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案侦办组

五、刑警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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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多,邱实接到广粤省公安厅刑侦局副局长梁平的电话,说他们押解许勇到达了广粤深惠。

一下飞机,特警已持枪在地面等候。就在走下舷梯的时候,许勇企图挣脱民警,直接冲着特警的枪口方向跑,并大喊:“开枪,开枪!”

“他不想活了。你们后面的看押工作很重,一定要确保安全。”邱实说,“他在沈阳都见谁了?”

“这一走,确实回来的可能性很小,所以让他见了他弟弟和爱人。”梁平说。

“说什么特别的话了吗?”

“听不出来。只是嘱咐他弟弟,帮他处理一些财务方面的事情,跟他爱人更没说什么。”

邱实嘱咐梁平,一定要注意安全,看押期间千万不要出什么问题。

7月31日,也就是回到北京的第二天,公安部刑侦局与监狱系统联合召开了全国视频会议,把未破案件的指纹原样和专家重新标注过的指纹样本全部下发给监狱系统和公安监所,统一了采集标准和上传入库流程,同时公布了倒查机制,将对漏采、错采和不及时上传入库等行为进行处罚。

8月初,按照九案侦办组的决策,黔贵警方以专家重新标注特征点的指纹为突破口,查找犯罪嫌疑人。指纹采集的工作,在东南州开里市大张旗鼓地开展起来。

黔贵省副省长、公安厅厅长郭维民亲自部署,亲自督战。

东南州公安局一方面组织八名精干民警对卷宗进行阅读,另一方面组织原专案组民警座谈。大家各抒己见,把自己掌握的信息作了交流,对指纹采集工作进行了会商。

摆在东南州党委、政府和公安机关面前的最紧要工作是,必须在12月10日前完成大规模指纹采集任务,难度非常大。况且,东南州这一年龄段的男性人口,有很多在外地打工。在州委、州政府的领导下,各级、各部门紧锣密鼓地动员起来。州领导带头接受指纹采集,广大民警、辅警、村干部、治保积极分子奔波在城市乡村,付出了巨大的辛苦。

为了争取群众的积极配合,各县的县委书记、县长率先垂范,按要求打指纹卡。群众感受到党委、政府为民做事的决心,纷纷积极配合,使采集进度大大加快。

与此同时,白金市和周边县的家系排查工作也步入了正轨,大家增强了破案信心。技术人员加班加点地在已有的样本库中进行家系比对。在包头,专案组民警查找施工人员花名册的工作,也在稳步开展。

就在一切都按照预定设想推进的时候,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了。

大家都感到十分遗憾,但回天无力。

广粤警方终于查找到,吴庆生使用假身份住进了位于平山的一家私立临终关怀医院。原来,他在3月份被确诊为肝癌晚期。

刑警找到他的时候,他已极度消瘦。据医生说,他已经不能自主进食了,全靠输入营养液维持生命。

见到警察,他双眼放光,用尽力气狡黠地笑着,断断续续地说:“你们……终于……来了!”

然后,无论问他什么,他都不说。

关鹤鸣想第二天去一趟广粤,哪怕有一线希望,他都不想放弃。

然而,第二天早上,他接到电话,吴庆生因病死亡。

吴庆生的遗物不多,只有一部老式按键手机。医生说,他做好了死在这里的准备。入院后,他换上了医院的病号服和拖鞋。当时穿来的衣服和鞋,都装在一个提包里扔掉了。

龙江省刑警搜查了吴庆生的家。他住在火车站附近,家里的摆设十分陈旧,但收拾得非常整齐,衣服、被子等都叠得板板正正。除了他养父母的遗照,他家里再找不到其他照片。门口有两双系带帆布球鞋,鞋码大小与案发现场的足迹相符。经过鉴别,衣服钉扣的方法和鞋带打结的方式与案发现场提取的物品一致。

好不容易发现的重点嫌疑人死了,名噪一时的“呼河大侠”案,竟只能以这种方式告一段落。想象着吴庆生最后的狞笑和话语,关鹤鸣心有不甘。

这或许是他刑警生涯中最遗憾的一起案件。

如果当时不是发生了速冻饺子投毒案件,关鹤鸣或许能抓住最后的机会。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这种逃脱多年的犯罪嫌疑人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吴庆生其实一直生活在压抑和不安之中,只有死亡才能让他解脱。

龙江警方在吴庆生家里发现了一串钥匙,立即确定了每把钥匙对应的是什么锁。然后,龙江省公安厅刑侦总队政委徐佳良给关鹤鸣打来电话:“关局,那钥匙,有一把是摩托车钥匙。邮局的人看了,是他私配的,应该是邮局淘汰的老式摩托车的。还有一把钥匙,应该是门锁的,但没有找到对应的房子。我们找到吴庆生的弟弟,他说吴庆生的养父母有一间小房子,在农村老家,早就倒了,但具体什么位置,他也不知道。”

关鹤鸣说:“只要能找着地儿,就去那儿挖一下,看看有没有枪或者别的东西。”

他还是不放弃,始终觉得作这起案件的嫌疑人两次抢枪,杀死多人,说明对枪十分熟悉,也对枪十分偏好,可能不会轻易把枪扔掉。