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當時小亭同羅探到了寓所門前,分手而別,自己卻到李公館來。
這時公館裏從賬房到門房,都這聽見一陣陣算盤聲響,出出進進的人,忙個不了。天井裏滿擱著各種鼓手茶爐等箱籠,廳上掛的彩綢,一半沒有收拾好。
小亭這管低著頭,穿過幾進廳,走進上房,到了李公子書房門口,揭簾而入。這見李公子躺在榻上,在那裏想心事呢,見了小亭進來,直跳起來,問道:“嗬呀!賽諸葛來了?請坐!事情怎樣了?屍已經驗了麽?”
小亭靠窗口一張椅上坐了,說道:“驗是驗了,致命傷也查出來了。”
李公子道:“致命傷果然有的麽?在哪裏?”
小亭道:“在腦殼裏,是一顆氣槍彈子。”
李公子大驚失色道:“怎麽?是氣槍彈子麽?這話從哪裏說起呢?”
小亭笑道:“你又來了!你總是這般大驚小怪,傍人見了,怕不要疑你為凶手麽?老弟,這件事幸虧經了吾手,吾相信你到底。還有一層,這事吾非但相信你不會幹,老實對你說,這種凶手,你還不配做呢!你可知道,這凶器是什麽一件東西麽?”
李公子道:“據你說,自然是氣槍了。”
小亭便將德國氣槍的話告訴他,又說:“這件事真難查呢!你想蘇州城裏,哪有這樣的厲害強徒?倘然凶手已經遠逸高飛,卻不是件極難的事麽?”
李公子道:“哼哼!吾倒曉得了這凶手是誰了!”
小亭忙問是哪個,李公子道:“剛才縣裏送信來說,今天傍晚,又訊了那周小鶯一堂,據稱當時搬屍的,實是她胞弟周雲生。這人向在城隍廟前一家軍器鋪子裏做夥計,這日闖禍時,正在家中,所以他母親叫他把屍首搬出匿跡。縣裏便立刻將周雲生提到,一到了堂,便自稱當時搬屍是他,至於當時死的情形,卻隻有她母女二人親見,小的並不知道。縣裏也疑他是凶手,但是為什麽他要刺死黃本立,卻是無從測摸,所以當時隻打了他幾百大板,交差看管起來。你想他像是個凶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