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就别问了。”速阿腾不些不情愿地道。
“那好,你稍等片刻,我回去一趟,马上派人去查探,若情况属实,我会带人前往帮你捉拿孟九烟。”
此时的贾六已另有打算,从刚才的询问中,他断定速阿腾要得到是《夜宴图》,这幅画确实在几天前被孟九烟和傅轻鸿盗走,大掌柜也很想得到这幅画,所以他决定抢在速阿腾的前面夺取此画。
“你……你何必派人去查看呢?咱们现在就去,看到孟九烟在,一齐动手捉拿就可以。这甘州城全是大隆兴的人,你一声呼哨,孟九烟插翅难飞,派人去查看,会打草惊蛇。”速阿脸一脸焦急地道。
看到速阿腾这急切的神情,反而让贾六心生警觉,他故意道:“孟九烟轻功高超,身手敏捷,抓捕这样的人必须事先调度,将其包围,才能成功,否则稍有大意,便会让她逃之夭杳,咱们不能这么仓促前往。”
他转身便要往屋中而去。
傅轻鸿给速阿腾的任务是尽可能长的时间拖住贾六,最好是把他引离这儿,这样他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动手。
而现在贾六没说几句话便要回屋,此时的傅轻鸿恐怕刚刚入室。速阿腾是个直性子,没有多少心计,当时便急了:“你去还是不去,若是去现在就走,不去的话,我自己动手。”
他如此过激的反应,反而让贾六心中更加怀疑,他丢下一句:“我回去取我的暗器,马上就出来。”不再理会速阿腾,匆匆进屋而去。
速阿腾大急,却又无可奈何,他知道贾六进屋后肯定会发现傅轻鸿,会立刻吹哨示警,他们便会处于包围之中。
他当下转身便向宅子后面跑去,要会合傅轻鸿、张云鹤,一同突围。
贾六进门后,直奔中堂而来,刚才他脑中忽然闪现一个念头:速阿腾引他出门是不是另有目的?所以他急急回屋。
他远远地看到正房的门仍是关着的,两名守卫也没有异常表现,这才稍稍安心。
进入房中,堂内一切没有什么变化,贾六一颗悬的心这才完全放下。
他走到桌前,端起杯子喝水,准备喝完水后再出去,眼光一扫,却发现内室的门开了一条缝。
贾六心中一动,那内室的门明明是关着的,怎么会开了一条缝呢?他那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他放下杯子,拔出刀来,举着烛火,慢慢地走了过去。
他轻轻地推开门,门内便是大掌柜的寝室,在烛光的照耀下,室内空空如也,并不见人影,而对面墙上的暗柜看上去也是好端端的,没有被破坏或打开的痕迹。
他觉得如果有人来,肯定是冲着那暗柜而来,而田宝儿安排他守在这里,就是为了保护柜中之物。
这暗柜的门上装有七旋锁,是当年丁伦请了一名动天下的机关大师所制。
这七旋锁除了田宝儿,即便身为大隆兴二掌柜的他也无法打开。
七旋锁需要旋转七次,或左或右,或半圈或一圈,不能转错一点,否则便会引动柜中的警报。
现在警报未响,柜门无恙,说明柜中的东西肯定还在。
虽然这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但是那门为什么会开了一条缝呢?这让他心中仍旧不安。他走到暗柜前,伸手试探性地拉了一下那旋钮。
暗柜门被一拉而开。
贾六禁不住全身一哆嗦,后背已出了一身冷汗。他高举烛火,瞪着一双惶恐的眼睛望向柜内。
柜内那件最为重要的物事已经不见了。
速阿腾刚转过墙角,便见傅轻鸿和张云鹤迎面而来。他一惊,问:“你……你没进去啊?”
傅轻鸿一举手中的物事:“到手了。”
速阿腾看清那是一件面具,傅轻鸿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潜堂入室,打开密锁,盗走面具,这简直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惊愕地问:“你是怎么盗出面具的?”
傅轻鸿轻轻一笑:“运气好而已。”
傅轻鸿盗取面具可以说是非常的顺利,贾六刚一出门,他便趁着两名守卫的目光锁在门口之机,如泥鳅般滑入屋中,打开了七旋锁,拿出面具,再趁着两个守卫关注门外贾六和速阿腾的对话时,溜了出来。
这个七旋锁对别人来说,要打开可能是难如登天,但对于傅轻松鸿来说却是易如反掌。
他的朋友西门英是机关大师,曾经研究过各种密锁,并针对性地研究出一种破解密锁的内功心法,称为探索灵气。
密锁不同于使用钥匙才能打开的明锁,他需要通过旋转旋钮或按动按钮,让所有锁内机关达到一致,才能打开。
只要学会这种功法,可以在旋转或按动中输入灵气,通过内息回传的感觉,找到那每一转每一按所要到达的界点,从而逐步打通开锁的通道。
傅轻鸿当年曾跟着西门英学了三个月,才完全掌握这份技巧,所以当他听说这里的暗柜有密锁时,毫无担心。
张云鹤当时见到傅轻鸿这么快便出来时,同现在速阿腾的反应也是一样,也是一脸的惊诧,他们不知其中原委,觉得傅轻鸿的盗技神乎其神。
傅轻鸿对速阿腾和张云鹤道:“快走,贾六的警报发上会响起,再不走来不及了。”
三人立刻向城东跑去,未到城门,便听到身后哨声响起,只见城内街道两旁不断有人冲出,手执兵刃奔向田宅方向。
他们不敢走大路,绕行至东城门,见城门旁也有大隆兴的人守在这里,他们只得从别处爬上城墙,再溜至城外。
三人都是轻功高手,借着夜色掩护,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城。
他们来到了存放马匹的树林中,停了下来,傅轻鸿将面具递与速阿腾。
速阿腾接过后略看了看,又交给了张云鹤。
张云鹤则是反复仔细地观看,最后做出判断:“不错,这就是当年铁将军带过的面具。我见过这面具,当年同凉军交战时,曾有一箭射中铁将军的面部,幸亏有面具的遮挡,铁将军才躲过一劫。这面具左颊部位的这个凹痕,便是当年那支箭留下的。”
他用手指了指面具上一处浅坑。
傅轻鸿和速阿腾都看到那凹痕,听张云鹤这么一说,才知道缘由。
张云鹤道:“谢谢傅先生盗出这面具,王爷一定会重赏傅先生。”
傅轻鸿道:“不必客气。”
张云鹤道:“王爷非常重视这面具,我要将这面具送与王爷一观,以解他心头多年的迷惑。”
傅轻鸿道:“当然可以。”
张云鹤将面具揣入怀中,然后他又取了一支圆筒状烟火,点燃下面的引线,“嘭”的一声,一道红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在空中绽放出亮眼的红色花火。
“这是向袁堡主发射信号吧?表明我们的行动已经成功?”傅轻鸿问。
速阿腾点了点头:“如果没成功,我们会发射一支白色的信号烟火。”
傅轻鸿问:“你们也要去流云岗?”
速阿腾点了点头,又问:“傅先生要去向何处?”
傅轻鸿道:“我要去兰州的方向,与我的朋友们会合。”
速阿腾道:“既然如此,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他和张云鹤朝着傅轻鸿拱了拱手,上马向东南而去。
傅轻鸿也上了马,直奔东去。
孟九烟领着黄猫和江红月进入兰州城,到了一座宅子前停下。
这座宅子便是孟九烟要找的画师郑点睛的家,但是他们却没有看到郑点睛,据郑宅的仆人说,郑先生为了描绘秋日山景,早在半个月前便去往城外另一个住处居住。
郑点睛的另一个居处便是城南三十里的一处茅屋。
那茅屋位于深山之中,门前一条大河流过,屋后高山耸立,崖石巍峨,别有一番风景。
郑点睛常年在山水间作画,所以在这茅屋居住的日子要多过在城里大宅。
孟九烟带着黄猫和江红月到达那处茅舍已是黄昏,此时他们都除去了伪装,江红月也由乘车改为骑马。
三人到了茅舍前下了马,远远地便看到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人站在柴门前。
那人身材不高,穿着也很随意,一件灰色袍子已经洗得泛白,头发凌乱,眼中布满血丝,似乎是经常熬夜,神色略显憔悴。
那人看到了孟九烟,远远地便露出了笑容:“我以为是谁来了,原来是九烟,这次你又带来什么好东西,快拿给我看看。”
孟九烟笑着道:“我来你这儿,什么时候空过手,肯定是好东西。”
她向郑点睛介绍了黄猫和江红月。
双方见过礼,郑点睛便引着三人进屋。
草屋正中一间算是客厅,布置虽然简陋,却很整洁。雪白的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正中一张桌子,放着几把椅子。
大伙进屋后,分宾主坐下。郑点睛斟了茶,端上了点心。
孟九烟知道左侧屋子是卧室,右侧的屋子则是郑点睛的画室。郑点睛是同他妻子一同住在这儿的,但现在不见他妻子的身影,卧室的门也是关着的,便问:“嫂子呢?”
郑点睛随口道:“回娘家了,过两天就能回来。”
这时黄猫已从包袱中将画取了出来,在桌上展开。
孟九烟道:“我这次来并不是让你鉴别收购古玩字画,而是将一幅已经涂抹过的画恢复到本来的模样。”
郑点睛把画拿到自己的面前,仔细地观看,过了一会儿,喃喃地道:“这画运笔细腻,用墨浓淡恰到好处,人物形象生动,神情逼真,应是西凉国师陈安明的真迹。他向来以画人物取胜,而这幅画应是他的巅峰之作。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画应是最近在江湖上传闻甚嚣的《夜宴图》,其中这个头部被涂抹,又浸了血迹的人便是当年赫赫有名的铁将军。”
孟九烟点了点头:“有眼光,郑先生果然是慧眼识珠,这画确是《夜宴图》。”
郑点睛抬起头看着孟九烟,他的双眼虽然布满了血丝,却有着穿透人心的犀利:“你是怎么得到这幅画的?”
孟九烟没有隐瞒:“当然是从安西王府中得到。”
郑点睛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朝着孟九烟竖了竖了大拇指,却没有说什么,低着头继续细细地看着那幅画,时而伸手摸了摸画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