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异盗团

第五十九章:夺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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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庆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盖子,用手指从里面沾出白色的药膏,轻轻涂在那涂料上,抹了抹,再用衣袖将那药膏擦去,画中人物的面目立刻显现出来。

陆辟蹊也被这神奇的一幕所打动,他拿起那张画仔细地看了看,然后放回在桌上,笑着道:“不错,不错。”却突然出拳,向洪庆打来。

洪庆连忙伸手一挡,王爷又是一拳打来,洪庆只得向后退去。

陆辟蹊连出八拳,洪庆连封带退,躲过八拳,没有还击一招。

陆辟蹊身为一军之帅,武功自然有过人之处,虽然年纪渐长,但练武不辍,身手依然凶猛敏捷,这八拳一拳比一拳猛烈,最后一拳打出时,已使出十成功力。

洪庆虽然躲过八拳,神情已略显狼狈。

陆辟蹊停止攻击,盯着对方道:“你身手不错!“

洪庆一边平息粗重的呼吸,一边道:“从小也练过,会一些粗浅的武功。”

陆辟蹊冷笑:“岂止是粗浅,在江湖上绝对是一把好手,刚才躲过我这八拳,看似狼狈,其实是应对自如。”

洪庆低头道:“王爷过奖了,在王爷面前,在下的身手不值一提。”

陆辟蹊“哼”了一声,突然脸色一变,厉声道:“你还跟我装模作样,你拥有高超的武功,却故意扮成笨手笨脚的样子,你引发警报,却能轻易摆脱守卫。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儿有什么居心?”

在这样厉声斥喝下,洪庆并没有慌乱,语气平静地道:“在下此来,只为了能将《夜宴图》上的涂料清除去。”

陆辟蹊冷笑:“你刚才玩弄的手法,我早有所闻,画上的涂料和瓶中的膏药是用特殊物质做成,混在一起便会发生反应,生成另外的粉末而已,你骗得了别人,却休想骗得本王。”

洪庆叹了口气:“王爷,你见多识广,神眼如炬,在下的伎俩到底没能瞒得过你。”

“说,你来这儿真正目的。”

“我要向王爷借走那幅《夜宴图》。”

“为什么?”

“因为我的朋友被杀,而杀死我朋友的人正是铁将军。我查不到他的身份,便想到王爷你保存的那幅《夜宴图》,这幅画上有铁将军的画像,我拿了这幅画,会去寻找高人,清除画上涂料,还原画中人的本来面目。”

“我用了六年时间才在最近找到了一个据说能清除涂料的画师,却被暗杀而亡,你能找到这样的高人吗?”

“王爷偏居西北,少于江湖人来往,其实在广阔的江湖之中,高人众多,只是王爷不知罢了。再说即便有高人知晓此事,他们也不敢来,虽说王爷能保护他们在凉州的安危,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秘密泄露,他们便有被报复杀害的危险,谁又肯冒这样的风险呢?请王爷给我半年时间,我拿着此画遍访高人,半年之内,不管我能否清除画上涂料,我都会返回凉州,将此画还给王爷。”

陆辟蹊冷笑一声:“你觉得就凭你这一席话,我就能把画给你吗?”

洪庆正色道:“王爷拥有此画已经六年,仍无法解开画中之谜,再拖延下去,可能又一个六年过去依旧没有结果。铁将军不会坐以待毙,机会成熟,他便会再生祸端,这样的人应当早日除掉。王爷何不让我试一下,半年的时间也不算太长。”

陆辟蹊目光冷厉:“那你先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洪庆道:“在下傅轻鸿。”

他挺直了腰杆,于是那个佝偻着身子、体态肥胖的人不见了,变成了身姿挺拔,英气逼人的男人——这个自称洪庆的人正是傅轻鸿。

陆辟蹊神情不变:“原来是江湖上闻名遐迩的大盗。”

他冷笑一声,对着门外大声道:“守卫,进来!给我将此贼拿下!”

门外的守卫立刻涌了进来,冲向了傅轻鸿。

傅轻鸿却不慌不忙地道:“王爷,请容我再对你说最后一句话,如果这句话仍是无法打动你,我甘愿受缚。”

陆辟蹊淡淡地道:“那你说吧。”

傅轻鸿指着那些守卫:“让他们出去,我不想这句话让他们听到。”

陆辟蹊冷笑了一声,朝着守卫摆了摆手:“你们先出去。”

那些守卫闻言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傅轻鸿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王爷今天若是不肯借我《夜宴图》,就会有危险。”

陆辟蹊的脸色变得铁青:“你敢威胁我!”

傅轻鸿淡淡地道:“不是威胁,是实话。”

陆辟蹊忽然觉得有一硬物顶在后心,接着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王爷,不要回头,也不要动,我手中拿着一把剑,只要我将剑往前一送,王爷的性命便休矣。”

那竟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随着话音结束,又传来一阵轻微的“噼噼啪啪”声,听上去似乎是骨骼舒展开来的声音。

陆辟蹊虽然神情看上去依旧镇定,但闪烁的眼神已难以掩饰心中的惊恐,他问:“你是谁?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就藏在傅先生的披风里,随他一同进入的,只不过在刚才,你看他摆弄画的时候,我钻入桌子下面。”身后的女人道。

陆辟蹊听出身后女人在第一次说话时,声音是从下面发出的,他还以为对方是个矮人,但是在第二次说话时,声音却是颈后发出的,联想到刚才听到骨骼舒展的声音,他恍然道:“你会缩骨术?”

女人道:“当然。”

陆辟蹊此时终于明白,傅轻鸿为什么要佝偻着身子还披了件斗篷,原来是为了藏匿身后的那个人,他故意喘息粗重,脚步声也很大,是要掩饰女人的呼吸和走路。

但即便如此,这个女人的轻功也肯定非常了得,否则以自己能力,怎么会发觉不了屋中多了一人。

高超的缩骨术和轻功,又是一个女人,这让陆辟蹊马上便想到一个人:“你是灵盗孟九烟?”

女人应道:“不错,是我。”

陆辟蹊心中恍然,一个是智盗,一个是灵盗,这两人都是江湖上顶尖的轻功高手,难怪他们能在王府中来去自如,引走守卫后可以轻易脱身,同时他也不得不佩服这两人合为一体时相互间精妙的配合。

他殊不知,这两人为了这配合,白天练了半个下午。

从傅轻鸿进屋的那一刻起,他的所言所行,陆辟蹊都是执怀疑态度,对此人他始终保持着戒心。

当陆辟蹊试探了对方的武功之后,觉得即便对方是敌人,这屋内的局面也是由自己掌控,江湖上能打败他的人不多。而他万万没想到,这屋中还有一个人,让形势突然就发生了逆转。

但是身经百战的他并不慌乱,神色冷漠地道:“傅轻鸿,孟九烟,你们知道胁迫本王意味着什么吗?”

“死罪。”傅轻鸿道。

“你们冒这么大的风险,只为了一幅画。”

“是的。”

“你们想没想过得罪了本王是什么结果,我动用朝廷的力量,在全国范围内缉拿你们,你们终会有一天落入法网的。”

傅轻鸿笑了:“即便没有发生今天的事,朝廷也在派人缉拿我们,我们是盗,无所谓有没有再加上一个罪名。”

陆辟蹊摇了摇头,双拳却在暗暗地握紧,凝聚力量。

身后的孟九烟忽然道:“王爷,请不要想着突然反击,我知道依你的身手,如果聚集全力忽然对我出手,我的剑虽然可以刺入你的皮肉,但你完全有能力在我的剑锋插入你心脏之前将我击退,所以我在剑上沾了毒药,那毒药名叫三日惊魂。只要我的剑划破你皮肤,让药进入血肉之中,你便立刻会全身酸软,卧床三日而亡,而这三日惊魂的解药只有我有。”

陆辟蹊立刻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孟九烟的话再晚说半刻,他便会出手。

他叹了口气道:“好吧,我答应把画交给你们,你们随我到库房去取画吧!”说完便欲向外走去。

“慢着。”傅轻鸿举手制止,“真画不在库房中,库房中即便有画,也是假画,真画就在这屋里。”

陆辟蹊的脸上故作茫然:“你凭什么这么说?”

傅轻鸿道:“刚才库房方向发出警报时,你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我们眼睛,当时你的神色并不慌张,可见那库房里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而你却看了那铁柜一眼,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你的所有重要的东西就存在这铁柜当中。”

陆辟蹊的脸色因为阴谋被揭露而恼怒,他狠狠地瞪着傅轻鸿。

傅轻鸿则微笑着朝着铁柜方向扬了扬下巴。

陆辟蹊只有无奈的妥协。他走到铁柜前,蹲下身子,伸手将柜上按钮反正扭了几下,然后用手握住把手一拉,柜门打开。他伸手入内,取出一圈画来,回身递与傅轻鸿。

傅轻鸿接了过来,在桌上展开。

烛光下,可见画中间是一张上面摆满酒菜的桌子,桌旁是三个人。

其中一人是站着的,他一手执杯,一手作兰花指,扭腰摆屁,正在学女人跳舞状。他的脸上被涂抹了灰色颜料,看不清面目,这人自然便是铁将军。

正中主位上坐着一中年人,敞着衣襟,袒着胸腹,手指着铁将军,在哈哈大笑,这人应是凉王。

而右首一人正在为凉王斟酒,但是因为目光被铁将军的舞姿所吸引,壶嘴流出的酒没有注入杯中,却洒了一桌子,他就是国师陈安明。

三人形象生动,栩栩如生,欢乐的场景跃然纸上。

傅轻鸿与程苏交往多年,对绘画多少也有一些了解。这幅画画得生动自然,若非陈安明这样的画界高人亲笔所绘,即便模仿,也难以模仿得如此形象逼真。

其次,程苏的画师承其父,风格也继承了下来,这幅画的风格与程苏的画风完全相同。

傅轻鸿把画举起来让孟九烟看了看,因为孟九烟认得凉王的样子,所以让她再确认一下。孟九烟看了后,点了点头,傅轻鸿由此而断定:这就是真迹。

他把画卷了起来,又把桌上那幅他带来的画也收了起来,放入衣内,然后朝着孟九烟使了一个眼色。孟九烟将短剑收了,来到傅轻鸿的身旁。

两人朝着陆辟蹊拱了拱手。傅轻鸿道:“王爷,我们今天来只是借画,半年后必还,说话算数,决不食言。我们今天的所为,虽然不当,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得罪之处,尚祈海涵,后会有期。”

两人转身,一同离去。

陆辟蹊看着两人出门离去,并没有做任何反应,而是缓缓地坐回椅中。

此时他只要一声令下,王府所有守卫将会把傅孟二人团团包围,凉州城也将城门紧闭,千军万马呼啸而来,将王府围得水泄不通。

但是他没有那么做,他知道如果对方胁迫他一同离去,一同出城,可以安然无恙地脱身,而对方为他保住了脸面,他也要放他们一条生路。

而更为重要的是,傅轻鸿的那些话的确打动了他——只是借画,而非夺画,半年内归还。

这些江湖中人向来言而有信,特别是那些名声在外的高手,他们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他甚至觉得这画被借走,也是一件好事,放在这里,什么时候能破解画中人之迷,自己都没有把握,而如果对方当真能在半年内让画中人恢复本来面目,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这借画的方式,未免有失安西王的颜面,所幸的是没有人看到这一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