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小说中使用双胞胎诡计一般都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命案发生时,嫌疑最大的那个人恰恰在众人眼皮底下,根本没有作案可能。而双胞胎诡计破案的核心就是,众人眼皮底下的那人是嫌疑人的双胞胎兄弟或姐妹,这样真正的嫌疑人就有充足的时间犯罪。
本案中,嫌疑最大的赵坚鸣没有作案时间,李勘原本的设想是赵坚鸣的克隆人替身伪装成赵坚鸣本人,让赵坚鸣有充足的时间杀害刘逸云,或者干脆由赵坚鸣的克隆人犯下这桩罪行。但后来的证据表明,就连赵坚鸣的克隆人替身也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他没有足够的时间犯罪。
那么,会不会有其他可能呢?进入办公室的那一刻,李勘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大约半小时后,阿峰出现在办公室。阿峰平时上班很早,几乎没迟到过,今天他来得这么晚,李勘便下意识地询问一句。
“哎,这不是上班路上刚好顺路嘛,我顺便去赵坚鸣导演的拍摄场地逛了逛,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阿峰一边解开衣服扣子散着热气,一边说道。
“这么早,有人吗?”
“我也没报多大希望,不过进去之后才发现原来真有人!”阿峰笑了笑,接着说,“之后我就和一大早到的工作人员聊了起来,他们都是场务人员,需要早点搭好场景。赵导要求十分严格,稍有差错就会一顿臭骂,他们也是不想挨骂才这么积极的。”
阿峰坐下后喝了一口水,又说了起来:“我问了那几个人,大家对赵导的看法基本上都差不多。之后我又问昨天上午赵导的情况,他们的回答也都和赵坚鸣说法一致,赵坚鸣当天确实是十点刚过就到了剧组,之后一直没离开过。我又问赵导昨天上午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他们说除了拍摄的时候出了一些差错,其他都挺正常的。”
“出了一些差错?”李勘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没错,就是搞错了一场戏的拍摄场次。正常来说,这种事对赵坚鸣这种大导演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犯的低级错误,所以当天他们几个工作人员记得非常清楚。”
“低级错误……”李勘不停地在嘴里重复着这句话。猛然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
“阿峰,把地图拿过来!”
听到李勘的这句话,阿峰一开始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愣了一秒钟,然后赶紧从抽屉里取出昨天那张仔细研究过的本市地图。李勘看着面前这张无比熟悉的地图,足足盯着看了一分钟。突然,他抬起头,看向一头雾水的阿峰。
“李队,你发现了什么?”阿峰赶紧问道。
“我想我已经破解赵坚鸣的不在场证明了。”
“真的?那赵坚鸣究竟是怎么有时间杀害刘逸云的?”
“你看这里。”李勘一边用手指向地图,一边说道,“赵坚鸣的住所和刘逸云的住所相距十五公里,刘逸云的住所距离赵坚鸣剧组的拍摄现场有四十五公里,按照最快每小时六十公里的时速,如果赵坚鸣是凶手,他在路上至少要花费一个小时。而赵坚鸣九点二十离开咖啡店,十点十分出现在剧组,这之间总共只有五十分钟的时间,根本不够他作案。另一方面,赵坚鸣东北郊区的那处住宅距离刘逸云住处约三十五公里,市博物馆距离刘逸云住处约四十公里,如果赵坚鸣的克隆人替身是凶手,最快也需要一小时十五分钟。而九点二十五分时,克隆人替身才从东北郊区的住处出发,直到十点二十五,再次出现在市博物馆,中间他消失了整整一个小时。这相差的十五分钟也意味着克隆人替身也不可能是凶手。”
“这个昨天我们已经讨论过了,不管是赵坚鸣本人还是克隆人替身,都没有时间作案。李队,你就别卖关子了,赶快说吧!”阿峰急不可耐地说道。
李勘笑了笑,说:“我本来就没打算卖关子,只是为了提出我的结论,这些都是破案的前提。而破案的关键点,就是阿峰你刚刚提到的。”
“我提到的?”阿峰显得一脸疑惑。
李勘点点头,说:“刚刚你不是说过,昨天上午赵坚鸣在片场有些不对劲,犯了他这种级别的大导演不可能犯的低级错误吗?如果我假设,昨天上午在片场的不是他呢?”
“不是他?你是说……那个人是克隆人替身?”阿峰惊讶道,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等等,李队,就算这个人是赵坚鸣的替身,那他也没时间作案啊。刚刚你提到的那些情况依然成立,赵坚鸣只不过和他的克隆人替身换了位置,他们两个依然没有时间作案才对……”
“没错,如果仅仅是简单的换位,他们的不在场证明依然能成立。不过如果只是在市博物馆和片场的‘赵坚鸣’换了位置呢?”
“啊?这样的话……”
阿峰赶紧将目光再次移向地图。很快,他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一下子惊叫出来。
“李队,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李勘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赵坚鸣和克隆人替身都没有时间作案,那么只要破坏他们的不在场证明即可。阿峰刚刚的话提醒了李勘,在片场的“赵坚鸣”很可能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克隆人替身。这样的话,那当时在博物馆的就可能是赵坚鸣本人了。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显然这正是他们伪造不在场证明的关键。很快,李勘就识破了他们的伎俩。
整个不在场证明的关键点在于,嫌疑人往来案发现场耗时太久,根本来不及作案。如果解决这个问题,赵坚鸣的不在场证明自然告破。按照刚才所想,在片场的是克隆人替身,而在博物馆的是赵坚鸣本人,那么本人从住处赶到刘逸云的住处只需十五分钟,杀害刘逸云后,再赶到市博物馆也只需四十分钟,路上总共花费五十五分钟。而赵坚鸣九点二十离开咖啡店,十点二十五出现在市博物馆,中间足足有六十五分钟的间隔,多余的十分钟用来杀害刘逸云完全够用。另一方面,对克隆人来说,九点二十五从东北郊区的住所出发,十点十分赶到拍摄场地,耗时四十五分钟。而这两处地点中间只有三十五公里,理论上只需三十五分钟即可,所以他完全有时间赶得上。
没想到看起来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竟被轻易破解了。才发现这一点的阿峰高兴不已,然而当他将目光转向提出这一观点的李勘时,却发现对方的表情并不算轻松。
“怎么了,李队?”阿峰试探着问道。
李勘并没有马上回应,他盯着窗外,缓缓叹了口气。
“还有一个疑问没有解决。”李勘略显惆怅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