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剛進格城收費站,司機就不想再往裏走。
一行人從車上下來,走得遠,卻沒能攔住一輛車,又冷又餓,誰都不想直接去租車店,幹脆找了間最近的酒店入住。
風塵仆仆的一身土,寧芷拿著房卡,推門進去第一件事就是進洗漱間,熱水比俄城的穩定得多,溫度也更好。
出來的時候,江桓正在客房的本子上寫著什麽,電視裏正在放綜藝節目,男嘉賓正好看著鏡頭,不知說了句什麽,引得觀眾大笑。
寧芷擦著頭發湊過去看本子上的字,江桓也不遮擋,上麵的關係譜非常清晰。H和次仁德吉兄弟,三個人交叉在一起,中間畫著一個問號,樓魚也占據其中一角。
以他的能力,還是可以猜中樓魚在裏麵扮演的僅僅是提供線索的角色,隻是不能理解樓魚為什麽也要跟著參與進來。
而最不解的是,H在水原殺人是為了某種仇恨,可又怎麽會殺到這邊?
寧芷拿手機搜了搜去西裏的一些注意事項,又想起那通沒接起來的電話,心裏總是惦記著,畢竟這段時間她隻把號碼留給了次旦一個人。
又回撥一次,這一次直接提示關機。如果真的是他,從縣城撥打的無人接聽再到現在的關機,次旦極有可能是出事了。
她從**跳起來,在行李箱裏翻多吉留給她的名片。電話聲嘟了很久,直到她險些掛斷時,多吉才急匆匆接起:“多吉民宿,您請講。”
“多吉,是我。”
“姑娘?你還真的打來電話了,是落下什麽東西了嗎?”
“你知道我會打來電話?”
“不是我說的,是次旦他中午回來囑咐我,你要是打電話過來,告訴你小心點。”
她聽得心裏發毛,給多吉打電話也僅僅是抱著試試的心理,可次旦卻留下一句這麽意味不明的話,是他單純地不放心他們進無人區,還是H那邊又有了什麽新的行動?
掛斷電話,身子竟又沁出冷汗。說不怕是假的,H這個人步步為營,消失五年又重新出現,究竟是帶著什麽樣的目的,又怎麽這麽有把握可以再次逍遙法外?
江桓已經將線索整理得差不多了,注意到寧芷的異常:“電話那端說什麽?”
寧芷搖頭:“沒什麽,你有幾成把握抓住他?”
江桓也不確定有幾成把握,他們的警力設施比以前強幾倍,可H的智商、能力可能也在成倍地進化。
他不回答,寧芷就明白了。
當年的警局,一整張白板上都貼著與H相關的資料,搜集了那麽多條信息,結果卻一無所獲。有一次他們險些抓到H,撿到了H遺留在酒店的包裹,裏麵光假身份證就有十幾張。那是在江桓的幫助下,他們第一次真正地見到H的真麵目。
可他們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抓捕機會。
租車店裏,老板和盧楠正因為價格和車型在斡旋,推薦過來的車要麽像拿破鐵皮拚接的一樣,要麽就是沒空調。
最後,江桓選中一輛車指給老板,老板臉色不好:“哎呀,小兄弟,你眼光真好,這是我剛改裝的,你們給的價格,可租不來這輛。”
張嬌和盧楠磨破嘴皮好不容易才把價格壓低,但押金卻翻了倍,江桓和寧芷跟過去提車,老板像割肉一樣把車鑰匙給他:“這車你要幫我好好照顧啊,千萬別給我弄壞了。”
張嬌和盧楠沒有一絲野外生存技巧,對即將麵對的環境一無所知。無非是來的路上在網上搜集了不少進出無人區的攻略,可那些攻略都是安全返程後寫下來的。
他們接下來,不僅要麵對風沙和晝夜溫差帶來的不適,還可能會遇到狼群,當然那是最糟糕的情況。前路未知,江桓看了一眼正在把補給裝進車裏的寧芷,心裏充滿了說不清的擔憂。
路上,海拔高,氣溫也高。
張嬌和盧楠兩個人鬧別扭鬧了一路,不一會兒依偎在一塊兒睡著了。
寧芷把防曬服的拉鏈拉到下巴,隻露一雙眼睛在外邊,想辦法找點話題。
“當初你是怎麽知道H的第一個藏身處的?”
“H是典型的無情型人格,很聰明自大。他平時經常出入校園,看著像老師或者教授,因為需要就近觀察。我根據犯案的學校連成點做圖,是六菱形,凶手通常有自己的安全區規劃,中間區域是最大的可能,並且他會做符合身份的事情,不會屈身在小賓館,必然藏身在那區域裏的高級酒店。”
寧芷跟著點頭,把之前神婆給她講的事情說上一通,當然,她隱去了自己的那部分。
江桓聽過後,沉吟良久:“也許有一種可能,要麽他們之間有某種約定,要麽H擁有自己的隊伍。”
前者還好,像次仁德吉那樣,動動腦筋可能就能夠破解,但如果是後者問題就嚴重了。
寧芷看著江桓眉頭皺著,粉紅的眼睛被曬得更紅,就知道兩人又想到一塊兒去了。
後半段兩個人都沒再說話,但高速路不堵,很快就抵達昆北山口。
再想深入腹地就需要許可證,許可證辦理手續複雜,耗時也會比較久,再加上天快黑了,裏麵什麽情況未知,江桓幹脆提出在外露營,等有人同行再進入。
江桓一副不急不緩的模樣:“聽說這邊有熟人帶線,會安全些。”
張嬌不願意等,畢竟是翹課出來玩的,拖下去對學校不好交代。
盧楠也急,沒辦法就下車守在山口,見車就問有許可證嗎,見人就問能帶他們進去嗎。每每看見他們拉住人,江桓就靠著椅背望過去,想要看清來人。
“你本意就是這個?”
江桓揉眼:“我或者你去,H都不會出麵,會打草驚蛇,下一次再想抓他,就不會那麽容易。”
寧芷能理解江桓的用意,但是這同樣也意味著很冒險,H是個殺人不眨眼的變態,尤其是到了荒原深處,更是人跡罕至,H就更加肆無忌憚,無法無天。
“我們不需要進去。”
這麽一說,寧芷知道江桓是思量過這件事的,她人是衝動,但腦子還算清醒,不至於反對。
H是單獨還是集體行動,如果是集體又有多少人。他們貿然進入腹地,相當於直接把命都交到了別人手裏。
這太冒險,對他們沒任何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