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見到它時,揚以為那就是一架正在組裝的小型客機。它的外殼有二十米長,呈完美的流線型,工人們帶著各種工具,在它四周的輕型腳手架上忙上忙下。
“不錯,”薩利文回答揚的問話,“我們使用了標準的航空技術,這裏的人大多數來自飛機製造業。很難相信有這麽大尺寸的活物,還能讓自己躍出水麵,但我親眼見過。”
這的確令人稱奇,但揚腦子裏想著別的事。他在大骨架上搜尋著能藏下他的小艙——被薩利文稱作“空調棺材”的地方。有一點他立刻放心下來:單看這裏的空間,它幾乎可以容納一打偷渡客。
“框架看來就要完成了,”揚說,“什麽時候你給它套上外皮呢?大概你已經捕到了你的鯨魚了吧,否則怎麽知道做多大的骨架?”
聽揚這麽一說,薩利文很是得意。
“我們從沒打算捕撈什麽鯨魚。它們的皮也不是我們常說的那種皮。所謂鯨魚的皮是一層二十厘米厚的鯨脂,根本無法鋪到這個框架上來。我們要用塑料仿製,然後再精確著色。做成以後任何人都看不出有什麽差別。”
要是這麽說,還不如超主拍了照,然後回到自己的星球按比例做個等大的模型呢。不過也許他們的補給船回程時是空的,裝上一頭二十米長的抹香鯨算不得什麽。如果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和能源,誰還會在乎節省這麽一點半點呢。
薩利文教授站在一尊雕像旁。它的出土給考古學家帶來的迷惑,堪比發現複活節島。這是一位君王、神祇或是別的什麽人?它用一雙盲眼凝視著他,跟隨他的視線看著他打造出的手工品。他為自己的作品感到驕傲,可惜的是它就要流放天涯,人類再也看不見它了。
這是瘋狂的藝術家在癲狂迷幻狀態下才能完成的戲劇性造型。然而,它更是苦心孤詣才得以創造出的生命拷貝,自然本身就是藝術家。在水下攝像尚未完善之前,很少有人目睹過這種場麵,就算見過,也僅僅隻是在兩個龐大的敵手被衝上水麵的幾秒鍾。交戰總是在大洋深處的無盡黑夜中進行,抹香鯨在那裏獵食,這食物竟也拚死抗爭,避免被生吞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