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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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以後,我們就像落入深井的人發現了唯一的出路,雖然不知道它會通向哪兒,前方是否有未卜的凶險,依然滿懷希望,帶著前所未有

的熱切期盼衝向了它。

我毅然辭職,在家照顧病弱的兒子。駱言則一頭紮進實驗室,沒日沒夜地工作,要為我們的兒子培育出一顆正常、健康的心髒。

雖然我對他的研究工作一竅不通,但也隱約意識到,實驗一旦成功,必將成為人類醫學史上的一座裏程碑,從此器官移植將不再缺乏供體,並能將排斥反應降到最低,結果一定會大大延長人類的壽命。

我為駱言感到驕傲,同時又忐忑不安地想:他真的會成功嗎?

駱言已經很久沒回家了,偶爾會打電話告訴我實驗的進展。他的聲音疲憊中難掩欣喜,實驗出乎意料地順利,那顆心髒已經成形,並在按計劃不斷生長著。

小傑的病情越來越嚴重,隻能整日躺在**,稍一活動便呼吸困難、麵孔青紫,有時還會突然昏厥。空****的房間裏,隻有他急促的喘息聲像風箱一樣回**,仿佛一把鋒利的刀子在我心上來來回回地拉過來、割過去……

我在難以言喻的痛苦和驚惶中度日如年,如同被泡在烏黑的中藥罐裏慢慢煎熬著,每一個毛孔都是苦澀的滋味。而那個關於怪嬰的噩夢也時不時地造訪我,讓我恐懼不安,整個人迅速消瘦下去。偶爾照鏡子,我幾乎認不出那個臉色蠟黃、眼窩深陷、憔悴不堪的女人就是自己。

這天晚上,再次從噩夢中驚醒後,我覺得必須去看看那顆心髒。隻有看到它,我心裏才會踏實,才不會整天擔驚受怕、噩夢連連。

駱言一向不喜歡我去打擾他的工作,所以我煲了一罐湯,提著湯朝他的研究室走去。

我們住在這家著名科研單位的家屬區裏,步行至現代化的實驗大樓隻要十分鍾。看門的馮大爺認得我,熱情招呼道:“小舒,來看你家駱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