬腿便要往店外走。
但脚下踉跄,身子歪斜,似乎随时都能倒下。
朗冲冷冷一笑,疾步走过去,凝力于手,便要去抓傅轻鸿的肩部琵琶骨。
他觉得傅轻鸿已服了迷药,能坚持到现在没倒下已属不易,这凝力一抓,必定会轻松地将对方制服。
但是他的手指刚刚触碰到对方的衣服,却觉得手下一滑,傅轻鸿竟然在这间不容发之时躲过这一击。
那敏捷灵巧的动作哪里还像是一个中了迷药的人。
他大惊。
便在此时,他后腰一麻,三处穴道同时被点中。
他立刻全身酸软,便要倒下。
傅轻鸿即时地转身过来,将他扶住。
出手之人正是本已“昏睡”的黄猫。
他走了过来,脸对着朗冲,双手抱胸,得意地笑着。
傅轻鸿将朗冲扶到一旁的凳子上坐好,让他靠着桌子不至于倒下。
虽然对手一心想抓捕他们,但是傅轻鸿对此人并无恶感,所以不想让这个名捕处境难堪。
“你们是怎么看出我的身份?”朗冲则是一脸的惊愕,他不明白自己的行为到底是那一环露出破绽。
黄猫笑咪咪地走过来,看着朗冲:“我听过你的声音,好像是三年前,那时你在街头捉拿罪犯,而我则躲在人群中,所以你没有注意到我。则才你上酒时,说了句‘酒来了’,让我听出你的声音,认出你就是疤脸狼。”
朗冲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三年前你听到的声音,三年后你仅仅就凭着我说三个字,就能断定我是谁?”
黄猫点头:“三个字,足够了。”
朗冲在要捉拿傅轻鸿这一伙异盗之前,看过所有有关他们资料,知道这个黄猫听力惊人,擅长口技,却没有想到他对声音竟然有着如此强烈的辨识,这让他惊叹不已。
傅轻鸿轻笑道:“今天就此别过,江湖上咱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傅某随时恭候大驾,与你过招。”
说完掏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算作饭钱,然后和黄猫向外走去。
黄猫出门前回头说了句:“你的穴道半个时辰后会自行解开的。”
但两人自始至终没有看那青年书生一眼。
青年书生目送着胡黄二人离去,也赶紧付了钱,离开了酒店。
而在他们走后不久,酒店中又走进一个人。
那个人来到朗冲面前,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青年书生出了店门,看到傅黄二人沿街向西而行,便也跟了过去。
走了大约五六十步远,傅黄二人向右一拐,进入一条胡同。
青年书生也跟着向胡同拐去。
那知刚转过墙角,迎面看到傅黄二人正站在胡同里笑咪咪地看着他。
对方早已发现了他的跟踪,故意进入胡同里等他。
青年书生立刻有些手足无措:“我……我……”
他开口想辨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傅轻鸿上下打量他一番。
那书生约有二十多岁,长得眉清目秀,穿一件普通青色衣衫,整个人看上去收拾得干净利落。
傅轻鸿朝着书生拱了拱手:“谢谢这位兄台刚才的提醒,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足有十多两重,递了过去:“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望兄台笑纳。”
在酒店内,傅轻鸿有意没去搭理这位书生,是不想给他带来麻烦。
他本想出来后,等在外面,那书生吃完饭出来时,再上前表示谢意,没想到书生竟然跟着来了。
那书生连忙摆手:“我……我不要你钱。”
傅轻鸿一怔:“那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
那书生急切地辨解:“我刚才提醒你们,不是想从你们这里得到什么酬谢。”
黄猫走了上来,拍了拍那书生瘦弱的肩膀:“兄弟,你刚才是怎么发现那个人是易容的?”
“我看出他是带着人皮面具。”
“你能看出他带着人皮面具?”黄猫愕然地道。
书生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