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善武躺在家裏,非常鬱悶。
黃皮逃出了金河市區,才打電話通知他說,警察確實來了,將散落在桌子上的賭具全都搜了個精光,並且正在調查賭場的組織者。
但奇怪的是,警察到達,和警報響起來的時間最起碼隔了一個小時。黃皮問了負責望風的家夥,那人說覺得下大雪不會有啥情況,所以去看人玩牌九。那警鈴估計是抽風自己響的,也有可能是老天爺保佑,因為這故障出得恰到好處,給了他們充分逃脫的時間,倘若等到警察來了再響,冰天雪地中他們不可能全身而退。
黃皮打電話給他的目的,其實並沒藏著多少善心,無非是警告他如果給警察抓住,不許亂說話。張善武自己也明白,這幫人落荒而逃卻沒有通知他,無非就是嫌棄他是個殘廢,是個累贅。
媽的,就連阿香也不見了。
張善武也想跑,但是無處可去,無人可投奔。他躲在家裏麵,一有點風吹草動就忍不住哆嗦。昨天晚上窗外有貓叫,當時就把他給嚇得鑽到了
床底下,老半天都沒敢爬出來。第二天他也沒敢邁出大門一步。
到了黃昏的時候,他才想到警察若是來抓他應該早就來了,膽色不禁又壯了幾分,酒癮發作,便想到去欠著賭場錢的李木匠家敲詐瓶酒過來,便拄著拐出了門。
天色昏暗,西天隻剩下一線熹微的白光,像斧斤砸在岩石上落下的青痕。正對著門的柴垛旁,站著一個幽幽的黑影,紋絲不動,嚇得他一個立足不穩險些摔倒在地上。
“老雲頭,你個老不死的,吃飽了撐的杵那兒裝鬼嚇人。”看清了那人麵目,他才長籲一口氣。驚慌中遇到個熟人,難免生出幾分親熱之情,平生頭一次跟他打起了招呼,“等會兒老子請你喝兩杯,賞不賞光?”
老雲頭似乎清醒了一點,露出畏縮的神色,沒應聲,弓著背,朝相反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