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李飛離開上海,快有五年了。
在這五年之中,我簡直沒有發表過一篇作品,因此很有人疑心,以為李飛已經改變宗旨,不願意再幹這冒險的生活了。其實不然,李飛的天性,最喜歡偵探人家的秘密,雖然因此惹人嫉妒,險遭不測,但是積習難改,無論怎麽危險,決不能消減他那一股子的勇氣。
這五年之中,我們在各處遊曆,也曾偵探出許多離奇曲折的案子,但是他卻不許我把記下來的情節,在報上或雜誌上發表。究竟他是什麽意思,連我也不明白。因為他很鄭重地關照我,我當然不敢違背他的命令。所以這五年來在外邊所偵探的二十三樁案子,完全都埋沒在我的日記裏,除非他幾時能允許我把它們公開了,才能夠寫將出來,給諸君作酒後茶餘的談訪。
我們是今年三月一日,從香港回到上海。
在“威爾遜總統號”船上,李飛忽然笑著向我說道:“這一次回到上海,我的禁令,可以取消。假使有什麽有趣的案子,你要發表,盡可自由,我不來阻擋你了。”
我聽了他的話,當然很高興,希望到了上海之後,能夠發現一兩種離奇曲折的案子,讓李飛絞一下腦汁,那麽我在報紙與雜誌上,又可以發表幾篇最新的“李飛偵探案”了!
果然天從人願,在我們回到上海的三天內,李飛在無意之中,忽然發現了一樁很離奇秘密的事情,經他運用了許多腦力,居然偵探得明明白白。現在我把它細細地寫了出來,便成為這一篇“李飛新探案”—《秘密電聲》。
我們倆離開上海,已經有五六年了,這一次舊地重臨,家庭中的一切,都要重新組織,簡直好像外省人初到上海一般,實在麻煩之至。我和李飛在路上,一提這話,便要頭痛。
在我們所搭的郵船剛並岸的時候,承蒙幾位親戚好友的不棄,到碼頭上來迎接我們。大家都知道我們一時間無家可歸,所以你拉我扯,都要想我們住到他們家裏去。但是李飛的意思,無端決不肯去騷擾人家,況且應允了這一位,未免又疏遠了那一位。結果我們還是一概婉謝,把行李搬到華東飯店,開個房間,暫時住了下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